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单膝跪地,说话不急不缓,声音低沉浑厚,有着中年人特有的魅力。
“皇帝快起来吧!刚下早朝就过来了吧,朝服都没换下。快坐下!饿了没有,快端些新制的点心来。早上炖的党参乌鸡汤也盛一碗过来。”太后生气归生气,但对皇上还是慈爱万分。
皇上停了大笑出生,“哈哈哈~儿臣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皇额娘还拿儿臣当长不大的孩子呐。又是拿吃食,又是汤水的,害的儿臣来之前都不敢吃东西了。”当今皇上是太后亲生,当年又多亏太后极力运作才能登上皇位,所以对太后很是敬重,可谓母慈子孝。
“哈哈哈哈~人老了就是这样,你不饿就算了,吃多了积了食也不好!”太后言语温和,宠溺的看着皇帝,知道皇上是在逗自己开心。
“那哪成啊,皇额娘宫里的吃食是最好的,儿臣既然来了,哪有不用的道理!”皇上其实并不饿,今日早朝并无大事,所以早早就散了。昨晚秋雨寒凉,想必太后的腿疾又犯了,特意过来看看。低头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人,面露疑色,“魏小姐也在,这位是...”
太后看向柳锦宁,面带怒意,“这位就是皇帝新封的竹安公主。”
听到太后提起自己,大气都不敢出的柳锦宁赶紧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还没有见过柳锦宁呢,“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柳锦宁应声抬头,眼睛也直直的看着皇上。看到柳锦宁的脸,皇上有些吃惊,论容貌,自己的这些亲生儿女中,恐怕没有一位能跟柳锦宁相比的。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眼神明亮清澈,鼻梁虽不算挺拔,但胜在小巧秀美,唇红齿白,粉妆玉琢。不禁点头称赞“嗯!相貌与你母亲有几分相似,站起身来。”柳锦宁从没有跪过这么久,起来后身形有些不稳,被旁边的魏蒹葭扶了一把,才站稳稳定,脊背挺直。
“嗯,不错,夭桃秾李,眉宇间有些柳将军的英气。”皇上很是喜欢柳锦宁,转头问太后,“惹皇额娘生气了?”
“柳锦宁如今是竹安公主了,行为处事都代表着皇家。知道她刚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也就罢了,只是她以前也是名门闺秀,竟做出苛待宫人的事。蒹葭也为她看过病,怎么也算有恩于她吧!竟然将人家女孩子的脸抓伤成这样,心思实在狠毒。”太后是越说越气。
“太后,您误会了。宁儿...竹安公主她不是故意的。”魏蒹葭心里着急,脱口而出宁儿妹妹,话说一半惊觉不妥又改口竹安公主,“昨天竹安公主高烧昏迷,又受到惊吓,慌乱中无意抓伤奴婢的。”抬头看着太后,皇上也看到魏蒹葭脸上的伤,如今伤口结痂,几道暗红,触目惊心,目光下移,看到魏蒹葭衣襟几点干涸的血迹,看来伤的不浅。
太后可不相信,“伤口那么深还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们以前认识,蒹葭你也不用替她遮掩,哀家会为你做主的。竹安公主你可知错?”太后目光严厉,以打定注意要罚柳锦宁了。
“太后,我真的不是有意伤着福儿姐姐的,我.我.当时做了噩梦...”柳锦宁手足无措,急忙辩解,只是这个借口有些无力,并不能说服太后。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认错了?来人呐,带竹安公主下去...”太后不容她再狡辩,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虽说宽厚仁慈,但该严厉的时候也不会手软的。皇上面无表情,如果竹安公主真的有错,皇上也是不会袒护她的。
“太后请三思!”魏蒹葭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怀中的药瓶,“太后请息怒。竹安公主她知道错了,她当时就跟我道歉了。而且您看,这是公主赐给奴婢的药。”说着把药呈上皇上太后。皇上接过瓷瓶打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满屋清香,太后也闻到了。皇上看了下还是满的,似乎才刚用过。
“这药是竹安公主去世的母亲千辛万苦制成的,可是看到我的伤毫不犹豫就拿出来赐给奴婢。而且,公主当时确实神志不清,并不知道自己伤了我。奴婢句句属实,还望皇上太后明察!”魏蒹葭期盼的看着太后。一旁的柳锦宁听人提起母亲,心如刀割。
“恩,确实是好药!”皇上也点头称赞。
“奴婢方才已经用过了,清凉舒适,确实是神妙。”魏蒹葭看太后神色缓和了不少,又加紧解释。
“嗯!看来竹安确实知道错了,这次就算了。以后要时刻注意谨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太后还想训斥柳锦宁,但是看到她一脸悲痛,又不忍再说什么了。内心轻叹,是该给她指派教引嬷嬷了。
“是!我记住了。”柳锦宁低头答应着,十分乖巧。
“以后不可自称我了,要说儿臣。”皇上看着柳锦宁,面无表情,“皇额娘,该教竹安学习宫中礼仪了。”
“是啊!你们先退下吧,我与皇帝还有话要说。竹安先回宫吧,午后会有教引嬷嬷过去,你跟好好学习宫中礼仪,这几日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儿臣告退!”柳锦宁识实务的改口,退了出去。她知道这已经不是在将军府了,不会有人再袒护她处处为她着想了。
“奴婢告退!”魏蒹葭接过皇上手里的药,也退出去了。
魏蒹葭出来后急忙喊住柳锦宁,“竹安公主请留步!”柳锦宁回头似有不悦。魏蒹葭拉着她疾走两步,到树后面,看四下无人,才开口说话,“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能有多危险,不过被太后责罚而已。而且我是无意才伤的你,太后也不会责罚很重的吧!”她不觉得有多严重。柳锦宁虽然害怕被责罚,但她更不喜欢魏蒹葭喊她竹安公主。
“我的傻妹妹,你才刚进宫就被太后责罚,不论罚的重不重,落在旁人眼里,就表示太后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在后宫得不到太后的欢喜,有多严重。”魏蒹葭快要抓狂了。
“有多重要!”柳锦宁一脸天真,她跟太后还不熟悉,太后不喜欢她也正常啊!而且为什么要得到太后的欢喜?
魏蒹葭气极反笑,无奈的摇头,“你知不知道其他皇子公主为了讨太后的欢心,可谓挖空了心思。太后可保你在后宫平安无虞啊!”
“啊?”柳锦宁听的一头雾水,这些事她从没想过。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她是柳将军的唯一的嫡出女儿,母亲疼她,哥哥护她,从来都是别人来讨她的欢心。“那怎么办啊?太后好像不喜欢我。”
“现在还没有事,你还不用太担心。”看柳锦宁有些上道,魏蒹葭开始教她,“你先跟教引嬷嬷好好学习宫里的规矩,太后那边再慢慢来吧。”目前只有这样了。
“王妈妈!这里。”柳锦宁对着远处王的妈妈大喊。王妈妈送柳锦宁到寿康宫后,就在宫门外等候。发现刚才还是大太阳一会就乌云密布,王妈妈就回去取伞。她们位置隐蔽,拿伞回来的王妈妈没有看到,倒是柳锦宁眼尖的先发现了王妈妈。
“这样大喊大叫也是不可以的...”魏蒹葭无奈。唉...真让人担心。
“您怎么在这呢?魏小姐也在?”王妈妈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还很高兴。
魏蒹葭无奈,这主仆俩,“王妈妈,宁儿妹妹还年幼,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您在她身边要多提点她。”又把刚才的事情跟王妈妈讲了一遍,王妈妈吓的不清,拉着柳锦宁不住打量,“小姐没事吧?”
“暂时没事了。但是以后要开始学习宫中的规矩了。王妈妈您千万盯着她让她用心学。”魏蒹葭不放心的嘱托。“我不能出来太久,太后随时会传我。”
“嗯,福儿姐姐再见!”柳锦宁开心的笑,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魏蒹葭那声宁儿妹妹让她心情大好。
“以后在人前不能这么叫我,尊卑有别。”魏蒹葭又提醒两句才回去。
柳锦宁也轻哼着歌,脚步欢快朝永宁殿走去。主仆俩刚回到屋里坐定,外面就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午膳刚过,教引嬷嬷就冒雨而至。m.χIùmЬ.CǒM
见到柳锦宁双膝跪地行礼,“竹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婢名叫月华,太后指派奴婢来服侍竹安公主学习后宫礼仪规矩。”
“嬷嬷请起!”来人身形跟王妈妈很相似,年龄也差不多,一身暗色宫服,普通宫人打扮。王妈妈殷勤的给嬷嬷递过手巾,茶水,“雨势不小,嬷嬷衣裙该湿了。这是昨日内务府新发下的衣服,嬷嬷将就换下吧,等衣服干了再换回来。”
“老奴穿着湿衣服倒也无碍,只是在公主面前有失体统。那老奴就谢过了!”嬷嬷面色沉静,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温度。虽是感谢的话,到没听出谢意。
嬷嬷换从内间出来,将换下的衣服递给采夏,到柳锦宁面前,福了一福,“太后旨意要竹安公主尽快学习,公主如果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说话时眼睛始终下垂,好像在对着地面说话。
“咱们开始吧!”柳锦宁心想反正是要学的,早开始早结束。来到书房,柳锦宁正襟危坐,对默默点头示意。
教引嬷嬷就开始了,“那奴婢就冒犯了!今天先学习在宫中对人的称呼,首先,不可自称我,您是公主,在太后,皇上,皇后面前可自称儿臣。对太后可称呼皇祖母,对皇上可称呼皇阿玛,皇后则称呼皇额娘。对其余的嫔妃则可不必自称儿臣,因为现在位份最高的德妃娘娘跟您也只是平级,见面不必行大礼,常礼即可,可直接称呼德妃,为显尊敬也可称呼德妃娘娘。其余除了嫔位的,都不可称呼娘娘。还有各宫的皇子公主们,可直接称呼名号,就像竹安公主,大皇子.三皇子,也可直接称呼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柳锦宁认真的听着教引嬷嬷说话,不时拿笔记下。
“月华嬷嬷不如坐下说吧!后宫礼仪繁多,恐怕还要讲良久。王妈妈,搬张椅子来。”柳锦宁突然开口,她脖子都仰酸了。
嬷嬷又惊又喜,很多公主还是居高自傲刁蛮任性的,所以这么些年显少有这样的待遇。嬷嬷很满意柳锦宁的表现,面色缓和了不少,微带笑意。“再说说对下人的称呼,有官职的可称呼官职,或者在前面加上姓氏,没有官职的个直呼其名。您如今是公主,又是正二品,身份尊贵,不可与下人称呼我们,咱们。”
柳锦宁想到自己似乎才刚犯过这样的错,不禁低下头害羞的笑了,“我记住了。”柳锦宁本就面容姣好气质脱俗,稚气委托的她娇羞起来也别有一种风情,惹得嬷嬷也笑逐颜开。一直到天黑结束,气氛都挺融洽。
“公主,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早饭过后奴婢再来。”嬷嬷起身告退。
“天色已晚,嬷嬷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柳锦宁也起身。
“公主好意,本不应推辞。但是公主第一天学习礼仪,奴婢还要向太后复命呢。”嬷嬷笑着推辞了,她今天心情不错。没想到新封的公主态度不错学的也这么认真。
“那就不留嬷嬷了。嬷嬷慢走!”柳锦宁虽不懂宫中的礼仪,但到底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平常的待人接物她还是懂的。临走王妈妈又塞给嬷嬷一袋银子,“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嬷嬷不要推辞。”
嬷嬷觉出分量不请,推辞不敢收下,“奴婢不敢!”
“冒雨前来,嬷嬷辛苦了!以后还要嬷嬷多多指教!”柳锦宁言语轻柔。
“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了!”打着伞就出去了。到了太后那里,自然把柳锦宁夸了一遍,不过也没乱说。太后点头微笑,也很满意。
“你退下吧,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用来回话了!”柳锦宁表现的乖巧听话,太后对算是放心了。一旁给太后捶腿的魏蒹葭也听到了,偷偷一笑,她担心了一下午呢!
戌时刚过,天已经黑透了,雨也停了。长街上宫灯微黄,人影零落,一个宫女快步走向寿康宫。魏蒹葭刚回到自己屋里,准备关门,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太后卧室。这不是墨画吗?难道宁儿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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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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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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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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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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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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