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刀呈抛物线形状落入火海,明明是姜田的宝物,可毛也却发现徐景明的表情更为奇怪,眼眶血红,瞠目结舌,像是自己紧张的东西被毁掉那般失望,当盘刀消失在空中,他咬着牙,问冲鹤:“你在做什么?!”
细心的毛也发现空中界境是开着,趁着他俩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抱着姜田朝界境口飞去。徐景明尚未做出任何反应,冲鹤的大刀已经抵在他的脖子处。
徐景明眼睁睁地看着毛也和姜田逃离了。待他们完全离开后,冲鹤才放下了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吃痛地皱着眉,瘫在了吊桥上。
徐景明又气又恼,攥着他衣领,准备发气教训他,但又看见他湿红的双眼,徐景明便心软了,摸了摸他的脸,竟在熊熊火焰下也如冰霜般寒冷。
徐景明把冲鹤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却被他推开。徐景明一愣,没说什么,又要去扶他,再次被冲鹤推开,来来回回好几次,冲鹤无力地摔在地上,狼狈的模样让徐景明心中的火愈燃愈烈。
徐景明:“冲鹤,你不要耍性子,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冲鹤闭着眼,没理他。
徐景明走上前去,想拉起他,冲鹤反抗,二人纠缠在一起,厮打了几秒,徐景明忽地笑了,用指腹揩了揩肿起的颧骨,被打的那块地方还在抽搐。他恶狠狠地拉近冲鹤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我真想打死你!”说完,手一松开,将冲鹤摔倒在地。
冲鹤望着他的背影,紧捏着的拳头稍稍松开,嘴唇翕张,明明是想关忧抱歉,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刺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徐景明一怔,又听他说,“如果不是从秦谷烟那里得知,景山今日便会回来,我还不晓得你准备现在就动手!如果当时我不阻止她使用盘刀,那么她……”
说到后面,冲鹤的声音愈来愈小,他皱着眉喃喃自语,仿佛自己也意识到,她的死亡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么,可为什么他还要纠结不舍?
正如徐景明说的那样:“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要她死么,我们等了这天多久了,被你说毁就毁?”他转过身,冲鹤看见他狰狞的面容,“我没有告诉你,那你又何曾给我说过,你临死之前为了不让我杀害她,竟然可以用最后的一丝神力为她设法护身?你何时也跟她一样如此没良心,好,你说你看在过往情分,不希望我们亲自杀她,我答应你,所以会想办法在她盘刀里动手脚。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根本杀不了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所以那晚他才会气不住,去找姜田,果然在危急存亡时刻,他被护身神力弹了出去,“你以为只有你晓得是吗,姜田也知道的,可是那又怎样,她会为你动心?为你放过我们?你想多了,她照样和花阳成一起设计我们,照样是巫家寨、巫咸的一条狗!所以冲鹤,你不要搞忘了,我们现在这个田地是谁造成的,你要原谅她,你不忍心,可她却对我们从未有过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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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田和毛也受了重伤,二人互相搀扶着在荒漠中跑,生怕徐景明和冲鹤会追上来,可不知道为什么,逃了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任何动静,可就算没他们的追捕,姜田和毛也依然焦虑。琇書蛧
姜田带着毛也原路返回,可每次走都找不到出口,像进了一个迷宫,熟悉而有陌生。暂且不说找不到路,眼见天也暗了,夜晚的沙漠温度骤降,如果再碰上自然而来的狂风,没有盘刀的帮助,就凭现在这受伤的身体,他们都没有把握可以抗斗。
长时间顶着烈阳在荒漠中奔走,没有喝过一滴水,为了防止被追上,更是没有作何休息,不知不觉中,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当他们走到一座沙丘处时,毛也眼前出现模糊的光晕,脑袋很重,像顶了个铅球,怪难受,他只觉得腿好软,身体不受意志控制渐渐瘫下,却没想到,整个人已经像个圆柱体,往沙丘下坡滚,昏昏沉沉之际,一只温和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一路滚到底,姜田和毛也陷入一个不太幸运的境地。在凹陷的沙地里,四周都是高高的沙丘,如果大风来了,不出几分钟,他们绝对会被埋没,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毛也身体很好,唯一不足的就是怕温差变化,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来过沙漠,却没想到第一次来,遇上这种场景。
荒无人烟的地方一片寂静,毛也感觉整个世界都黯淡了,如果不是手掌心里还残留的温存和旁边那人轻轻的呼吸声,他想,浩瀚宇宙下,这渺小的自己大概会被孤独感侵袭。
他感受着手心的温暖,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看来以后回去我要多加锻炼了,你都还没腿软我就晕了。”
没人回应。
毛也不敢大动声张,连手指都不敢动,他垂下眸,悄悄地看着那两只合拢的手,她的手在上,还握着他,不由自主地想笑,却害怕自己太得意,动静一大就提醒她该缩走了,再抬眼偷偷瞟了眼她,脸蛋肉肉,下颚角却分明,那双眼泛着光,像装满了繁星。
一眼便锁住了他的目光,在长久的注视下,姜田松开了手,将手缩回,飘滑得像羽毛,抓也抓不住,毛也暗暗叹了口气,真怪自己沉不住气。
姜田也累了,倒在地上,听天由命那般望着天空,没想逃跑了。
轻轻呼吸中、平稳心跳声、苍茫无垠沙漠里,姜田幽幽开口了:“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毛也一愣,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白。
姜田偏过头,望着毛也:“我忽然觉得,你们说得话都是错的。什么不要闭门造车、有朋友好办事,连小学生去上学,老师灌输的团结有爱的思想,都是错的。要不然,我听了这些话,为什么会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开始后悔,在闻山港不该答应你,不该喊你和我一起去蛇众山,甚至不该让你们进乌素兰。”
毛也蹙额,摆了摆手,潇洒一笑:“没事儿,你做得挺好呀,咱们这就叫有难同当。”
姜田摇头。
毛也蓦然回首,其实也没过几天,可是却发生了不少事,从一开始自己像个跟屁虫,非得缠着,到后来还真把自个儿绕进去了。
一直以来,毛也都觉得姜田做的事都有她的道理的,虽然大部分时候有点扭,不过在乌素兰,她由始至终都保持得很镇定,既然她都不慌张,那么他也静静陪着她。
乌素兰的很多事,冲鹤、徐景明,包括他们说的什么巫家寨,毛也一概不知,他想问却无处下口,甚至他都没想过,这些故事会主动从姜田嘴里说出。
姜田问:“毛也,你多大?”
毛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能这样的吗,一下子转移话题。不过他还是嘿嘿一笑,回答道:“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前一天,我二十八的生日。”说完,肚子鬼使神差地叫了两声,他这才想起,今天每吃什么,一休息,饥饿就入侵。
“如果没记错,我今年应该整整120岁了。”
毛也错愕,但很快了然,接着又听她说:“你还记得徐景明提起的巫咸么?”
徐景明?那个面具男人?
“嗯。”
姜田:“有关巫咸的记载和传说,那些书上有不同的回答。有他是神农氏时人,有称他是用筮占卜的创始人,所以他是黄帝时代人;甚至有书写道,不知他是何时人。并且还有许多关于巫咸的传闻,说他是位政治家、军事家、科学家、医学家等等,总之说起,都是一个话剧色彩十分明艳的神话人物。”
毛也:“那他到底是何时人?”
姜田:“说起来可能都不敢相信,他是商朝人,是一个真正长生不老的人。他出生于商灭夏的那天,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个天赐神儿,因为他半岁便能讲话,一岁便能走路,在平恕真人教导下,他三岁就会占卜,五岁起,他便将一句话整日挂在嘴边——我要保护商朝。”
“这句话成为了他的执念,在商纣王时期,商朝被灭后,改朝换代一次又一次,纵然如此他却从未认命,他开始练一个叫做‘古灼之术’的上古异术,培育了数不胜数的巫师和巫女,这千年来,他让这些巫师和巫女去寻找一些可能只有在异志书上才听说过的神物,依靠这些神力从而找到帝辛的魂魄,目的就是为了复商。”
毛也听说过‘古灼之术’,传闻那是一种极其光怪陆离的异术,要练就它不仅要身怀天赋,还要有无限勇气,如果练不成,幸运的话仅仅是赔上性命,倘若不幸,便会大难天下。所以一直以来,不管是哪个玄派,都把这上古异术当做禁术。
据说,古灼之术之人的血有女蜗造人再现的神力,从喝下那滴血起,他们便是‘古灼人’的傀儡,要他们生便生,要死便死,命运对他们而言,不再能被自己掌控。
毛也愣住了,他手心开始冒汗,他紧张地望着姜田,果不其然,看见她敛下眸,淡淡说道:“而我,还有花阳成,就是他所培育的巫女和巫师。”
声音不大,很轻,幽幽地钻进毛也耳里,如万蚁撕咬般难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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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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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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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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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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