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周隐出来的时候,她脸皮还是红烫红烫的,倒是刚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周隐抄着裤袋在后面闲闲地跟。
在她面前立定,男人一脸悠然地笑,“都说别哭那么狠了,你偏不。”
说着抬手轻柔擦了下她的眼尾,俯身嗓音磁性嗓音地逗她,“你说明天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凉拌。
陆北柠白他一眼,鼻音糯糯毫无威慑力,“你难不成真以为我明天会回去跟你上班。”
周隐眉头一挑,“怎么,想罢工?”
陆北柠小眼神往他身上一丢,“你有意见?”
周隐唇畔噙着满满蜜意,哪儿敢说半个不字,直接身体力行地把陆北柠从原地打横抱了起来。
男人筋骨力道比从前还要茁实几分,身体骤然离地,姑娘低呼一声,当即锤了下他的肩膀,低声嗔怪道,“干什么你,又发疯!”
俩人折腾动静不小,引得旁边年轻的路人不断注意。
偏偏周隐脸皮没个深浅,说了句“又不是第一次”,紧接着就这么大敞四开着地抱着陆北柠上了不远处的车。
他把陆北柠安置在副驾驶上,帮她系上安全带。
陆北柠却蹙着眉在意他话里的“第一次”,搞得周隐无奈地笑,“我说的第一次是指发疯,你瞎想什么。”
“……”
陆北柠面无表情地哦了声,佯装不在意,“谁知道你这辈子为几个女人发过疯。”
周隐哼笑,“为你这一个疯就够受了,你还想让我来几个。”
说完他故意抬起下巴,让她看看自己之前的杰作——凸.起喉结下方的那块皮肤,又是浅红色的牙印,又是被花枝擦破的皮肤。
“都是你干的好事。”
陆北柠这下才露出些许理亏的表情,不自在地抿抿唇,“大不了让你报复回来。”
周隐撑着车门,神色轻佻地看她,“真的?”
陆北柠剜他一眼,小眼风刚飘出来,就被这男人按着后脑勺,在唇上突如其来地印上一吻。
是他带着薄荷味的清甜软唇。
没有额外的动作,就只是简单的肌肤相碰,却宛如过了一道细密的电流。
陆北柠那沉寂已久的小鹿登时活跃起来,倏然在她心间欢欣若狂地乱撞,那感觉,就像当年俩人第一次谈恋爱那样,纯洁又青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还是她,和属于她的周隐。
这么多年过去,也就只有他,能让自己如此蓬勃,如此悸动。
短暂的一吻退离。
蕴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周隐眸色深凝着她,里头有痴妄绮念在涌动,他似笑非笑地丢了句不正经的话,“公共场合,就先报复到这。”
语毕,陆北柠面颊噌地烧上一抹红。
……
时间不算早,但碍于陆北柠还没吃晚饭,周隐在附近找了家餐厅给她填肚子。
出来后,刚好赶上路边有学生在卖花,周隐特意过去,给她买最大的那一束。
出手阔绰的英俊男友让卖花的小姑娘好生欣羡,等周隐付完钱还说,我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陆北柠煞有介事地看周隐一眼,“他?也还凑合吧。”
虽然还没正式确定名分,但显然已经认同了“男朋友”的说法。
周隐眉梢一扬,清风朗月的俊美面庞专盯着她,拖着腔调脾气好好地接话,“的确,是我高攀了。”
此话一出,卖花小姑娘瞬间哽住,继而一声哀怨,“不要屠狗啊!”
陆北柠抿着唇,到底没抑住眼底的笑痕。
大概是受了那句“也还凑合”的刺激,回去的路上,周隐依旧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固执地牵着她。
陆北柠手发热得厉害,想抽回去,周隐却偏偏不让。
视线所及,是男人轮廓分明立体的侧脸,他专注地目视前方,手上的力道亦丝毫不松,“就牵着。”
语气里几分不容置疑的命令。
陆北柠憋了下嘴角,不满意地说,“大男子主义。”
男人喉咙闷出一声哼笑,瞥向她的眼神里满满狎昵,“我惦记这手感六年了,你就不能让我牵个痛快是吧陆北柠。”
陆北柠耳垂热得发烫。
无语了好半天,生生吐出俩字——“幼稚”。
于是双手十指相扣,直到车开到小区楼下,才被迫松开。
周隐没有车位,只能把车临时停在她那栋楼楼下,之前和保安说好的,就停十分钟。
这十分钟,包括他把陆北柠送上楼,又帮她把行李箱拖进卧室。
剩下的不到五分钟,周隐像是挣脱开所有有形的,无形的束缚,把陆北柠直接抱坐在门口的桌上,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下去。
相比之前的蜻蜓点水,这次显然不是一个量级。
属于他身上的冷香侵占鼻腔,陆北柠被迫搂住他的脖颈,近距离地感觉着属于他的所有。
唇齿舌尖在蛮横地索取碰撞,舌根也发麻发疼。
像是要把这六年间,所有压抑,所有爱而不得,所有无法诉说,郁郁沉沉的爱都给她。
告诉她我有多想你。
也有多爱你。
吻得太急太凶,陆北柠有些呼吸不过来,浅浅溢出一轻音,她微微睁开眼,隐约看到男人的喉结在涌动。
手机就在这时响起。
是保安催促下去的电话。
陆北柠作势往外推,却换来男人更放肆的缠吻。
电话就这么打了好几遍。
直到最后一次,周隐在她唇瓣上流连忘返地吮,比刚刚的狂风暴雨温柔,却缠绵到骨子里,让陆北柠不得不随着他的步调溃不成军。
他永远是这样。
长着一副衣冠楚楚风光霁月的模样,做起这档子事儿来,却如加了妈生天赋点,孟.浪.色.气完全不输那些情场高手。
彻底退离。
周隐修长的双手捧着她小巧精致的脸,和她额头相抵。
陆北柠唇瓣嫣红水润,如一只缺水的鱼,双颊酡红费力地呼吸着,“时间到了,周隐。”
“嗯。”
男人嗓音磁性慵懒,那股兴致却依旧没有褪去,转成严丝合缝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让我缓会儿。”
耳边是他浅浅的呼吸声。
像是催眠曲一般,让陆北柠身心熨帖,如同徜徉在温泉里。
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纵情抱过,陆北柠说不上哪里来的矫情感慨,一时间眼尾都有些酸涩,那股今晚这一切都是在做梦的感觉更深了。
哪知抱着她的周隐比她还要不安,在手机嘈杂的响声中,置若罔闻地问她,“明天睁眼,我还能这么抱你么?”
“……”
“你还会是我的柠柠吗。”
他的声音微沙,浸润着几分卑怯,像是生怕这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只能幼稚地跟她一遍遍确认,却因此让陆北柠心中最软的一处塌陷。
“是你的。”
陆北柠声音哽得厉害,神色一如当年说要陪他决然走下去那般坚毅动人,“一直都是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回应她的是温热的唇瓣,专属于他的柔润一吻。
周隐捧着她的脸颊,把她两腮的软肉捏成q弹形状,唇瓣轻抿,眼波荡漾,“我也是。”
“从头到尾只属于你一个人。”
-
“我靠靠靠靠你们真的和好了?!”
“我就说!!!”
裘好很久都没有这么激动过,不可控制地拔高音量。
但想到宝宝在睡觉,马上把声音又降下去,在电话那头偷偷摸摸,“到底怎么个情况,你快跟我说?”
陆北柠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嘴角不可控地上翘起甜蜜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把周隐就是霍先生的事告诉了她。
裘好反应简直比她当时还要惊讶,“这男人可以啊,做好事不留名,就这么藏了好几年,换我我都憋不住。”xiumb.com
陆北柠抿唇一笑,“谁说不是呢。”
裘好啧了声,给出中肯评价,“不过这事儿冲击力确实大,要是我知道我曾经爱过的男人,这么多年都在隐忍地爱我……那我不说死而无憾,也肯定会心软。”
“心软也不完全因为这件事吧。”
陆北柠坐起来,看着窗外那朦朦胧胧的皎洁月色,想了想,“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今晚没打算跟他和好,就想找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哪知我刚好看到他和他表姐回来。”
想到那一幕,陆北柠到现在还心有戚戚,“当时他抱着他表姐的孩子,说说笑笑从电梯上下来,我一下就被冲击到了。”
这些话,她只敢跟裘好说。
也就只有裘好,才明白她心中的那抹酸涩。
“我跟你说过的吧,六年前我去他家找他,他跟我提分手那次,就是我在门口等他,”陆北柠垂下眼,“然后就等到他和林宝念一起上来,听到他说他想和我分手。”
“结果我六年后再主动找他,又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回来。”
“不跟你开玩笑,”陆北柠牵起回味苦涩的嘴角,“当时我整个人都疯了,完全没理智,拎着行李箱就往下跑。”
“他追上来,我也和他较劲,对他又踢又打的,还拿花抽他,咬他。”
“可事后回想起来,他又做错什么呢。”
“我只是嫉妒罢了。”
“我看到他抱着别人的孩子,笑容温和地出来,感觉他们就像一家三口,而我就像一个局外人,当时那股酸劲儿一下冲上来。”
说到这里,陆北柠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都说姐妹连心,裘好又怎么能不懂她当时的感受,“我明白的,我经历过,那种滋味儿是个人都不想体会。”
“所以啊。”
陆北柠吸了吸鼻子,“我当时就想,如果那女人和他真有不清不白的关系,我就彻底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但要是没有——”
裘好笑着接话,“没有你就惨了。”
“对啊。”
陆北柠破涕为笑,“没有我就惨了。”
怎么惨呢。
大概是因为,她在那一刻,非常清楚地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这辈子,好像真的非周隐不可。
哪怕过去有过那样的伤痛,哪怕两人之间横亘了六年的空白。
恐怕除了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一个人,让她抓心挠肺地喜怒嗔痴,让她甘之如饴地再度赴汤蹈火。
就像虚无漂亮的宿命论,明明嘴上说不信,可却身体力行地困在这道枷锁之中。
这通电话挂断前,裘好留给她一句话,“别怕,想爱就痛痛快快去爱,哪怕只爱给自己看。”
哪怕这次一样没有想象中圆满的结果,她也无愧于自己的心之所向,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再是曾经脆弱不堪一击的陆北柠,也不再是追爱这条路上,踽踽独行的一个人。
想到某人。
陆北柠嘴角浮起清澈平和的笑意。
她躺在枕头上拿起旁边的手机,正想着要不要去钉钉给他发条信息,却不想对方心有灵犀地抢先付诸行动。
那是一条来自微信,属于“霍先生”的消息。
只有简单的两条——
【晚安宝贝】
【明天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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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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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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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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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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