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主持人卖着关子,高声介绍着接下来的节目时,学生们的热情在一瞬间被点燃,高呼声,掌声不绝于耳,幕帘一点点拉开,露出黑色钢琴前穿着白色西装,在聚光灯下如同白马王子一般耀眼的人,台下尖叫声不断,苏莜梨的世界却在看到舞台上的叶漠时静了下来,呆愣地看着台上的人,心脏砰砰直跳,曾经出现在她梦里的这画面,如今真切的发生在眼前,和她的梦一样,遥远而不可触及,舞台上缓缓走上来一个拿着小提琴的女孩,苏莜梨紧张激动的心情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默默垂下眼睛,靠回椅背上,她到底在期待什么,早在八年前,她的位置就已经被人取代了不是,彻彻底底地取代了,不知怎么的,一滴泪居然滑下了眼角,昏暗的舞台下,热闹的氛围里,没有人发现她无声的哭泣。
叶漠和赵欣然的合奏表演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何竹君意犹未尽地坐下来,拉着苏莜梨说个不停,整个人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苏莜梨不动声色擦去眼角的泪渍,配合地露出笑容。
一下舞台,去到礼堂后台,叶漠的脸色便难看极了,从来对人温和的他生气地质问身后紧跟而来的赵欣然,“表演的节目单里明明写着独奏,你怎么会上去的?”
所有在后台准备的人都看了过来,赵欣然没说话,尴尬地站在那里,嘴唇微抿,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无助与委屈,这时候,一个同社的男生跳过来揽过叶漠的脖子:“唉呀,你也别怪欣然啦,我们就是起哄想给你出个难题,试试你这音乐家的临场变换能力,而且这曲子的合奏版私下你们也练过,才会让欣然上去和你合奏的,你看你们这配合得不是很好吗?”
一把甩开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叶漠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厉声警告道:“我再说一遍,舞台上我拒绝一切合奏,如果有人还想要挑战我的底线,就别怪我不给面子,我保证你们看到的绝对不会是今天这种表演!”说完,看也不看其他人,径直出了礼堂后台。
待在后台的其他人都愣了,头一次见叶漠发这么大的火,刚刚他说话的时候,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不就是合奏吗?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待叶漠一离开,有人便嘟囔道。
“对呀,合奏也不是他的短板,弹得那么好,可是为什么这么排斥合奏呢?”
不是排斥合奏,是排斥一起合奏的人,赵欣然在心里恨恨地回答着,握住琴柄的手因为怒气而不自觉握紧,本来就纤细的手指,愈发骨节分明。突然,她淡淡扯开嘴角,满脸歉意,开口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细腻,“都怪我,不该提玩什么游戏,不玩的话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连累你们也一起被批评,真的很抱歉!”
“欣然,别这么说啦,这不能怪你,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都怪我们,不该起哄输了的人去和叶漠合奏的!”
“就是啦,怎么能怪你呢,唉,只能说这叶漠喜好太怪了,谁知道舞台合奏表演是他的雷区呀!”
“恩,欣然,没事没事,你别难过就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直到有同学进来喊下个节目准备,所有人才再次散开忙碌起来。
漫无目的地独自走在校园里,两手插在裤子口袋,吹着夏夜的晚风,叶漠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不知何时起,舞台上与除了离忧以外的人合奏表演就成了他的禁区,他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对着蛋糕认真许愿,“我希望以后在舞台上和漠哥哥一起合奏表演的人都是我!”那时,他嗤之以鼻,“不切实际,我看你还是换一个吧!”她却天真地拼命摇头:“我不换我不换,我就要这个,上帝爷爷一定会帮我实现的!”www.xiumb.com
“上帝才不会管你呢!”
“臭漠漠!”委屈的奶音还在耳边回荡,躺在足球场的草坪上,看着夜空下的星星点点,叶漠伸出手臂,食指指着其中一颗最亮的星星,专注地在空中围着那颗星画着圈,离忧,你见到你的上帝爷爷了吗?那你问问他,今天是不是打盹了好吗?离忧,哥哥这会好想你呀!好想好想……
结束礼堂的迎新晚会,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钟,从叶漠上台表演过后,苏莜梨低落的心情就没好过,但是面对何竹君的时候却又是佯装着一副笑脸,就算自己心情不好,她也不想扫何竹君的兴,洗漱完,她便趟到了床上,捏着脖子上挂着的玉陷入无边无际的沉思,直到半夜才阖上厚重的眼皮。
第二天便是三十号,由于晚睡,在闹钟声中清醒的苏莜梨赖了五分钟床才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穿衣换鞋,就怕吵到还在睡觉的何竹君,毕竟现在才七点半,虽说不早,但对于没课的孩子来说,这个点算早的。
出了寝室,苏莜梨便飞快地朝着校门口跑去,她昨天电话里答应了马诗晨,今天要去她们学校看阅兵仪式,计划下午再一起回医科大,晚上两人一起睡一晚,明天一早一起坐车回家。
马诗晨就读的是一所本科师范大学,英语专业,两所学校很近,一趟车五站路便到了,不同于医科大的建筑风格,这所学校处处透着文人气息,苏莜梨一路问一路看,总算找到召开阅兵的操场,清一色的迷彩服,看花了她的眼,这哪里找得到橙子啊!
一眼看见偌大的足球场内,靠近主席台两边的观众席还有不少空位置,苏莜梨拔腿就跑了过去,等到马诗晨所在队伍经过主席台的时候,她居然一眼就从清一色的女生中看到了橙子,高兴得直招手大喊着“橙子橙子”,趁队伍还没走远,赶紧举起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
等到活动结束,已经将近十一点,两人电话联系后终于在观众席碰上面。
“你刚才没看到我吗?我喊得可大声了!”两人手挽着手朝操场外走,苏莜梨兴奋地讲着过程。
“人家哪顾得上看你呀,都紧张死了,就怕动作出错!”与苏莜梨一般身个的马诗晨,大眼睛,圆圆的脸蛋,长发扎成了马尾,俏皮可爱,也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女,安静的时候,模样乖巧贤淑,一旦动起来,大大咧咧不拘一格豪爽的性格便乍然出现,此时她拿手扇着风,比赛都结束了,她的心跳怎么还是有点快,“好饿好饿,我们吃饭去!”
“才十一点呢!”
马诗晨可怜兮兮地看着梨子同学,“不早了,同情同情我这没吃早饭的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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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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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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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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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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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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