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进入梦乡的家人,毛也内心五味杂陈,望向窗边,逐渐明亮的天空鬼使神差地显出姜田的模样。
慕容林和叮当站在他左右,在他身后挤眉弄眼。
好半天,叮当才轻轻咳嗽了下,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问:“黄毛大哥,我刚刚听你和你妈妈在聊什么七埠簪,这是什么东西呀?”
毛也:“一支簪子。”
叮当:“哦,这簪子应该对你们家挺重要的吧。”
毛也敷衍地应了声,接着叮当又是一系列的无厘头询问。
问多了,毛也不仅懒得回答,而且还发现不对。瞧着师徒二人互相抛媚眼的样子,依照他们习性,八成是了解这七埠簪。
二三压迫下,慕容林承认他是知道这簪子,并且曾经见到过,多的也没说,就是拿出手机,悄悄咪咪地打开QQ空间,在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给毛也看。
毛也一看,给呆了。
虽然只看了几秒,但他觉得真是和家里祖传的七埠簪一模一样。话说七埠簪不是他们老毛家的宝贝吗,谁都不传,就传长儿媳。
除了毛家人,谁都不把这簪子当宝贝,事实上它也没有神力,只是个古董罢了。
可慕容林在哪儿见过这簪子,并且还照了张相。
一系列疑惑涌进脑海,没等毛也问,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把照片盖住了。
归属地是本地,没名字。
毛也把手机还给慕容林,慕容林一看,还犹豫了片刻,心里还担忧是哪个客户,但调头又想,他的客户没有当地人啊,于是他怀着是骚扰电话打错的想法,把电话给挂了。
几秒后,电话又响起。
毛也忽然觉得这安静的铃声格外刺耳,烦恼地皱了皱眉:“你接。”
慕容林:“这接电话不要钱啊,这天还没亮呢,要是鬼打电话咋办……”
房内还有三人在睡觉,毛也不想慕容林噼里啪啦的吐槽声吵着他们,夺过慕容林的手机,给接了。
很快,那头响起一道无力却镇定的女声。
她在喊一个人的名字——毛也。
毛也身体僵硬,表情复杂。
慕容林和叮当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接完这一通电话后,像中了邪一样冲出房间。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慕容林神经兮兮地对叮当说,“我就说吧,这电话接不得,你瞧他接了那个样儿,一边流泪一边微笑。”
毛也怎么都想不到,打电话的人是姜田。
姜田很冷静地同他说了现在身处的地点,叫他去找她。
毛也马不停蹄地赶往李国平家。
大门是开着的,一进去就看见姜田和李国平坐在火炉边,她低着头紧紧抱着一颗很大的蛋,李国平则是一脸为难地望着她,大概是觉得很莫名其妙,天还没亮,就被一陌生姑娘吵醒借电话。
毛也看清她的那一刻,也不顾李国平在场,直接将姜田涌入怀中,像个小孩子一样,搂得她紧紧的,熟悉的味道,平稳的呼吸,以及之前突然的消失,毛也没忍着,哭了起来。
姜田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如火烧,只好无奈地拍着他的后背。
慕容林和叮当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类似家长的年轻女孩儿在安慰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黄毛小子。
姜田身上的不适愈发严重,她推开毛也,此时此刻重要的或许不是重逢后的愉快,因为这事情才刚刚开始。
毛也发泄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理智,同李国平道了谢,将姜田带走了,把她怀中的蛋交给叮当抱着。
即使才走了几步路,细心的毛也发现她腿脚不太灵活,而她白皙的手背上,居然若隐若现出一块蛇鳞。
姜田见没有外人,忍着不适,缓缓说道:“毛也,梁一静有问题,要小心。”
毛也一愣,姜田倒在他怀里。
黑夜中,如同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格外瘆人,慕容林和叮当胆战心惊地望着地面,并没有看见蛇的影子。
“你怎么回事?”毛也说话时都在发抖,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姜田越来越虚弱,就在刚才她开口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变成了‘嘶嘶——’。
但又可能是听错。
姜田:“我现在说不清楚,陈恙就是花阳成,梁一静和辛已亥,她们不是普通用蛊人,她们和我一样,是巫咸养的巫女。”
“姜田——”毛也惊呼,抚着她脸颊,指腹摩擦,难看的蛇鳞消失。
姜田难受地蹙额,抬起手,放在毛也的手背上,忽而笑了笑:“不要怕,好好保护那颗蛋,它是……嘶嘶……”
毛也失控地摇着姜田的身体:“它是什么?它是什么?”
姜田没有回应他,毛也眼睁睁地看着她身上多了许多丑陋的蛇鳞,并且两只眼睛变成黑褐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
姜田没有晕过去,但她也没有力气再讲话和走路,瘫在毛也怀里。
慕容林和叮当也是被吓坏了,如果她有条蛇尾巴,那她绝对是活生生的蛇人了。
叮当望了眼怀中和婴儿差不多大的蛋,后背都起汗毛了,总觉得阵阵凉风围着她,从接手这蛋起。
这是什么蛋,不知道。
叮当要哭了,不知是幻觉还是看见姜田这样有心理阴影,她感觉身上很痒,像蛇在她衣服里乱爬一样。
“师父我怕呀……黄毛大哥,咱现在咋办啊。”
毛也也不知道怎么办。姜田的话也没有交代完,但他多少明白几件事,无论如何,这里绝对不能再待下去。
他拿出口哨,吹了几次,都没有唤来巫定河。
毛也为难地皱着眉头,揉了揉姜田的脑袋,心疼地看着她这人不人,蛇不蛇的样子。
姜田现在很危险,梁一静、辛已亥以及花阳成极大程度上有可能是敌人,而那颗蛋,就是救命稻草。
“叮当,好好保护它。”
不说还好,一说叮当浑身起鸡皮疙瘩,用透视表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只要一看那蛋,头皮就发麻。
叮当带着哭腔:“师父,这姜田小姐姐已经找到了,我们能不能走啊?”
毛也知道前方黑暗坎坷,但当他抱着姜田的那刻起,心中已是安稳。
不做迟疑,他回宾馆叫醒毛霆三人,连夜跑路。
怀中的姜田偶尔‘嘶嘶’几声,很平和温柔,像是在赞同他的做法。
可是天大地大,他们能去哪里,什么地方才不会被他们找到?
正如毛也妈妈讲的,这小姑娘变成这模样,到处躲藏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谁也保准不了即使她没有被抓到,身体健康也不会出状况。
“对呀黄毛大哥,我们得有个目的地,不能四处奔波吧。”叮当说。
毛也低头沉思,缓缓说道:“我知道去哪儿了。”
——————
闻山港。
一直以来,在毛也心中,白云云就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她同年迈的奶奶隐居在闻山港,除了和冯茂有交流,几乎不和外界来往。
过去,冯茂有事就会找她帮忙,这潜移默化地给毛也有种白云云无所不能的意识。
凭借之前的记忆,毛也带着慕容林几人来到白云云家。
她住得离其他村民都要偏僻,绕过几个大坡,进入一个小树林,过一道桥,上几节石梯坎,才找到她所居住的木屋。
站在石梯上,远远看去,就看见一个戴着白帽子,围着蓝色围裙,弯着腰佝偻地在木屋外接水掏菜。
兴许是才下过雨,石阶很滑,毛也的妈妈站在他身后,护着儿子及其他背上的姜田。
“小心点。”
母亲温和的嗓音刚落,背后又响起一道冷冽的女声,带着少许疑惑和诧异:“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石阶太窄,毛也没办法转过去看是谁,只好背着姜田先爬上去。
果不其然,是白云云,一如既往的白衣飘飘,长发及腰。她手上拿着木柴,直径越过众人走到奶奶面前,把柴给她。
接着用大家都听不懂的语言,给奶奶说了一番话。奶奶听完后,友好地同毛也几人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帮自己的。
白云云平淡地扫了眼姜田,她是闭着眼的,戴着衣服帽子看不清脸,但从她手背上,足够看出端倪。
一扫毛也身后的几人,两位中年夫妇面容沧桑,高大的帅哥也双眼通红,稍微精神点的小姑娘和戴墨镜男人,也是打了好几个哈欠。
白云云:“进来坐吧。”
招呼他们坐下后,又替他们倒了杯水。她由始至终都很平静,即使看出了姜田的异样,也猜出他们此番前来是有要事。
白云云不问,毛也没耐心不说。他也不做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把姜田的帽子取下,姜田也睁开了眼。
毛也:“白云云,这次我来是想请你帮忙。你看到姜田这样子了吧。”
白云云嗯了声:“不过我帮不了你。先不说我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况且我也没办法。”
顿时安静,大家连呼吸声都听得见,气氛一时尴尬。
毛也来这只是凭凭运气,没想到白云云直接就说她帮不了。
这时,老奶奶端了盆水进屋,碰巧看见了姜田这模样,苍老的脸皱起,多了更多褶子,她又嘀咕两句,接着走了。
白云云一愣。
毛也问:“老奶奶说什么?”
白云云幽幽回答:“我奶奶说,这是蛇女。”
毛也都还没反应过来,叮当已经哇哇开叫,连忙把蛋放在地上,离自己很远:“那这东西该不是蛇蛋吧?”
白云云没吭声,出了门。毛也隔着门缝看到,她和奶奶在嘀咕些什么,半晌之后才进来,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老规矩,你把来龙去脉告诉我。”m.xiumb.com
毛也一喜,她这么一说,多半是知道解决方法。和上次一样,要帮忙可以,但是必须告诉她怎么变成这样的。
因为冯茂的原因,毛也对白云云没有多大戒备,给她说了个大概。
毛也说的很仔细,白云云也听得很认真,突然打岔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姜田是巫女。”
“不是这句,你提到的那个名字,叫巫什么?”
毛也看着紧皱双眉的白云云,心头一颤,连身边的姜田都睁大了眼。
“巫定河……巫咸……”毛也喃喃道。
下一秒,是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啪——’。众人的视线转移到门口背驼得很厉害的老人身上,她双手还放在胸前,像抽搐了一样,一脸惶恐,双眼里是恐惧和震惊。
散落在地上的热茶冒着气,把她的围裙都弄脏了。
她颤颤地叫着那个名字,这一次,她说的话大家都听懂了。
她念:“巫咸。”
恐惧、愤怒、压抑,更多的是担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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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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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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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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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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