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跟着那面包车走到一个全放着公交车的街道,街道很大,是个露天停车场,两边还是几个小方格型仓库,也停放着车。因为公交车密集,那两面包车一瞬间变得渺小,速度极快地开往隐秘之地,姜田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它。街道安静极了,姜田也不敢做大声势,只能沿着遮挡物去寻找。
但似乎并没有给姜田机会,那辆面包车又从另一个角落开了出来,直对着姜田,幸好她反应快,一个别身给躲住了,后来就是又跟着它出去了。
至于面包车在停车场里干的事,姜田是一概不知
凭着记忆,姜田去到看见面包车出来的地方,那是在最深处的仓库里,果不其然,里面最角落的一辆车就是之前看见的面包车。
“前面有人——”一道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晚,那个当儿,声源处大步跑了过来,听声音刚开始只有说话那人,很快又多了一些急促的脚步。
姜田不知道说的人是不是她,但那辆面包车却莫名其妙发出‘嘟嘟’的响声,这下就算不是为了找她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可是前面的人越来越近,而且直冲自己的方向而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姜田只能先隐藏自己,快速离开原地。但如果要出这个小仓库,必定会被发现。
“就在这里了。”那些人已经到达,其中有个人说,“进去找。”
几个成年男人的有力的脚步不断在仓库里响起,一会儿停一会儿响的。姜田静下心,一直同他们几个捉迷藏,可每次躲过了这个,又会在另一个公车前看见另一个。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这个仓库里的第一辆车前,而那几个男人又在中间部分巡查,只要速度够快趁他们不注意,便可以跑走。
姜田隔着公车观察前方,面包车前有一人,中间处有三人,而自己身后的公交车背后还有一人。姜田舔了舔干涸的唇,轻轻地倒退挪着脚步,耳朵也时时刻刻听他们的方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男人走到里面,往第二辆车走去,姜田满意地笑了笑,现在只要她跑,她肯定那几个男人抓不住她。
挪了一步、两步、快到最佳时机时突然背后被什么硬物撞了下。姜田当即心头咯噔了下,她刚才怎么没听见这个男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姜田也没木讷,转过身大力地朝男人身上打了一拳,那人也闷闷地受了这一拳,吃痛的表情让姜田楞了。
男人未尝不是感到诧异,还以为是被发现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哪儿有大老爷们的背跟女的似的柔软,可刚一转身就被狠狠地打了一拳。行吧,他没想到这姜田平时讲话的时候跟仙女一样温柔,打起人来命都给打掉半截。
姜田望着毛也刘海下痛苦得眼睛鼻子皱成一团儿的样子,心里是止不住的抱歉。但眼下也不是能讲话的时候。
兴许是姜田拳头的力度太大,拳头触碰到毛也胸膛时发出一阵闷实的响声,很快吸引了那些男人。
毛也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姜田衣服上的帽子给她带上,顺手扯了扯帽子两旁的绳索。
“好像有人!”
余音未完,一个男人从另一端举着手电筒跑了出来,从男人的视角可看见一对男女面对面站着,女人戴着帽子遮得很严实,她的脑袋正往自己这边转来,那看不清面貌的男人突然捧住她的脸颊,又给扳了回来,下一瞬,他又握起女人的手腕往外跑。
“人跑啦!赶快追——”男人这才缓过神来,召集起兄弟朝那对男女跑去。
毛也的速度很快,姜田被他牵着跑,也不敢偷懒,跑一阵,凉风就直往嘴里灌。偶尔回头看,那几个大老爷们儿还在追,再一看距离似乎在逐渐拉远,好像在原地奔跑。但毛也和姜田也没因此停下,直到跑到这最近的公交车站牌前才停下。
这俩人一口气跑了一大截路,也大气不喘。
“放心吧,他们追不上了。”毛也大气也不喘,冲姜田笑了笑,觉得她紧紧地戴着那帽儿与街上行人有些出入,单手将她帽子取下。
帽子刚落,姜田就退后一步,顺势将毛也手心里的手缩了回来。
冰凉的滑感不由让毛也心头一颤。
姜田皱了皱眉,语气和她手一样凉:“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冷漠的姜田不会只是因为自己突然才仓库里出现,更多还是其他原因。毛也不笨,自然猜出她这幅生人勿近的态度是为了掩饰其他情绪。
毛也知道她会害羞,所以拉的只是她手腕,可没想到就这样她还是觉得害臊。
“不好意思啊。”毛也真诚地道了个歉,也没细说。
“不用。”姜田表情动容,“没什么。”
“之前不是来这儿你没让我一起跟吗,我今晚干完活儿特无聊,就来这瞅瞅。不过这动作不太利索,被一保安大爷发现了,后来就那样了。”毛也解释道。
姜田抿了抿嘴,没吭声。
“你呢,也来这看看?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毛也见她不说话,只好继续找话题。
姜田摇头:“睡不着觉,出来逛逛。”琇書蛧
毛也干笑,这借口找的,竟没有反驳之力。
姜田说:“没什么事就各自回去吧。”
毛也颇为无奈,觉得有什么空落落的,这才遇见几分钟就要离开的,他还是真没遇上过像姜田这样冷淡又软糯的女人。她都这么说了,毛也只好点头:“要不我送你?”
“不用。”姜田拒绝。
毛也耸耸肩,帮姜田招的士。就在这时,一个啧啧的声音不断响起,毛也往声源处看,和一个靠着站牌的短发女生对视一眼。
姜田也向她看去。她不高,比起普通女人要娇小可爱,那双眼睛小却有型,一笑眼睛就眯成月牙状,显得活泼亲切,而利落的短发显得潇洒随意,加上她额角处有一个蛇纹,又多了几分神秘。
整个人的气质古灵精怪。
“啧啧啧……”她靠近俩人,最后把视线落在毛也身上,“看来这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毛也整个人都懵了:“你是在说我?”
她一脸无辜:“不是说你是说谁?”随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姜田身边,笑颜如花,“这位姐姐可真漂亮。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咯。”
“你说谁是癞□□呢,你是谁啊,从哪儿跑出来的?”毛也一下就火了。
“啧啧啧……不是我说,你这人不仅相貌不行,脾气还臭。”她撇嘴,十分嫌弃。
毛也给气笑了:“我丑?”
“没说你丑啊,你自己总结的?”
“……”俩人一人一句,将对方怼得够呛,姜田在一旁听得头疼。
姜田等了好半天的士都没有等到,而毛也和那短发女生吵得更是热火朝天,像是两团烈火似得,触碰到一起更是火花四射。无聊幼稚的内容姜田没太听得进去,直到短发女生讲出自己名号才稍稍对她多加注意。
她说:“你知道我是谁不?我怕我讲出我的名号吓死你!听好了,姑奶奶我叫——辛已亥。”
辛已亥?
不就是昨晚打给毛也的电话里,出现频率最多的名字么?
‘蛇蛊妹’叫辛已亥。
莫非世界这么小,眼前这个脸上有蛇纹的女生就是他们口中说的‘蛇蛊妹’,如果真是那就尴尬了,毕竟之前甚至于此时此刻,毛也还以为姜田是‘蛇蛊妹’。
姜田为了不麻烦,加上毛也不认识‘蛇蛊妹’,就没否认,想着先借助这个名号能博得毛也信任,办事效率也会提高,可怎么也没料到,如今这真正的‘蛇蛊妹’来了。
“我懒得跟你再说。”毛也不吵了,又把重心放回姜田身上,对她说话时柔了许多,“我送你回去。”
辛已亥切了声:“你听说过舔狗吗?你就是,瞧你舔得心花怒放的样儿!要不是我觉着你有几分亲切,我才懒得救你们。”
“哎呦我天呐,你别在这儿装亲戚啊,哪边儿凉快待哪边儿去。咱们没工夫搭理你。”毛也可能气得不小,厚重的黄刘海都飞了。
毛也是气,没听到辛已亥这句话的重点,但姜田明显注意到她后半句话。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辛已亥哼地一声:“你就继续舔吧。”随后又对姜田道,“这位姐姐,你可千万别瞎了眼喜欢这个非主流啊,我走了。”说完还真乖地离开了。
毛也觉得莫名其妙:“简直是不可理喻,这地儿治安这么不好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可以放出来?”
姜田舔了舔唇,欲言又止。心想,辛已亥搭理毛也这事不完全是莫名其妙的,正如她说的那样‘有种亲切的感觉’。大概对方都是懂蛊之人,亲近也是有情有理的。
毛也见闷不吭声的姜田,以为她在意辛已亥说的话,下意识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这次姜田倒答应得很快:“应该抱歉的人是我。”短短几字,毛也却觉得这其中的情谊如千斤重。
“嗯?”
姜田把手机给了毛也:“我忘了没跟你说,昨晚有个人打电话来,你给他回个吧。”
毛也心想,应该是毛霆,果不其然还真是,心中已料到他要说什么事,下意识地带着笑意瞟了眼姜田,然后去到一边回拨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那头接了。
“你是毛也?”毛霆问。
“嗯,是我。”毛也笑。
“你心情不错嘛,怎么着,还真和‘蛇蛊妹’见面了?”毛霆问。
毛也应:“见了啊,昨儿个不是跟你通话了吗。”
“哦,就那个……很安静的女生啊?她跟传闻不太一样。”
“什么传闻?”
“有人说辛已亥嘴巴很利索,我倒觉得她跟我一样笨,没话说。”
起初,毛也是笑着的,随着时间过去三秒,他的笑容便凝固了,甚至慢慢皱起了眉,直勾勾地盯着姜田看。姜田了然他大概知道了事实,也不逃避,坦然回应他的目光。
毛也声音淡淡的,没了之前的生气:“她没,脸上白白净净的。”
毛霆说,‘蛇蛊妹’叫辛已亥,眼角有蛇纹。
而面前这个姜田,小圆脸白白嫩嫩的,连雀斑都没有哪儿来的纹身呢?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毛也无精打采的,厚重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眼睛,但任然感受得到他的落寞。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寂静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姜田先开口:“不好意思。”
毛也终于明白了刚才姜田的那句‘应该抱歉的人是我’的意思了。其实他也没有生气,甚至还能理解,虽然和姜田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了解到她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女人,没那么容易对他坦白一切。
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向她完全敞开胸怀,可是说不失望还是不真。毕竟,被欺骗的滋味不好受。甚至不知为什么,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更不好受。
二人僵持许久,毛也突然‘嗐’了声,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没事儿,没必要说什么不好意思的。能理解。”
姜田淡淡地嗯了声,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二人,她招了招手,车停。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姜田说。
“嗯……等等。”毛也还是没直接放手,旋即转了个话题,绽开灿烂的笑容,显得格外治愈,“我给你报告下,我现在做工的店铺是卖水果的,就在那黑点隔壁。不过我观察了好久,我这老板一家心肠格外地好,跟卖野味那勾当和做这勾当的人没啥关系。”
姜田看了看他,抿了抿唇:“知道了。”
毛也尴尬而不失友好地露出了个微笑。
姜田又说:“还有事没?”
毛也泄了口气:“没了。”
“那我走了。”语气淡漠,却如释重负。
“……好。”毛也说。
余音未落,姜田已经‘砰’地关上门进去了,司机开动引擎,的士车长扬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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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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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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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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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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