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顾潮还在保持沉默,今日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但无论是被袭还是受伤,却都在他可理解范围。
问题是那个容小子,一而再,再而三,他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在闹他?
顾潮脸色渐渐变黑,他觉得自己得跟那小兔崽子好生说一次,明明白天都跟他讲清楚了,晚上为什么又……顾
潮咽了咽唾沫,嘴唇轻抿时,两唇相碰,不自觉又想到刚才触觉。
要疯了,真是要疯了!!!顾
潮陷入怀疑人生的复杂情绪中,而还不等他理清思绪,就听到一阵“嘶嘶”的蛇信声。
他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地上那条青绿色的小细蛇。“
嘶嘶嘶。”阿碧立起半条身子,跟顾潮说话。顾
潮:“……”
“嘶嘶嘶。”阿碧继续说。
顾潮:“……”“
嘶……”阿碧有些不高兴了,它垂下身子,目带鄙夷的看了顾潮一眼,扭头,往营帐外游去。
顾潮:“……”
主人古怪,蛇也古怪,一丘之貉!这
天晚上,容夜没有再出现。
小丫头回到营房,笑着笑着就睡着了,阿碧回去时,就钻进了容夜的被窝,在她枕边,和她一起睡。
主兽二人倒是逍遥自在,可苦了睡前经受过大刺激的顾潮,顾潮本来就因军情而休息不好,又被容夜一搅,更是睡不着了,好端端的一个病号,愣是在伤重后的第一晚,就熬了通宵。第
二天,天还没亮,容夜就醒了,她跟阿碧先说了会儿话,然后就跑去了主营。主
营里没有声响,她试探性的喊:“元帅?”
“啪。”里面传来书本放下的声音。
容夜挑了挑眉,安静的等了会儿,没等到元帅说话,她就从帘子缝隙,往里面瞟。m.χIùmЬ.CǒM
这一瞟,就瞟到了她家元帅投射过来的目光,冷飕飕,凉沁沁的。容
夜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走进去。
她进去就先说:“蛮军主营在箜山西北十二里外的平地,平地前有一片沼泽,右边有一片月轮花海,月轮花又叫食人花,虽不是真的食人,可花瓣带有锯齿,锯齿黏腻,勾到人的皮肤,不扯下一块肉,誓不罢休,所以军队经过花海时,记得一定要包住双手与脖脸。”顾
潮冷冰冰的看着她,没有吭声。
容夜抬眼偷瞧他一眼,这一瞧,就瞧到了顾潮眼底的乌青。“
元帅,您没休息好?”废
话,他休息得好吗?顾
潮觉得自己得和这小孩说清楚。“
容夜,你到底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容
夜揪着手指,仰头道:“男子啊。”顾
潮:“………………”“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有大问题好吗!“
你喜欢男子,你家人知晓吗?他们也同意?”
容夜:“知晓啊,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顾潮倒吸口气,又赶紧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大概没明白我的意思,民间权贵富豪中,素也有男女不忌之辈,你家中富贵,或许身边也有此类人,但这是不同的,有些人,哪怕外头也养了小倌儿,最终娶的,终究还是门当户对的姑娘家,你明白吗,男人与男人,是不能登堂入室的,只有一男一女,才可共定鸳盟,白头到老!”容
夜呆呆的反应了一会儿,说:“哦。”然后又问:“那又怎么样?”
顾潮觉得头开始大了:“你知你频繁亲我,在我看来是什么吗?是投怀送抱,是求爱告白,你如果没这个意思,就不要胡闹,你懂吗?”容
夜抬起眼睛,突然反问道:“那元帅喜欢男子还是女子?”顾
潮皱起眉。容
夜表情无辜。
顾潮气得握拳头,正要发火,外面传来张副将的声音:“元帅,两万兵马集结完毕,请您巡视。”
顾潮很凶的看了容夜一眼,道:“进来。”张
副将撩帘进来,看到营中容小子也在,不禁看了他一眼。
“扶我去吧。”顾潮对张副将抬起手。张
副将便过去,将受伤的主帅搀扶起来,往营外走。接
下来就是战前动员,顾潮虽然伤势不轻,但作为主帅,攻山行动十分重要,他自然要亲自鼓励。
等一干将士说完,他又单独招了几位副将,将山中情况与蛮军位置与他们说了。
副将们很意外,没想到元帅连敌营驻扎地都知道,还那么清楚周遭的环境。
顾潮与他们叮嘱一番后,额头已经开始密布细汗了,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又被容夜气得头昏脑涨,再理了一番公事,他现在甚是疲惫。张
副将将他送回营房,出来后,便与几位副将分开行动,进了箜山。
顾潮回营后,帐中容夜已经不在了,顾潮跟那小子还没说完,他招来人道:“去将容夜叫过来!”
容夜跑去吃早饭了,还是病号饭,比别人的丰富,她吃得满嘴流油。吃
完后,她就打算出门,结果刚出营帐,就被容倾逮住了。“
你想去哪儿?”
容夜指着校场:“我去看别人训练。”
容倾哼了一声:“不是去找你的顾元帅?”容
夜摇头:“昨晚我把元帅气着了,元帅要教训我,我不去找挨骂。”
容倾翻了个白眼:“京中来了信,你小妞姐生了,我们前脚离京,她后脚就作动了,信寄过来时,只比我们晚半天,你莫哥看了信,现在在收拾行李,要回去。”
容夜眼睛亮晶晶的:“莫哥要回去啊,好啊好啊,回去好好照顾小妞姐!”容
倾沉着脸:“你小妞姐本来还有一个月才生,现在早产,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容
夜:“……”
容倾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莫哥现在恨不得吃了你。”
容夜:“……”
容倾又说:“不过不管他吃不吃你,你也得跟我去送行,一会儿在路上,你好好跟他认个错,你莫哥嘴里不饶人,但心肠软,还是疼你的,知道吗?”容
夜灰头土脸的“哦”了一声,被容倾抓上了进城的马车。顾
潮叫来找容夜的小兵,在营中寻了一圈,也没寻到人,最后还是听一个看守士兵说,才知道容小子与两位新来的监军进城去了。士
兵回去禀报之后,顾潮的脸依旧是黑的,他吩咐:“他回来让他过来!”
士兵答应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另一头,容夜在马车上,被容莫兜头盖脸的喷了一路,容倾在旁边试图劝上两句,结果他哥矛头一转,开始喷他。
最后变成了容莫一个人火力全开,气都不喘的,把这两兄妹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是马车到站了,容莫在箜州城驿站,换了回京的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两兄妹才算逃过一劫。难
得进城,容夜觉得来都来了,不如买点好吃的零嘴,回去也好请元帅吃。容
倾要去箜州府衙跟府尹交接公事,他让容夜自己逛街,逛完了去府衙找他。
两人分道扬镳,容倾去了衙门,结果他刚一进去,就见箜州府尹正往外走,府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人身姿挺拔,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青袍,衣着朴素,容貌却惊人的俊逸。
容倾看到那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喊道:“阿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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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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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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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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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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