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杨喉结滚动着,尽力吞着口水,他知道,他还坐着都难说话,那些倒下的,怕是更不会说话了!
“顾家明,我那般信任你,我将你视做朋友亲人,可是,你为何害我?”洛春花匕、首高举,眼中泛起泪花:“我最讨厌被人背叛了,前生如此,今生更是如此!所以,你,必须死!”
匕、首上印着船坊上五彩的光,越发绚丽璀璨。
刘钰杨定睛看着那夺命的美丽的金属光,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就在匕、首将要落在人事不知的顾家明胸前时,刘钰杨终于大着舌头喊了出来:“冤枉!别杀他!”
洛春花手上便停了停,转头看向刘钰杨:“反都造了?何冤之有?”
“别杀他……假装叛变……是天子的计啊……”又急又气的刘钰杨,喊完这句话后,也“咚”一下倒地了地上——
我尽力了!我尽力了啊!生死由命吧!
兄弟们,今日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就是有些不甘心啊,大事未成,竟死在自己人手里,冤枉啊!
还有,天子,天下百姓,我的初夏,对不住了。是我太冲动了,这计定得不好,没捉成皇后娘娘,反而被皇后娘娘反杀……
想着想着,刘钰杨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刘钰杨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仍躺在船坊上。
冬日了,江上风大,刘钰杨觉得有些冷——平常这样穿,是觉不出的……
他、娘、的!自己应是真死了啊!
自己堂堂功夫高深的将军,哪曾怕过冷,一定是在黄泉路上才冷的!
“对不住了顾统领,都怪我的计谋,太不周到,太过草率!也怪皇后娘娘,她一个女子,生得还那样美貌,偏生是个半点不手软,半点不心软的!怀着龙胎,从北地跑到这南边,一路还要甩开我们的追查。皇后娘娘真是个怪人,不就是被天子假装背叛给刺了一下吗,就这般忍不住,连以前生死相交的交情都不顾,连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们,直直就要下杀手……”刘钰杨干嚎了一嗓子。
“好了,够了!别说了!”却听顾家明冷然道:“你也知道自己想得不周到了?”
刘钰杨想了想,自知理亏,那嘀咕声便小了下来:“这不是与您商量后,您自个儿同意的吗……既然我们都死了,那便结伴上路吧。只盼那孟婆给我们少盛点孟婆汤,来世我们再来做兄弟,也好在我晓事后,将今生的事告诉我那苦命的初夏一声。我们没有叛国,我也没有对不起她……”
洛春花听得头疼:“你死了还是活着,心里没点数吗?你抖什么?在地上躺那么久,冷了是不是?快爬起来,别装死了。船上的姑娘都给本宫喂了解药,等会儿她们醒来,我想要再走,还得费些口舌与心思。”
“娘娘!?”刘钰杨又惊又喜,又害怕,不由得一咕噜地坐了起来。
他面朝着洛春花,重重地给洛春花磕了个响头:“娘娘没杀我们啊!”
“你不是还活着吗?一会儿在宫里,你再换个问题问吧。”洛春花弯下腰来,将刘钰杨扶起:“走吧。”
刘钰杨深深地吐了口气,不争气地眼圈一红:“方才属下真以为自己死了的!说的那些没谱的话,还望娘娘别往心里去。娘娘绝对是个心软手也软,有大智慧,天下无双的女中豪杰!娘娘,属下胡说八道,娘娘恕罪!”
洛春花没再搭理刘钰杨,伸手在怀里摸了另一张人皮面具出来戴上,掀了帘子,率先往岸上飞了过去。
刘钰杨见一个个的都走了,外头又还响起老鸨的尖叫声,便拉着小海:“别走,究竟怎么回事?”
“娘娘听了你的话,给我们都喂了解药。功力越深,醒的便越早……与早前毒性发作起来,是同样的道理。”小海拍了拍刘钰杨的肩:“兄弟,你现下该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了吧?哪怕是顾统领手把手地教你,你还输我们一筹。好好努力吧。”
刘钰杨愣了一下。
继而跟上了小海的脚步:“那你们该谢我啊!要不是我功力浅,皇后娘娘哪能听到我的求饶声?”
小海道:“方才我出了一锭银子,现下你也出点吧。”
“行行行!这银子我出!”刘钰杨走到惊骇欲绝的老鸨面前:“妈妈,你嘴张这么大做什么?”Χiυmъ.cοΜ
“将军们,你们怎么就走了?我可是花了好些银子,才夺了这个机会的。你们……你们怎么跟个丑女人一起飞走了?那丑女人,是何方神圣?哪个妓院的……”
刘钰杨吓了一吓,方才他才说了通乱七八遭的话,好家伙,这老鸨又来一通更厉害的!
这是不要命了啊!
情急之下,刘钰杨上手就捂了老鸨的嘴:“那位大人物,比我们统领身份还高!妈妈不要命,便尽管骂,莫要连累了我们!”
老鸨眨巴着眼睛,再不敢出声。
刘钰杨看老鸨苦着张脸,又害怕又肉疼的样子,赶紧又从怀里摸了两锭银子出来,放到老鸨手上:“不就是想要银子吗?两百两银子,外加一个伺候过顾统领的美名,够不够?”
“够够够!太够了!”这两百两,加上先头的一百两,那就是三百两了!
主要是,姑娘们只舞了一曲……
就今晚,就能借着顾家明的势,挣它个满满……
老鸨眼皮子眨了眨,当着刘钰杨的名,就喝了两保镖过来:“你们去请个鼓乐队来,等他们到了,就把船拉到岸边,敲锣打鼓的,将姑娘们迎回街上去。就说顾统领他们喝罢了酒,看罢了舞,听罢了歌,给我们赏了好些银子,有紧急军务这才走的……哈哈哈,今晚跳舞的姑娘们,都有得赚了!”
咝,这生意做的……刘钰杨也不想再听,赶紧跟上了众人。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刘钰杨粘在洛春花身旁,半分也不忸怩,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方才顾统领他们比我早醒,详情您都知道了吧?还有啊,初夏近来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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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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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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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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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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