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方向盘,就这么看着那小楼。
恍惚中,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像是有人在歇斯底里,有人又在嬉笑怒骂。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扶着头,我稳定了一下情绪。
再看向那小楼,借着楼里映射出来的灯光,我看见它孤独地耸立在一块荒地上,地面高高往上隆起,周围被挖开了足足有三四米的高度。
见到这情景,我的脑子里只出现了三个字:
钉子户。
见我没出声,一旁的方圆圆继续闭着眼睛问我:“林轩,你回答我啊,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方圆圆的肩膀:“你看这儿,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方圆圆睁开眼,当她看到那座小楼的时候,非常笃定地说:“是这里,这里就是冯老五的家,这么多年了,看来我的感觉还是没有错。”
“冯老五就住这个地方?”
“没错,这楼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跟着我爸来过一次。”
“你很小的时候?”
“是的,那次我发烧得很厉害,我爸开车带我来的,当时我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一直闭着眼睛。”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方圆圆是靠着她以前生病时候的意识记忆,带我来到这里的。
我听说,凡是拥有意识记忆的人,都拥有超高的智商,这种人十万个人,也挑不出一个来。
原来,这个看起来傻白甜的女孩子,竟然还是个天才。
不过我心里也有疑惑:
“你发烧生病,你爸干嘛不带你去医院,反而把你带到一个神棍家里来?”
方圆圆盯着远处的扭动小楼,眼睛一眨也不眨:“除了我爸,我们家里人都不相信冯老五,以前我也不相信,但直到那一次……”
那一年,方圆圆五岁。
清明节那天,她被汪兴珍带着回老家去“拜山”。
“拜山”其实就是“上坟”。
只是汪兴珍祖上专门弄了个“祖坟”,整个家族的人去世后,都会埋在“祖坟”里,到了汪兴珍父辈那一代,因为取消了土葬,后面有人去世,才逐渐埋在了公墓里。
但拜山祭祖的传统,却没有取消掉。
每年清明节,族人们都必须聚在一起,回老家“拜山”。
方立农是上门女婿,没资格参加这个仪式,而方圆圆是汪兴珍的女儿,有了这层血缘关系,所以她是有资格参加家族聚会的。
那是方圆圆第一次回去“拜山”。
她按照族人的要求,对着坟山上的每一个仙人磕头叩拜。
可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发烧了。
方立农见女儿病了,问汪兴珍这是怎么回事,汪兴珍当时正急着出去跟人约会,看了一眼生病的女儿后,满不在乎地说:
“哦,可能是回来的路上吹了点儿空调吧,休息一下,吃点儿药就好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方立农带着女儿去医院,打了点滴又吃了退烧药。
他本来也以为女儿就是着凉了,过两天就没事儿了。
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方圆圆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怎么也不见好转。这期间,方立农一个人带着女儿,辗转了好几个医院,可方圆圆还是昏昏沉沉的,反复发烧。
方立农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有人突然提醒他:
“圆圆是回去祭祖后生病是,她是不是在那坟山上,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这话,方立农一下子警觉起来。
汪兴珍家的祖坟,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那里埋着他们家几十位祖宗,说不定真是碰上什么了,否则为什么女儿好端端的会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方立农开始寻求帮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推荐了冯老五。
方圆圆记得那天父亲带着她去找冯老五的时候,她整个人一直是高烧不退。
坐在汽车上,她迷迷糊糊的。
只感觉到父亲的车子就这么一路往前,左拐右拐,最后停下来的地方,就是冯老五的家。
这也就是,方圆圆刚才闭着眼睛,才能把我带过来的原因。
当时的冯老五,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道士了。
他在第一眼看到方圆圆的时候,就笃定地说:“这个小女孩儿,被鬼缠上了,三魂七魄只剩了一半,命不久矣。”
当时,方立农一听这话,立刻就慌了。
他赶紧向冯老五求救。
可冯老五却扭捏着说,自己能力不够,何况做这么一场法事,是会消耗自己精力的,而且还会损阳寿,这活儿他干不了。
方立农到底是在商场上打拼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冯老五的话外之音。
当即,就拿出几万块钱递到冯老五跟前:“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一定得救救她,只要她活下来了,钱都不是问题。”
有钱能使道士推磨。
在这一大叠票子的加持下,冯老五终于同意为方圆圆做一场法事。
因为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法事具体的细节,方圆圆已经不太清楚了。当年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当时她被带到一个大屋子里去。
冯老五在中间准备了一张桌子:
“把方圆圆抱上去,待会儿无论她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要碰她一下。”
方立农按照冯老五的要求,把方圆圆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当时方圆圆因为持续高烧不退,整个人已经瘫软无力了。
她微微张开眼睛,虚弱地看着四周。
她没有看到自己的父亲,只是看到冯老五穿着一件黄色的道袍,正手举着法器,口中念念有词。
而他的身后,是一副画像。
画像上的东西非常奇怪,是人,又有着一个奇怪的脑袋,凸出来的鼻孔,头上还有两只弯曲的犄角。
冯老五吚吚呜呜的念叨声,就像是催眠曲。
原本就头昏脑胀的方圆圆,此刻感觉困得不行,眼皮上像是有千斤重担。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姐姐,别睡了,下来跟我一起玩儿吧……”
睁开眼睛,她看到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的脸很圆,红扑扑地像一个苹果似的。
只是他的穿的衣服很奇怪,领口往下是连襟的设计,质地也是反光的缎面,就像是画像上的民国小孩儿一样。
跟方圆圆这个时候的小孩儿,看着格格不入。
孩子见了孩子,都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何况当时方圆圆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跳下桌子后,男孩儿拉着方圆圆的手,就朝外面屋子外面走去。www.xiumb.com
出门前,方圆圆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父亲方立农正跪在那副奇怪的画像下面,不停地磕着头。
方圆圆想回到方立农身边去,男孩儿去拉着她的手:
“姐姐,外面有很好玩儿的东西,有好吃的,好看的,还有好多小朋友,你快点儿跟我出去吧。”
小孩子一般都经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听到他这么一说,方圆圆又回身跟着男孩儿出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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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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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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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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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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