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谢菲这话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紧盯住谢菲,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他会怀疑我知道的了。毕竟,秦露流产是我签的字,秦露死之前,我和她在酒店一起呆过一段时间,他会怀疑秦露是否告诉了我什么事情。”
“那也只能是怀疑。”谢菲看着我,“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最多只能是怀疑。”
谢菲似乎又在提醒我什么。
我说:“或许,我会明白你的意思。”
谢菲的眼神有些怅惘,说:“我现在的心情其实很难受。并非你认为的我很轻松。”
看着谢菲的表情,我的心里也有些迷惘和困惑,说:“或许我该理解你的心情,或许我看不懂你的心情。”
谢菲叹息一声:“你认为我是在演戏给你看吗?”
“我不知道。”
谢菲看着我,目光又有些游离,说:“你觉得我有必要在你面前演戏吗?”
“不知道。”
谢菲说:“你应该知道,你应该心里很清楚!”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或许,你比我心里清楚,你们比我心里清楚。”
谢菲眼皮猛地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漫不经心地翻了下眼皮:“我是说你、你们清楚我是背黑锅的,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谢菲刚才的表现让我的心里不由一跳,我想捕捉住什么,但却又无法确定什么。
谢菲舒了口气,说:“之前是我老管和秦露三个人之间的游戏,现在,似乎是我你和老管三个人之间的游戏,我知道你是背黑锅的,老管知道你是背黑锅的,但我却又不能让老管知道我知道你是背黑锅的,老管同样也不会让我知道他心里清楚你是背黑锅的,而你,似乎也不能让老管知道你是背黑锅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绕口令,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谢菲沉默了片刻,说:“虽然目前看这对你似乎不大公平不大有利,但我其实觉得,或许长远来看,或许综合来看,未必真的就没有好处。”
“师姐,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你很聪明,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你现在没有想明白,回去慢慢想,如果你回去也想不明白,以后的事实或许会告诉你。”
“或许吧。”
“今天我来参加追悼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你。”
谢菲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告诉我她来参加秦露的追悼会管云飞不知道,我点点头:“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追悼会呢?”
谢菲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我不由沉默了。
谢菲又说:“我和你之间谈的这些话,同样,也不会有任何第三个人知道。”
我点点头,说:“今后,你和管主任的生活算是平静了,你们又可以过着轻松愉快的日子了。”
谢菲的眼皮一跳,继续看着天空,喃喃地说:“这只是你的以为,只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关于我的今后,关于我们的今后,我其实很迷惘很困惑很忧郁很惆怅。”
我不知道谢菲此时说的我们仅仅是指她和管云飞还是也包括我。
时间到了中午,我和谢菲在附近的一个小饭店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保持了沉默,默默的各自吃饭。
吃过饭,分手的时候,谢菲突然又问了我一句:“秦露是自杀的,对吧?”
我带着毫无置疑的表情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的,我确信。”
谢菲点点头,喃喃地说:“是的,她是自杀的,是的,是自杀的……”
我盯住谢菲的眼神不放,希望能发现什么,但很遗憾,我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此时,我不禁对我之前的猜测又有了几分动摇,难道秦露的死真的和管云飞谢菲无关?难道秦露真的是自杀的?
但想到昨晚我和四哥在东亚大厦的实践和发现,我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秦露必定是死于他杀,只是到底谁是凶手,或者谁是幕后凶手,我现在无法而知。
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我不能认定秦露的死一定和管云飞谢菲有关,但我却总忍不住往他们身上去联想。
谢菲今天和我的一席话,似乎有些是发自内心的,但有些似乎又让我感觉真假难辨,琢磨不定。
下午,我刚到单位,就被叫到了孙栋恺办公室,曹莉亲自通知我的。
进了孙栋恺办公室,孙栋恺正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曹莉眼珠子不停转悠着看我。
我猜不透曹莉此刻是怎么样的心情,也看不透孙栋恺的心理。
“曹莉,你先出去吧,我和小亦谈点事。”孙栋恺说。
曹莉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去了。
孙栋恺看着我,指指对过的沙发:“坐下吧。”
我坐在孙栋恺对面。
孙栋恺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
“唉,小亦啊,你怎么总是不停地出事呢?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我没有说话。
“结婚这样的大事你也不告诉我。”孙栋恺又说。
“不想惊动大家,不想让大家破费!”
“连我都不告诉,你这就不对了。”
“那我道歉!”
“不必了。”孙栋恺摆了摆手,“反正你这婚也没结成。唉,怎么搞的嘛,好好的婚礼成了这个样子。不但没有结成婚,人还被抓起来关了好几天。总算好歹秦露的案子有了结论,和你无关,总算你洗清了杀人犯的嫌疑。可是,你和秦露的那种关系,却是谁也无法替你澄清的。我不愿相信你的生活作风会有问题,但事实却让我无法不去相信。”
我低头不语,我不想在孙栋恺面前做任何争辩,越解释越会让他觉得我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在欲盖弥彰。
“你是我们集团最有前途的中层,本来你的前程是一片光明的,但现在你卷入了这种事,背上了生活作风不正的负面阴影,这叫我如何说你呢?我在集团大会小会上反复强调,一定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生活作风。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你说你就要结婚的人了,怎么又会出了那种事呢?唉……”孙栋恺又叹了口气,似乎根本不想听我解释,继续说:“你现在弄的这事,搞得满城风雨,现在没有人不知道这事的,集团的声誉为此深受影响啊。”
我低头不语,心里琢磨着孙栋恺叫我来的真实用意。
“管主任出国回来了,昨晚我给他接风了,在酒桌上谈起了你的事情,管主任很生气,甚至还发了火,说这是在败坏集团的声誉,甚至是在败坏本系统的声誉。我现在的压力很大。”孙栋恺的口气似乎很无奈,接着又叹了口气。
我抬头看着孙栋恺,看他到底想说什么。孙栋恺说管云飞生气发火了,这似乎和秋彤昨晚说的不一样,孙栋恺说的严重了一些。
当然,我相信秋彤说的。
当然,我知道孙栋恺如此说是有他的用意的。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考虑到上面的态度,考虑到集团的整体利益,考虑到整体的社会影响,特别是考虑到你今后的成长和进步,我决定对你的工作做一个调整——”孙栋恺说。
我的心一跳,看着孙栋恺。
孙栋恺吸了一口烟,继续说:“我想先和你说明白,这只是个工作调整,并不是对你的处分,调整是本着有利于工作有利于集团大局来考虑的,是本着有利于对你的成长和进步来考虑的,是本着教育集团广大职工来考虑的。”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撤了我的职就是,把我撸到普通办事人员就是,再不行开除我吧。”琇書網
孙栋恺皱皱眉头:“我说了,是调整你的工作,不是行政处分,关于你的生活作风问题,虽然大家都认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上面并没有书面认定这事,并没有说一定就是,秦露死了,你有没有正式承认,谁也不能就一口咬死你一定有这事,上面当然也不能就硬给你认定,但我不说你也明白,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风言风语是挡不住的,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想法的。”
我说:“那你要打算如何调整我呢?”
孙栋恺说:“我认为,根据目前你的情况,你不适宜再继续担任目前的职务,经营办公室的工作由曹滕主持,发行公司那边,任命唐良担任总经理,同时因为元朵的辞职,再从其他经营部门委派两名副总经理。”
曹滕主持经管办的工作,这似乎是他要扶正的迹象,我的心里一跳,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却只能感到郁闷,而又无奈。
唐良终于被扶正担任发行公司的老总,这让我感到欣慰,功夫不负有心人,唐良终于实现了我的预期目的。
我知道,孙栋恺虽然对唐良还有些猜忌,但却不得不用他,因为他需要唐良来为他出成绩。当然,孙栋恺使用唐良,和唐良卓有成效的工作是分不开的,也和我的鼎力举荐是分不开的。
“那我呢?我去哪里?”我看着孙栋恺,不由心跳加速。
孙栋恺看了我片刻,缓缓地说:“你到集团生活基地去担任副主任。”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靠,我要步唐良苏安邦的后尘被发配去生活基地了,我要被发配到大山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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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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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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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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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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