然而就在她的手刚要碰到宋若词的一刹那,宋若词牢牢扶住楼梯扶手,重新站直了身体。
她轻轻抚摸了几下胸口,虚惊一场道,“差一点就滑下去了。”
她没事人一样扫过身边的杨妈,微微一笑,“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自己摔了也就摔了,肚子里有宝宝可就不同了——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宝宝是怎么来的,对此没有记忆,但来自母体本身的爱是真的。
杨妈快要被吓昏过去了,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没事就好,老天保佑少奶奶有惊无险……”
她连忙低头去扶宋若词的手臂,担忧的看着肚子道,“少奶奶,你现在感觉如何,小腹可有不适,听说有不少孕妇都是受了惊吓才……呸呸,我这嘴巴该打,少奶奶和小少爷是有福之人,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宋若词笑眼如弯月一般明烁,扬着下颌,骄傲的像只开屏孔雀,“那是自然,谁都会出事,我可不会出事,我的宝宝可是小福星。”
“不过——”
她挑眉踩了踩台阶,用鞋底试了试触感,再好的大理石都会有些微的涩感,但这台阶却滑的好像放不住东西似的。琇書蛧
也难怪她刚才一脚踩下去,直接落空了。
“怎么了?”杨妈紧张兮兮的问道。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宋若词指了指空气道。
杨妈抿唇,仔细嗅了嗅,“好像是有一股,这是松……”
“松香!”
宋若词眼睛一亮,如两丸莹石,她不记得这些记忆从何处而来,但却本能反馈给了大脑,“我知道了,这是松油!”
她索性弯下腰,用指尖蘸取了一些台阶上泛光的油滑液体,凑在鼻尖一嗅,笃定道,“这就是松油没错,害我摔倒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谁这么坏心眼,在台阶上抹了松油,这不是故意害我滑倒吗?”
宋若词不满的擦去指尖松油,虽不锋利却很明亮的眸,沉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是谁在台阶上滴的?”
这么多台阶,只有一层有松油,可见不会是粗心滴落,分明是有人故意,且怕面积太大引人注意。
而且看样子,是刚抹完没多久,看来那个人算到了她要回来的时间。
宋若词来池家这么些天,尽管知道这儿是龙潭虎穴,总有人深藏不露,但没想到,有人那么快就已经想下手了。
她的心脏不禁凉了半截。
在场的无非一些仆佣,这会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抬头。
宋若词正要加重语气,突然听见池君媛凉丝丝的声音传来,“有些人还真是有福气……都这样了,居然还不流产,我倒是没有这样的福分了。”
宋若词轻轻蜷住手掌,冷静的凝望着她,“松油是你滴的?”
池君媛冷淡一笑,不置可否,二人的对视中似有火光闪烁,不足片刻,宋若词便勾唇道,“不对,不是你。”
池君媛没有惊讶,亦没有感激,语气平平道,“何以见得?”
“你这个人,不是很好看透吗?凡事只会来明的,巴不得站在旁人尸体上放声大笑,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这是你干的——这种杀人却不留名的事你才不会干,一点快感也享受不到,不是吗?”
宋若词脚尖点了点地上的松油,从容不迫道。
池君媛盯了她片刻,冷凝如冰的美眸轻轻一扬,却只有无限的讥讽,“虽然有时候我的确想承认你很聪明,但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你永远也改变不了你低劣的出生,再聪明,我也不会看的起你。你猜对了,这的确不是我看的,这么卑劣的手段,我才不屑使用。”她说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池家五位主人:池君寒、苏澜卿、池君白、池君媛与池君晴,池君媛的嫌疑已经摆脱,而池君晴还在学校,连家里的事都不知道,更不提千里迢迢让人做手脚,底下的仆佣没人有这个胆子。
而池君寒与池君白是宋若词最不想怀疑的两个人,难不成是苏澜卿?
可她生下孩子,又能妨碍苏澜卿这位名正言顺的老夫人什么利益?
宋若词沉思片刻,主动开口道,“那你猜这会是谁滴的?”
池君媛觉得她简直可笑,就好像争夺猎物的狮子与豹子忽然和谐洽谈起来似的,“我怎么知道?况且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你问错人了。”
“我猜到你也不会告诉我。”宋若词淡淡说着,红唇轻启,温软的声音虽然轻,却不输气势,“那我可不可以换个问题,比如说,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巴不得我流产?”
杨妈在旁边已经急的跺脚了,恨不得护在宋若词跟前,生怕池君媛一个暴动把宋若词生吃了。
池君媛的眼神也一寸寸变冷变硬,铁定子一样,剐的人皮肉生疼,“你也有脸问这个,宋若词,你还真不是个东西,一次一次的割开我的肉喝我的血,是不是觉得很愉快,凌辱我的感觉一定很好吧,有人撑腰了不起是不是,我奉劝你一句话,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别仗着年轻漂亮,男人愿意宠你,就敢无法无天了,等池君寒新鲜劲过了,你不就是一只可怜的猫儿狗儿,连佣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每个字都像嚼碎了牙齿发出来的,好像含着血沫,痛心疾首,宋若词的秀眉轻轻蹙起。
除了被迁怒的无辜,便剩下困惑——她不过就说了一句话,池君媛为什么那么激动?
宋若词眯眼,在灯光下明若琥珀般的瞳孔像是漂亮的万花筒,散发着点点晶莹,“你——有病?”
池君白说她有病,宋若词也说她有病,池君媛快气死了,“你才有病!”
“没病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一个字,你巴不得说一百字来骂我,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精神不正常。”宋若词歪头道。
她永远摆着一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态度,连池家大小姐出身的池君媛,也逊色三分,池君媛眼角猩红的瞪着她,“让你装,你不是会装吗,最好装下去,否则我怕你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日日为我的孩子忏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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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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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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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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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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