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过许许多多的名字,有人叫我张小白,也有人叫我范无救,最多的还是叫我黑无常。”
船只停下,摆渡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说,“你该离开了。”
我着急的问,“你住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摆渡人说,“我住在河流的源头。当你再次从上游顺流而下,汇入末流时,自然能看到我……”
忽然,我被摆渡人猛地推下船。琥珀状液体将我淹没,我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一点点下沉,下沉……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感觉浑身像结了一层壳般的闷热,大腿和屁股奇痒无比。
夏夜蚊虫格外的多,我听见耳朵边上嗡嗡嗡乱响,心烦意乱的用枕头捂住脑袋,可屁股和脊背上顿时传来尖锐的痛痒感。
不知现在是几点,我也管不得许多,从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掀开门帘看了眼,父母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悄摸的溜出院门,准备去西河里好好儿洗洗。
西河是我们小荒岗唯一的河流,说是河,其实只是个较大的沟渠,且一年四季都是断流状态,只有夏天多雨时冲开了山上的泉眼,这条河才开始淌水。
西河很长,浅的地方没过脚踝,深的地方大概有四五米,河底是乱石与暗坑,因为里头曾淹死过小孩,村里大人都不愿意让孩子到这里头玩耍。
白天爹妈看的紧,我不敢去河里洗澡,晚上趁着睡不着,得好好在水里爽上一阵子!
绕过老屋后的土坡,在田间地头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终于听见石桥内传出哗哗的流水声。听到这个声音,我内心顿时大喜,三两步冲上桥头,噗通跳进水里。
村里孩子都只穿一条大裤衩,倒不是没有上衣,只是懒得穿,弄脏了回家还要挨骂。
夏天空气微冷,水里却是温暖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冻得慌,就漂浮在水面上打量天上皎洁月光。
我叫张小白,家住小荒岗,今年八岁半,家里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庄家人,不富裕但也饿不着,我也没啥烦心事,整天抓个蟋蟀,烤个玉米,日子乐悠悠。
只是这大夏天的闷热无比,不能下河洗个澡真让人憋屈。我爹没事出去打牌,也不愿意带我来河里洗澡,我趁着今晚上没人看见,我得好好儿享受一会儿。
慢慢悠悠的往前游着,不知过去多久,当我感觉周围河岸开始变得高大,鹰嘴似得山岩黑压压的挡在头顶,我知道自己游的太远了。
西河的北边是山坳,山坳后头有个大水库。因为河流底下有挖沙留下的暗坑,深不见底,没人敢在这里游泳。
虽然我水性不错,但总觉得心里头毛毛的,心想反正也凉快些了,是时候该离开。万一父母发现我不在房间,回去准得挨揍。
我游到岸边准备顺着山岩爬到河边的小路上,可山岩陡峭,我好容易攀到鹰嘴岩的下头,却发现在不起眼黑漆漆的石洞中,有萤火一般微微的光芒。
看到这光芒,我顿时喜笑开颜。在山里农村生活过的孩子大概都知道,这山上有种会发夜光的石头,平时哪个孩子捡到,都是要当宝贝的。
其实我从教书先生那里了解过,这种石头叫石英,并不值钱,但因为通体雪白很是漂亮,在孩子们的手里可是硬通货,可以换到糖人和卡通贴画!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心想今天是捡到宝了,于是兴冲冲地爬进山洞,准备把石英捡出来,却听见怯生生的一句,“是谁!”
我吓得一个哆嗦,定神朝着山洞拐角处看了过去,发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捧着一根蜡烛坐在地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疯狂朝着山洞外边跑,“妈呀,有鬼!”
小女孩惨白的脸,还有乌青色的嘴唇,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当我跌跌撞撞跑到家,冲进父母的卧室时,已经吓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我爹看我浑身湿淋淋的,顿时黑沉着脸,“你这小崽子不听话,是不是又去河里头玩了!”说着,扬起巴掌就要朝我屁股上打。
我已经被吓呆了,任凭我爹的巴掌朝着我的屁股上招呼,也不觉得疼。可打了一巴掌后,我娘就把我夺过来搂在怀里,神情凝重的说道,“孩子他爹你过来看,小白好像有点不对劲。”
平时巴掌稍微沾着点皮肉,我就要嗷嚎嗷嚎老半天,我爹就不舍得打我。可是今天我偏偏一点动静也没有。
别说是八岁的孩子,就是二三十岁的庄家汉,见到这样的光景,还不得吓得屁股尿流。最后我爹和我娘抓了家里的一只鸡,连夜找村里的神汉张大仙。
张大仙是村里唯一的神汉,三十多岁,留着一头长发,说话斯斯文文的,和村长一样受人尊敬,家里总是有快放坏掉的贡品,他会留着给村里的孩子们。
进了屋子里以后,张大仙一句话也没问,就让我父母在后堂等着,他把我留在堂屋里,坐在蒲团上对着神像发呆。
神像是三个留着胡子的老头,老头边上有牌子,上面分别写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
张大仙燃着了一炷香,在我的脑袋顶上不断的绕圈,嘴里不停呼喊着我的名字,大概过去两三分钟,我就觉得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一些,脑袋也开始灵光起来。
我从蒲团上站起来,茫然的打量四周,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见我哭,我娘从帘子后边走出来,焦急的问,“大仙,我家小白这是咋啦?”
张大仙说,“这孩子在河里玩,被野鬼吓掉了一魂一魄,现在被我叫回来了,基本已经没事。明儿你们准备点瓜果贡品,让孩子午夜一个人去河边摆上,算是给孤魂野鬼赔罪。”
我听不懂张大仙说的是啥,但是看见了墙角搁着的老母鸡,心里头有点难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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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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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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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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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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