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冷笑道,“可惜了,不想帮。”
他本还期待女人露出一丝触动,或是悲伤或是绝望,都可以,可她就像从墓前被找回来的那一天,安静的好像七情六欲都从她身上剥离了一般,最后只淡淡一笑,“谢谢池总,我知道了。”
池君寒胸口的火愈演愈烈,宋若词像一池古泉井水,纹丝不动,他被气笑了,猛地打开车门,将女人给推了出去,冷冷道,“滚下去!”
宋若词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等她爬起来时,宾利已经离去许久,连汽车尾气都寻不着了。
宋若词崴着了脚,踉踉跄跄的走到路边,倔强的没有一丝抱怨与脾气。
宾利中,隔断早已被撤走,贺进移开看向后视镜的眼睛,往后瞧了瞧正皱眉烦心的池君寒。
“大少,宋秘书好像把脚崴了……”
他等了半天,后天的人都没有出声,只能又把头缩了回去。
身后却忽然传来声音。
“让人去接她,别死在路上。”
沉冷的声线与暴力的言语,听的贺进抹了把汗——明明就关心,干嘛非得用这么粗暴的方式表现出来,哪个女人能明白这片好心?
也亏得少奶奶脾气好,能忍到现在……
他拨通电话让司机去接人,过了会,却嘴角抽搐的得到了一个回复,“宋秘书刚下车就打着车了,现在已经在公司打扫厕所了……”
“啪”,池君寒一掌沉击在扶手上,剑眉冷竖,“她爱扫,就让她再扫一个星期!”
池氏连洗手间都是高级设备,熏香一点,还当这儿是哪处高级会所休息室。
宋若词提着水桶和拖把,认认真真拖着边边角角。
进进出出的女员工结伴私语,指指点点,因为有徐婧苒和乔文娜两个前车之鉴在,谁也不敢再刁难她,但光是异样的目光就已经足够让人难以忍受。
宋若词抹了把汗,视若无睹的继续拖地。
将整间厕所打扫完,她拎着水桶往外走,迎面走来一个急匆匆的员工,将她撞的水桶打翻在地。
对方把她当成保洁,没道歉就跑了,宋若词吃力的挥动大拖把,想把水渍拖干,却不慎一脚滑倒。
她崴了脚,根本没法控制身体。
幸好身后伸出一双长臂将她搂住,才幸免于难。
宋若词松了口气,转身想道谢,听见了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不用谢,下次要小心。”
池君白?
宋若词惊讶抬眸,落入一双温柔漆黑的瞳仁中,“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的秘书在打扫卫生间,让我怎么放心一个人去工作?”池君白温润一笑,不嫌弃她脏兮兮的保洁服,揽着她的腰道,“你的脚受伤了?我扶着你走吧。”
“脏……”宋若词有些不好意思。
池君白摇头,耐心的托着她冰凉的双手,“宝洁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怎么会脏?”
宋若词再一次发自肺腑的感慨,兄弟俩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池君寒只会变着花样让她绝望,而池君白则在每一次绝望中给她希望。
宋若词都怕,自己有一日真的会溺死在这男人的温柔里。
醒醒——
迟早要走的人,这俩兄弟,她最好一个都不沾。
宋若词不着痕迹的挣脱了池君白的手,一瘸一拐走的倔强,没看见他黯淡沉默的眸,“你是副总,要是被人看见和我走在一起,影响就不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工作!”
“可是你的脚很严重,需要及时治疗。”池君白不赞同道。
宋若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无所谓的一笑,“从小到大不知道扭过几回了,小事而已。”
“你是我的下属,必须服从我的安排,我命令你现在跟我去处理脚踝的伤。”池君白无奈的蹙起眉头,哄孩子一般压低了音量,“听话。”
宋若词不好再拒绝,到后勤部换了衣服就回了办公室,池君白消失了一会,过会再出现,手上已多出几样东西。m.χIùmЬ.CǒM
他将手足无措的宋若词放在沙发上,将她受伤的腿抬高,短暂的热敷后,涂上了活血化瘀的伤药,男人的手温而宽厚,比任何热水袋都舒服,宋若词试图缩脚,都被他半强制的拉了回去。
池君白果然是当过医生的人,眼里只有病,严肃的口吻像正在进行一档手术,“你的脚肿的很厉害,接下来几天就不要走动了。”
宋若词轻轻抓着脚趾,脸微烫,“可是我还要上班。”
“从今天开始,我送你。”池君白温声道,“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只是怕你留下后遗症,等你脚伤好了以后,你照常上你的,我不会再干涉。”
他都这么说了,再推脱显得自己太生疏。
宋若词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一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传来了一声人工语音的提示,“借款五十万已到账,请查收。”
她从池君寒的车上被赶下去以后,实在无处借钱给宋国华,才出此下策。
一瞬间,两个人皆是一怔,池君白反应很快,比宋若词还早一步拿起手机,盯着到账信息,脸色莫辨,“你借贷了?”
宋若词猛地夺过手机往身后藏去,像被人扯下遮羞布般愤怒道,“你怎么能随意看旁人的信息?”
池君白意识到自己举动失常,愣了愣,道歉道,“对不起,我太鲁莽了……但是你是我的嫂嫂,算是我的家人,这些事情,我想我有知道的权利。”
“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与别人无关!”宋若词浑身细胞都在抗拒他,连受伤的脚也缩了回去。
池君白敏觉道,“你要是有急需要用钱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借给你,不要在外面借钱,不安全。”
“我没有……”
“你不相信我?”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刺针一样穿透心脏,问的宋若词一时无言。
池君白的眼从未有过这样清明冷静的凝视着她,好像在逼问她答案,那些温润与柔和都不复存在,有一刹那,宋若词仿佛看见了池君寒的影子。
她下意识放柔了语气,“我当然相信你。”
“那为什么不向我求助,很难以启齿吗?”池君白忽然一笑,弯眼如星辰覆落,却看着分外落寞“就算你不把我当亲人看,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生疏,遇到困难竟然不告诉我,看来在你心里,我是真的算不上朋友。”
宋若词哑口无言,竟被池君白问的有些心虚。
她确实从未将池君白划为可以“麻烦”的那一类人中,他对她再好,宋若词也永远与他保持着不可跨越的距离。
宋若词沉默了下来,没有看见池君白眸中的失望,良久,她扯了扯嘴角,“确实有事……”
“需要用钱的事,一定很紧张,需要多少,告诉我。”池君白直截了当道。
宋若词一愣,“你不问我是什么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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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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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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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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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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