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益出了一趟城,回来时却告诉他,营地里来了一伙太监,名为监军,手持圣旨,已经将军营中官阶副将以上的武官全数控制住了。
驻军大营不是他冷意的私家军,这是朝廷军,受皇权调配,受圣旨约束。当然,如果冷意亲自出现,凭他驻军大元帅的身份,配合兵符,依旧有权力调兵遣将。可
是早在被迷晕后,随身佩戴的兵符便不知所踪,并且现在,他冷意被困城中,也根本无法亲自现身军营,这个时候,郊外的数万大军,反倒成了沙漠里的海市蜃楼,能看不能用。等
待辽军救援的同时,冷意不能坐以待毙,他需要出城,需要找回兵符,他是在付府被抓的,兵符有极大的可能还在付府,但现在的付府人去楼空,叛军的总指挥处,变成了布政司衙门。
若要硬闯布政司衙门,凭他一个人,根本不现实,所以冷意心生一计,想用个迂回的方法,偷入布政司衙门。
青州布政司,官居二品,如此重要的司政衙门,偷入的风险也十分巨大,冷意为了寻找兵符,只得铤而走险,但前提是,他需要一些帮手。不
光是帮手,还需要武器。城
中一家叫祥和典当铺的小店铺,背后有青州本地著名的地下势力撑腰,所谓地下势力,又叫黑势力,而那典当行,也不是普通的典当行,那是一家黑货交易所。付
子寒被冷意安排前往祥和典当铺的原因,正是要在交易所每月初三开业时,去买下大批武器与马匹。
如今的青州被叛军管制,武器销售,马匹销售都被严格监视把控,冷意需要这些东西,只能靠黑市交易。第
二日,天密密的刮着风,是阴天。付
子寒乔装打扮一番,贴了假胡子,换了一套不起眼的布衣,伪装成驼背,哆哆嗦嗦的进了祥和典当铺。
典当铺的店面很小,只有一个六尺高的典当台,台子后面坐着朝奉,朝奉看到台子外面的人,眼皮撩了一下,问:“当什么?”付
子寒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金钗,用淡青色的布条包裹着塞进去。
朝奉捻了捻那金钗,道:“三两。”付
子寒压着声音道:“成。”
朝奉拿了三两银子,写了张简陋的当票,连着那淡青色的布条,一同递还给他。
付子寒却只拿了银子和当票,将布条又塞了回去。
对上信号,朝奉了然,咳了一声,走出典当台,绕到外面,看了眼街外的人,确定没有可疑的,便对付子寒道:“这边。”朝
奉带着付子寒进了后堂,被另一伙人高马大的壮士接走后,又回到店面前。正
好这时,铺子外又进来一对父子。
朝奉瞥眼看着他们,还是那句:“当什么?”
那对父子中,脸色苍白,看似身体不佳的“儿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佩,用淡青色的布条包着,勉强递上了高高的典当台。朝
奉看着那布条,挑了挑眉,心想今日的客人还不少。他
随意说了个价,那对父子同意了。写
了当票,拿了银子,朝奉还是与之前一样,将三样东西都递出去,结果也是同之前一样,布条被塞了回来。
朝奉也带这对面生的父子进了后堂。
而进了后堂后,一直互相搀扶着的父子,表情都变了。前
面有两名大汉领着他们,魏俦拉了拉钟自羽的衣角,小声问:“怎么办啊,现在怎么办?”魏
俦和钟自羽今日一早就出大杂院,将昨日岳单笙罗列的十二家店铺周围都逛了一遍,临近下午时,魏俦本来觉得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但钟自羽不知发什么疯,非要来这祥和典当铺看看。魏
俦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意,昨晚说好的,今日岳单笙去过城北,就会来这典当铺,钟自羽想在这儿碰碰运气,等等岳单笙。
魏俦烦得要命,但拿钟自羽没办法,气得咬牙,还是陪他过来了,谁知道,刚好就遇见铺子里进去一个驼背汉子,他们在门口都看见了,那汉子拿金钗典当,塞了布条,动作很有仪式感,回头就被带进了内堂,魏俦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哪知还没来得及说,钟自羽已经撕开自己袍子的一角,包了个玉佩,走了进去。
魏俦吓得赶紧跟上,于是有了之后一出。临
时起意,钟自羽没有金钗,就用了布条包着玉佩,哪知关键线索似乎原本就不是金钗,而是那布条,接了布条,朝奉也把他们带进了内堂。魏
俦现在真的慌了,所以这特么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多佩戴武器的巡逻壮汉?是贼窝吗?
钟自羽早年三教九流的混,对于黑市交易所也有了解,因此他看了一会儿,便判定,这里应该也是个黑市交易所。之
前那个驼背汉子,这会儿正站在大厅一角,佝偻着身子,与一个猥琐的小混混说话。魏
俦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巡逻汉子,又看看他们手里的利刃,害怕的跟钟自羽嘀嘀咕咕:“出门太急,我没带药,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怎么办?我弱不禁风的,我可打不过……”钟
自羽不想听他逼逼,但也知道,他们误闯黑市,想要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这青州府的黑市到底有什么规矩,他们外地人也不知道。钟
自羽犹豫一下,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个驼背汉子,之前就是模仿他进的黑市,那一会儿驼背汉子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依样画葫芦,应该不会露出马脚。这
么想着,钟自羽拖着颤颤巍巍的魏俦,便走到了那驼背汉子背后。
正在与猥琐混混讨价还价,商量买人的付子寒:“?”
付子寒看着突然冒出来,堵住他的一对父子,愣了一下,心就紧了,他想难道是自己穿帮了,露馅了,被认出来了?他
不敢轻举妄动,只虚虚的撇着那对父子,而后试探性的拉着混混,离那对父子远些。
结果他们刚走半步,那对父子又紧随其后。琇書網
这下那小混混也觉得不对了,目光探究的打量着那对父子,而后警惕的对付子寒道:“我去个茅房。”能
来黑市做生意的,哪个不是藏头露尾,那小混混明显是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借尿遁。
付子寒表情难看,人口贩子黑市虽然多,但多是卖女人小孩的,他们要买的是青壮年,环视整个黑市,只有刚才那个混混手里有货,这都开始说价了,后面这对父子突然把卖家吓走了。付
子寒压着火,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露馅了,今日出门前,冷大哥明明夸他,说他乔装得连他都认不出了,付子寒不觉得冷意会说谎。摸
了摸脸上的胡须,付子寒回头,冷冷的盯着那对父子,决定问清楚:“二位有事?”同时他也看准了出路,若是对方真的是来抓他的,他会推翻旁边的货架,然后趁乱,第一时间,火速朝东门逃离。付
子寒心中有了全盘计划,还算镇定,但另一边,魏俦却不镇定,他慌忙的看着钟自羽,双眼里全是“怎么办怎么办他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钟自羽倒也机灵,思忖片刻,模棱两可的道:“买东西。”
付子寒皱着眉:“我不是卖家。”
钟自羽便犹豫的将目光转向刚才小混混离开的方向。付
子寒吐了口气,确定对方也是来买人的,并不是认出自己,心头大石放下,但随后又很不悦的斥责:“那位兄弟怕是不会回来了,你要买人,大可直言,鬼鬼祟祟站在我背后做什么?”原
来他是买人的。钟
自羽默默又掌握了一条线索,然后很有素质的说:“我在排队。”
付子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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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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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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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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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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