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就是倔骨头,否则早在宋家,就活不到现在了。
反正从小被打骂习惯了,现在也无动于衷了,皮糙肉厚,耐打,换个家庭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被父亲打,一个被丈夫打。
“打我,怎么不打我了,堂堂池家大少,谁一不二的人物,打了我我也该千恩万谢的,怎么了,心软了?”宋若词平静的看着那只抵在自己脖子里,却始终没有下狠手的大掌。
像是提前预知自己的命运一样,她失去生机的眼眸中暗淡无光。
池君寒怒极反笑,他拎着宋若词的衣襟,俯身挨着她的脸,两个人的鼻尖只有一丝距离,“宋若词,我看你脑子真是不清醒了,为了一个父亲都不要的野种,敢同我叫板?我以为你有多贞烈,多爱那个废物蒋云川,看你成天勾引钟文清,倒也不见得有多爱,何必做出一副死了孩子还要死要活的模样,你演的我都恶心!”
宋若词面对他诛心的言语,心口凉的连口热气都不剩了。
她仰起头,鼻息微弱,却掷地有声道,“我生谁的孩子,勾引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压根不是夫妻,不过是不得已被绑在一起,池少怕我丢了你的脸,不如趁早和我离婚,反正我也不想过了,我接下来怎么演,怎么活,都与池少你没有一分关系了!”
池君寒气的眼眸猩红,似要发狂,他指尖一寸寸的用力,看宋若词的脸一分分涨红,看她的眼一点点垂下。
像失去灵魂的布偶,了无生机的在他手里枯萎。
池君寒突然松开了手,宋若词也随之落进软绵绵的被褥中,她痛苦的揉捏着被掐出红印的脖颈,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欠了我这么多,想这么就两清了,宋若词,你别做梦,你欠我的,有的要你慢慢还!”
他摔门而出,震的桌上的花瓶摆设都颤抖了几下。
宋若词好不容易喘上了气,慢慢从床沿爬起来,空洞的目光注视着门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费尽心血守护了那么久,终于还是没了……
她也过够了,再也不想看池君寒的脸色,接下来,爱如何如何吧,大不了一死。
宋若词失神的想——反正现在,也和死没什么差别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一会,贺进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宋若词脖子上的红印,立刻垂下眼睛无视了。
“宋秘书,医生的药我都配好了,放在床头,每天护士会按时喂你的,公司最多准许你休息三天,三天以后,一定要回到公司上班,还有……”贺进轻咳了一声,面色泛红,不自然的说道,“这次你和大少再过激烈,流了不少血,差一点就小产了,幸好送医及时,万幸保住了,医生叮嘱你接下来多静养,头三个月本来最不稳,下次多注意。”
这些话本来该由医生说的,但池君寒非要他来转告,贺进心里也纳闷委屈的很。琇書蛧
这俩人铁定又吵架了,还是为了孩子……
遭殃的怎么又是他?
宋若词本一看见贺进,就立刻别过了身体,不想见池君寒的人。
可听见他说的话以后,诧异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差一点小产?”
“对,真是太惊险了,你再晚五分钟都来不及了,索性大少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把你抱了出来……”贺进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子,没有再说下去,“反正你好好保重吧,珍惜在医院里的三天,把身子养好,公司的事可多着呢,别以为你是孕妇,就对你优待。”
宋若词呆愣愣的抚摸着小腹,一时没能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走出来,她像傻了似的,反复的问着,“我没有小产……宝宝还在?”不知道在问谁,笑容忽而出现,又紧张的消失。
贺进在一边看的心里发毛,想着她可能是产后抑郁提前发作了,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转身带上门溜之大吉了。
池君寒现在还在气头上呢,他得赶紧回去安抚自家大少爷。
一两个月的肚子一点特征都没有,宋若词摸了半天,也不确信到底是谁在骗自己。
她不顾身子还疼着,跌跌撞撞下了床,走到护士站,坚决要做个B超。
在妇产科的医生再三确认孩子无恙的情况下,宋若词还捏着单子笑了,一同出来的,还有眼泪。
池君寒在骗她……
她的孩子没有掉,宝宝还在,幸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他们母子。
宋若词来不及去想池君寒为什么要骗她,她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回了床上,换了最舒服的姿势躺好,一遍又一遍,痴痴的隔着肚皮,抚摸着里面那个小天使。
“宝宝,妈妈好担心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等你出来了,妈妈就什么都不怕了……”
整整三天里,池君寒都没有再出现。
池家人对这个留在医院里的少奶奶似是遗忘了,无人问津不谈,连个招呼都没跟医院打过。
要不是池君寒亲自送来的,都没人知道这个清瘦娇弱的少妇会是池家少奶奶。
不过更另护士们八卦的,是宋若词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不是说池少不举吗,难不成夫妻两个人那天在病房里发那么大的火,是因为宋若词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池君寒的?
几个小护士趁着午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把池君寒不举的谣言描述的像亲眼见过一样,国民对豪门的八卦程度堪比追一部不会完结的电视剧,有的是精力谈到个昏天黑地。
“你们在说什么?”略带严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小护士们立刻散开,惊恐的看向身后的女人,“唐、唐小姐?”
唐汲如作为唐家的继承人,经常在新闻上出现,小护士们也都眼熟,一下就认了出来。
“我们没谈什么,就是一些八卦而已,唐小姐来看谁?”小护士连忙打岔。
唐汲如没那么好糊弄,冷着脸将带来的果篮搁在桌上,抱着手臂道,“我听见你们嘴里的名字了,池君寒、宋若词……池家少奶奶人就在医院,你们居然还这么大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嚼舌根,都不要命了?”
小护士吓的小脸一绿,嗫嚅道,“那个池家少奶奶人在病房,也听不见,何况她脾气那么软,肯定不会怪我们,唐小姐,我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说了,求你千万别告诉他们。”
唐汲如幽幽的扫了几人一眼,目光打护士们头顶掠过,几人都觉得头皮和脖子后凉飕飕的。
这位唐家的女性继承人,看上去丝毫不比男人弱几分,反而要更凌厉。
“算了,你们背地里说什么,我管不着,但下次别再被人听见。池家少奶奶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再从别人嘴里听见关于她一点不实的谣言,听明白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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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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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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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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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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