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秋雨初停,晴空流云,但路上湿滑,新泥翻覆,还残留着不少马车经过的轧痕。许一盏先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瞥至褚晚龄已渐长成的身量后又不由得一默,转头对马厮道:“再牵一匹来。”
褚晚龄笑着拦她:“学生马术不精,一匹马足矣。”
“也行,”许一盏冷嗤道,“你就在后边追着跑,正好发发汗,还锻炼身体。”
这话听着就知道是玩笑,连小孩子都不会当真,褚晚龄兀自凝视着她,眉目坦然,并不多说。
许一盏被他盯了一会儿,算是败下阵来,扭头望向天边高悬的轻云——雨过天晴,虹光温柔,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褚晚龄依然笑而不语,许一盏也不再坚持,牵着白马,付过租金,独自跨上马鞍,总算又恢复了俯视褚晚龄的角度。
后者言笑晏晏,微仰着头和她对视,许一盏心中微动,居高临下地抬抬下巴,探身点了点他雪似的风氅:“好漂亮的公子。走,跟小爷一起乘马游湖,逃奔去也?”
她这句话来得突兀,连许一盏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句什么鬼话出来。好在许一盏拥有多年与地方官员们打嘴仗的经验,下一刻便回过味来,上一句话说得不甚体面,便恰到好处地收回手,两人的距离随之拉开,改口道:“啊,得意忘形了...多有冒犯,上马吧。”
褚晚龄微微垂目,抬腕抚上马鞍,许一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太子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蜷成一团、温顺妥帖地窝进她怀的小孩儿了。
——但她也从未以女子姿态与人同骑过,因此只是抿了抿唇,却没让步。
“一盏。”
许一盏眼睑微跳。
褚晚龄的呼吸都很矜持,像是唯恐惹她不快,良久,他屏住呼吸,轻声说:“带我逃吧。”
那一霎时,连心跳都像是停止。
许一盏太多年没见过小太子,以至于根本回忆不起,褚晚龄上一次这样谨小慎微地与她说话是在何时何地。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蛾,不期然地,成为火焰的不速之客。
火光映着他翩跹的影,流连浮动,在许一盏的心海点出几圈涟漪。
“......逃去哪?”
许一盏的声音也很轻,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触及褚晚龄不为人知的某些软肋,她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褚晚龄很久都没有再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褚晚龄退开几步,他们的距离再度拉大,许一盏听见他袍角摩擦的声音,随后是褚晚龄对马厮说:“再牵一匹来,有劳。”
-
策马寒秋里,鞭落惊雁回。
许一盏一身红衣,骑在白马之上,仿佛白雪地中的一树红梅,夺目得紧,褚晚龄一路尾随,两人都静默无言。
临出城郭,许一盏打破沉默道:“午饭还习惯吗?”
“很好吃。”
“我做的。”
褚晚龄没做声,许一盏等了片刻,又补充:“我第一次做饭,等会儿如果拉肚子,你多担待。”
褚晚龄有些懊悔中午只顾着扮柔弱,吃得不多。
“殿下这次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打算留多久?”
“......半月左右。”
许一盏笑了一声:“挺好,一来一回,昼夜兼程,路上就得花去十天。”
褚晚龄中规中矩地答:“是短了些,但日后还有机会。”
这次没应声的成了许一盏。
他俩之间少有如此沉默的时候,这也是褚晚龄头一次不敢主动开口。
他不知道许一盏为什么要说那句“逃奔去也”,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鬼使神差一般的言语,离奇得像是有人在须臾之间诱动他浑身上下的所有恶念,顷刻如潮,吞没他余下的理智,糊里糊涂地说出那一句,“带我逃吧。”
和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身高不同,许一盏比之四年前,除了又高寸许,显得更瘦,体态也更多了些女子的特征,其余并无太大的变化。
眉眼依旧是那副眉眼,狡黠又灵动,细眉两弯,妙目一双,眸光若刀,锋利而不留情面,直将大皖十三州都切割殆尽,众生落她眼里,都是一般无二的渺若微尘。
华都的贵女们身如弱柳,婀娜多姿,曳地的裙摆随时等着承接待开天恩的日月——许一盏却不一样,玄黑玉带束着她劲瘦的腰身,背挺得笔直,日光普照,唯独在她傲松也似的背影上乐不思蜀,一路落下恋恋不舍的吻,使她每一处都熠熠生辉,引人瞩目。
她哪里会是等候天恩的寻常女子,她是直奔日月而去,要逼日月在她枪下束手就擒的天生名侠。
褚晚龄只觉得喉咙发紧,他想说话,声音却很嘶哑:
“姐姐。”
许一盏背对着他,白马走得不疾不徐:“说。”
“你在生气吗?”
许一盏反问:“你又做错事了吗?”
“......我不知道。”
许一盏说:“那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在生气。”
“那我也知道你犯了错。”
褚晚龄叹了一声。
许一盏勒马,没有回头看他,而是自顾自地眺望远方,不知是和他说还是自言自语:“湖近了。”
褚晚龄也随她望去,可他目力不如许一盏,只能隐约瞥见一处稍显低洼的地势,猜想那应该就是许一盏所说的“湖”。
等到他俩走近,放眼是一大片冷寂凄清的湖光。
与春日潋滟旖旎的风光截然不同,秋天的湖面平静且低落,远处有苍茫的芦苇丛与天相接,近处却只见几支衰荷。
残缺的莲叶在此处抱憾栖居,莲叶之旁,是一条停泊此处的乌篷船。
孤零零的,连接着水与陆地。
群山默默,雁鸣如泣,湖面映出许一盏红衣白马的倒影,船夫探头出来,望见许一盏猎猎生风的衣角,殷勤问:“啊呀,许斋主?”
“李伯,借船只一用。今天一整天都借,多少钱?”
李伯咧嘴,露出所剩无几的牙,笑道:“稀客啊,你又舍得来划船啦?这几年不都忙着捉贪官么?太久没见你,还怪想的——不要钱、不要钱,老头子本来就是跑湖上打个盹。想想以前,你常拉你师父过来划船,多亏你俩哦,打退多少想过湖的老赖。”
许一盏挠挠头,难得露出几分难为情,她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那是师父的功劳,我什么也没做,这租金还是得付的。”
李伯一手推拒,眼睛已看向和许一盏一同过来的褚晚龄:“哟,这是......好贵气的公子!许斋主,是你朋友?”
“是朋友。”许一盏点点头,又说,“李伯,钱还是收着吧,我这平白无故借您的船,万一磕着碰着给弄散架了,那多不好意思。这样,您就当是押金,等会儿这船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您再把钱退我。”
李伯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钱上,只一个劲儿地打量褚晚龄,啰嗦道:“小公子是哪里人?这梅川少见这么高的人哩!可有婚配啊?啊呀...许斋主,不对,一盏这闺女,性子虽有些急,可心眼是真实在啊,瞧瞧这模样生得,梅川找不出几个比她标致的啦。不过可惜,咱们一盏早就许了人家,老头子见过一面,模样也是俊得很,她师父可会看人,好一对郎才女貌......”
许一盏急得两耳通红,连声打断他:“李伯!您赶紧收了钱回去抱孙子吧!”
李伯受她这么一声吼,才舍得停声,一边将船靠岸,一边依依不舍地念叨:“还夸不得你哩,当斋主了还这么大脾气...也不晓得你那未婚夫会不会被你气死,哼,等你师父回来训你。”
“李伯误会了。”褚晚龄也从马上翻身下来,学许一盏一起唤他“李伯”,又笑着回应,“一盏不是脾气大,她是害羞,听不得夸,回头我多夸夸,习惯了就好了。”
许一盏回眸瞪他,李伯却眉开眼笑:“就是就是,小公子看得真明白。但你也别光是夸她,偶尔训她几句,这闺女,从小就不知天高地厚。”
“她有这本事,就该做这样的人。”褚晚龄顿了顿,“我觉得很好,一般女子都不如她好。”
“你觉得好不够,要她将来的丈夫也觉得好啊!”
褚晚龄笑着摇摇头,坦然道:“没人配得上一盏,哪里还能挑她的不好,只有她挑别人的道理。”
许一盏忍无可忍,伸手掐了一把他的手臂,又上前拉着李伯往岸上急走,顺带把那袋银钱偷偷挂上李伯的腰间,嘴上说:“好了好了,就你们最懂我了。我们再不上船,就赶不上日落了,李伯,你大人有大量,今天就少说几句好吧?”
“诶、诶别急啊——小公子、小公子是外地人吧,听口音是北边来的?好眼光,老头子喜欢!有空跟许斋主一起来老头子家里做客啊?给你沏顶好的茶,北边可买不到的!”
他话还没说完,总算被许一盏推上官道,十分不舍地坐上自家的牛车,就此离开了。
许一盏如释重负,转身走回岸边,正对上褚晚龄忍着笑意的眼,方才营造的审讯一样的凝重氛围已经一去不复返,她只得自暴自弃地摆摆手:“随便你怎么笑,先上船吧。”
-
他俩把马系在岸边,不远不近,恰能用余光扫到。
随后许一盏便先踩上船只,乌篷船立即摇荡几下,许一盏矮身稳住,向褚晚龄伸出手:“来。”
她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经常坐船,也经常拉人上船,褚晚龄没有多说,乖乖随她上船。乌篷船吃水更深,许一盏依然很快地稳住船身,一把捞过长桨,等着褚晚龄落座。
可褚晚龄生在华都长在华都,极少的几次出宫也就是外出狩猎,这还是第一次坐船——尤其是这么小的船。因此窄小的乌篷船很快晃荡几下,许一盏扭过头去,发觉褚晚龄正可怜兮兮地蹲在乌篷前,个子太高,又怕船晃,既钻不进去,也不敢起身。
“......我以前觉得你很聪明的。”
褚晚龄噎了噎,小声说:“我也这么觉得。”
许一盏止不住笑,一手握桨,另一手伸过去拍他脑袋:“低点...再低点,直楞着干嘛,知道你现在高,炫耀过头就没意思了。”
褚晚龄被她一下又一下地拍头,也一寸一寸地矮下去,顿时显得更加可怜,但总算矮到合适的位置,许一盏冲他抬抬下巴:“进去。”
褚晚龄立刻一点一点地挪进篷里去了。
等褚晚龄千辛万苦地耸着肩膀坐好,许一盏才一脚踹上河岸,乌篷船登时飘出一段路,她手里长桨便漫不经心地划动起来,船速趋稳。
“你从篷里看风景...就像在洞里。你也没爬过山吧?山里很多这种洞穴,走很久,绕很多弯,黑暗暗的,点着火把走......然后会看到光。像你在篷里看外边,就是风景都嵌着黑边,但光就是很亮。”
褚晚龄坐在篷里,注视她笔直的背影,低声答应:“嗯...很好看,很亮。”
“现在没下雨,如果下雨,你在篷里能听见雨声。鼓点一样,慢慢地跟心跳响在一起......不知道谁轻谁重,夜里很吵,但吵着吵着总能睡着的,第二天起来能看到‘龙吸水’。”
“龙吸水?”
“嗯...民间的说法,好像写诗的都说是什么飞虹、长虹一类的。”
褚晚龄轻轻点头:“我读过这些诗,很美。”
“你刚才在岸边,看到那些植物了吗?”
“荷花?”
“不是,”许一盏说,“荷花后边的,一大片的......你等一下出来,我划船进去给你看。那是芦苇。”
“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有人被芦苇划伤过,不知道你,反正我皮糙肉厚。”许一盏想了想,叹说,“算了,你还是别出来了。太金贵,我赔不起。”
褚晚龄默了一会儿,许一盏突然感觉船身一颠,连忙回头去看,又见褚晚龄楚楚可怜地弯着腰,水盈盈的眼眸望向她,正在乌篷里进退维艰。
“......你干嘛?”
“出去看芦苇。”
“......”
褚晚龄小声解释:“我不金贵,划伤了也不要你赔。”
许一盏只觉啼笑皆非,恰巧这时来了风,像是应和他们的心愿,正推着船只往芦苇丛的方向行进。她便丢开桨,也钻进乌篷里,狭小的乌篷顿时显得更加逼仄,两个都算不上娇小玲珑的人挤在一起,外边凉风习习,里头却热了不少。
许一盏经验丰富,又比褚晚龄矮小,很快就找到平衡,稳稳坐下。褚晚龄单方面和她僵持了一阵,只凭自己实在无法走出乌篷,他找不到那个平衡点,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坐回原位,和许一盏脚对着脚,挤在小小的一方乌篷里。
“......褚晚龄。”
褚晚龄愣了一下,这是许一盏第一次唤他本名,但他很快恢复如常,轻声答应:“嗯?”
“梅川不怎么冷,冬天雪下不大,不像华都,走在雪地里都要摔。”
“摔完了更冷。”
“梅川的酒很香...全大皖都知道,我就不废话了。但梅川的茶也很好,李伯很会品茶,轻易不给外人喝的。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占他便宜,难得他松口,可不能浪费了。”
“好,我们一起去。”
“还有,山上不只有山洞。很多树啊草的,都很好看。”
“像芦苇那样?”
“山上没有芦苇,芦苇怎么可能长地上。但有别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草就很多,还挺香。春天带你去玩,看看蜂子是追花还是追你。”
“我哪能跟花比。”
“嚯,可依我看,你这姿色,在华都一定没少招蜂引蝶。”
褚晚龄实则不喜别人对他的相貌评头论足,但许一盏向来是他独一无二的例外,以外貌获得许一盏青睐这件事,他从十三岁起就已驾轻就熟,甚至颇有几分引以为傲。因此他只是无奈地笑笑,望着许一盏同样含笑的脸,低声说:“你更好看。”
许一盏的笑比之他更多些轻佻的意味,听见这句,许一盏耸耸柳眉,懒洋洋地:“好看顶什么用?又不能封官拜将,青史留名。”
她话音未落,船只已随着凉风溜进芦苇丛间。
四周的光线顷刻暗下,光影流转于他们对望的眸中,两端透来芦苇清清淡淡的香。
芦苇拂过乌篷的声音很轻,又很重,沙沙地传进他俩耳廓,两人不约而同地止了声,等待着下一次盛大的光明的莅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褚晚龄连呼吸都自觉多余,耳边风过芦苇的细响连绵不止,好似永无尽头。
许一盏叹了一声。
紧接着,乌篷船破开密集的阴翳,天光如雨,浇遍船身。
许一盏的双眸由暗转亮,光从她的发间匆匆穿过,褚晚龄想问她为何叹气,才发觉许一盏随意撑着草席的手正微微发颤。
风停了。
船和他们停在湖心,举目尽是芦苇,头顶是一轮将落未落的太阳。
许一盏抬头看了看,说:“太阳要落水了。”
-
她说完不久,两人钻出乌篷,一同观望那轮已不算刺眼的白日。
无风无波,无声无息。
乌篷船停在这一刻的时间里,他们停在乌篷船上。
唯一变化的只有落日。它一步步沉沦,在两人的注目礼中,渐渐触到芦苇尖,又跌进芦苇丛,最后彻底没入,天光皆暗。
在仅剩的一丝日光也被芦苇挡住时,许一盏轻声道:“——它去水底了。”
月出东山,清冷冷的薄霜覆满山尖和湖面。
许一盏问:“好看吗?”
褚晚龄点头。
许一盏接着问:“怎么样,要不要和我逃到这里,谁也管不了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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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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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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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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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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