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爱站在客厅里,看着客房的门合上。
她怔怔的坐了下来,满身疲惫的窝进沙发里,俏丽的眉眼却攒满了阴云,片刻后,她重新拨通了电话。
“喂,唐律师,人走了没……”
“把线索发过来,近期的,所有的。没有,也给我伪造一份出来。”
宋若词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天晚上,酒吧的灯红酒绿迷乱了眼睛,她不知怎么的就闯进了那个像地狱一样的包房里。
里面又暗又沉,还有男人低哑的喘息声,他猩红的眼角像极了虎狼。
一张密密的网从天而降,一条条铁链束缚住她的四肢,她无处可逃,尖锐的刺痛从身体深处劈开她的血肉。
“啊——”
宋若词猝然惊醒,大叫一声。
“怎么了若词?”唐千爱打开门走了进来,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做梦了……”宋若词眼圈泛红,瞳孔里还沉淀着星星点点的惊悸,“我梦到他了。”
“谁?”
“他……强X犯!”宋若词咬破嘴唇,才将那个耻辱的词汇说出。
唐千爱一怔,将她抱在怀中,小心安抚,“那就是一场梦,没事的,我陪在你身边,不会再发生了。”
宋若词将头深深的埋在唐千爱的怀中,不住的发抖,梦里的感觉犹在身体上绵延,让她不寒而栗。
修长温润的身影,关切的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两下门。
“唐小姐,大嫂她怎么了?”
这个声音,是池君白?宋若词吃惊,他怎么会在这儿?
池君白不好踏足卧室,只能在门口站着,唐千爱梳了梳宋若词凌乱的长发,轻声道,“你进来吧。”
池君白这才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宋若词苍白的小脸上,眉心一蹙,“梦魇了?”
宋若词张着水润浅白的唇,茫然道,“你怎么知道?”
池君白笑着俯身,干净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把舌苔伸出来给我看看。”
宋若词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也乖乖照做了。
池君白的眉皱的更深了,他卷起衣袖,声音总是斯斯文文的,“方便把个脉吗?”
“可以……”宋若词乖巧的伸出皓腕,她肌白如雪,连温度也冰冰凉凉,沾满了冷汗。
池君白垂眸搭脉半晌,略微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给你开一记方子,如果不想喝药,卧床多休息几天也好。”
宋若词打消了喝药的念头,她现在怀着孕,怎么能胡乱喝药,“二少,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儿是唐千爱自己的公寓。
在没有池家人的时候,宋若词一向跟池家仆人一样,称呼池君白为二少。
“我想来看看你。”池君白轻声道。
宋若词愣了愣,听见池君白道,“怕你因为大哥的事太过伤心,你本身身体就弱,如果伤心过度出了什么事,我池家难辞其咎,所以,想来看看你。”
原来是这样,宋若词心口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泯开,苦笑道,“我就算出事,和池家又有什么关系……”
池君寒已经将她赶了出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算是池家人了。琇書網
“大嫂可不能这么说,大哥可是很担心的。”池君白倒了杯温水送到她面前。
“担心……”宋若词听见这样的形容词都错愕,她看见池君白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了然道,“你在骗我吧。”
池君寒担心谁都可以,唯独不会担心她。
她笑着端起那杯水抿了口,温润的水温恰到好处,熨贴了心口的缺憾,她垂眸看着玻璃杯,好像看清了自己的未来。
“谢谢二少,我想再休息一下,千爱陪我,好吗?”
池君白是聪明人,知道他们有体己话要说,起身离开,等门合上,唐千爱才出声,“若词,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这次被赶出来,估计再也回不去了。我和池君寒的婚姻你是知道的,本就是约定,不是真的,他应该巴不得和我解除关系,所以我想……”宋若词咬咬牙,心一横,“我想借此机会,索性离开这儿!”
唐千爱一怔,“你要离开,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只要离开这儿就行,我只想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池家和宋家的事,和我再无关系。”宋若词坚决道。
她眼中的决心不假,唐千爱沉默良久,忽然捏住了她的手。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你,我不想再瞒下去了,起初我是怕你难过,但是现在……”
唐千爱连呼吸都是沉重紊乱的,“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个决心,我就必须说。”
“其实那个男人的线索,我已经找到了,你要不要试试,去找找他?”
宋若词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嘴唇颤抖的问道,“真的?”
高铁站里,宋若词紧紧缩成一团,抱住自己,厚厚的大衣像围墙一样将她裹住,她雪白的小脸藏在衣领里。
紧紧捏成拳头的手心里,好像握着什么。
她的钱包行李都在池家,浑身上下的钱只够买高铁票,她要去找一个人。
是那个男人,那个强了她的人——
唐千爱给她的证据,就是一张照片,模糊不清的照片,可以看清是在酒吧的环境之下。
她甚至将这个人的身份告诉了宋若词。
是海市的商业巨头,一个叫钟文清的人,而三月十五号,他刚好来海市出席活动,晚上去了酒吧喝酒。
宋若词对着照片看了又看,心突突的跳着,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愤怒。
无论如何,付出一切代价,她都会找到他。
唐千爱将钟文清的正脸照片都发了过来,无论是气质还是形体,都与照片中的人非常相似。
宋若词笃定,这就是钟文清。
“小姐,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一直在发抖,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有好心的工作人员路过,看了一眼她,关切的上来询问。
宋若词慌慌张张的拢进手心的照片,指甲甚至都要抠进去,“没事。”
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冷又滑,像是冰砖似的,可想而知脸色该有多白的吓人。
高铁开始入站,宋若词混杂在一群人里跟着检票。
回头再看一眼自己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城市,意外的在人群中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眼睛一晃,又不见了,大约是眼花了。
她登上高铁前往海市,窗外的风景一轮轮的滚过去,忽然下起了大雨,将一切景物都模糊了起来。
高铁站里,贺进站在雨檐下,反复拨打着宋若词的电话。
然而都是关机。
他来回踱步,过了会,等到几个派出去找人的手下,然而得到的消息都是没赶上。
宋若词真的乘坐高铁去了海市。
贺进得知消息,一脸错愕,“她疯了,不经过少爷的同意,她居然敢私自出走?”
手下面面相觑,满脸为难,“被检票口缠了一会,赶上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贺特助,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贺进咬紧牙关,头疼不已,“跟少爷如实汇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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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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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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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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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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