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时,却见车外的柳蔚不动如山。他
皱了皱眉,强调一次:“只有一个时辰,再不快些,来不及了。”
柳蔚似有犹豫,回头看向一起过来的岳单笙与容棱。容
棱在距离他们十米左右时停住,岳单笙继续过来,走到柳蔚身边,隐含愤怒的仰首瞪着马车上的钟自羽:“你发什么疯?”
钟自羽冷着脸没看他,又催促柳蔚:“快!”
柳蔚到底立刻上了马车,岳单笙想阻止,钟自羽已毫无预兆的扬起马鞭,车轮溅起的灰尘,扑了岳单笙一脸。
岳单笙握紧了拳,回头看容棱还站在远处,忍不住绷着嗓子问道:“你就看着?”
容棱沉了一下双眸,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岳
单笙拧着眉追上,想再问的时候,容棱率先说道:“去孟家。”
……“
你们来晚了,只剩三刻钟了,抓紧。”刑部后门外,魏俦将手里的钥匙丢给钟自羽,左右确定周边无人,才又压低声音道:“我在外面把风,你们快些!”
钟自羽对他点点头,拽着柳蔚的手,快步疾行。从
后门到内衙地窖,一路上,柳蔚看到许多横七竖八,昏昏欲睡的役卫。
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魏俦下了药,将人暂时放倒,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为她争取了提前验尸的机会。wWW.ΧìǔΜЬ.CǒΜ
其实在岳单笙拒绝她的请求时,她心里也闪现过这样的念头,但因不了解刑部内部的人事方位,她担心临时来做这件事,会打草惊蛇。
毕竟,她的确不希望惊动刑部高层,造成明日提审时节外生枝。心
中正想着,钟自羽已熟门熟路的带柳蔚到了冰窖前,他用魏俦给的钥匙,打开了门上的大锁,推了柳蔚一把:“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柳
蔚点了下头,刚下两步阶梯,她就感受到一股阴冷灌注全身。
熟悉的,亲切的,太平间的味道。
冰窖里不止孟奇一具尸体,这地方其实就是个古代太平间,刑部主审大案要案,对尸体的保存比普通州县衙门那种临时空出来的柴房,要专业得多。
柳蔚一路走过去,在成排的木板床前,看到了第二排第一个位置,挂着“孟奇”的名字。
掀开尸体上的白布,里面,干瘦发青,双目紧闭的青年男子遗体,出现在她眼前。
不敢破坏尸身状态,柳蔚没有动刀,只通过尸身外部症状,进行观察。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确认孟奇死亡的主因,而是应采取排除法,优先排除尸体是由暴力致死,中毒致死两种情况。两
天的时间,尸身又保存恰当,很多肌理情况完全一目了然。孟
奇的胸前有一个小型的掌印,这是小黎施为的,因为这里是伤患处,因此周边尸斑尤其明显,均呈暗紫红色,从皮肤往内按压,能触碰到脏器的硬核,这初步说明,死者直到现在,都没出现内脏破裂的情况。柳
蔚又掰开孟奇的嘴。
舌色暗黄,舌苔厚重,口腔内于舌尖有轻微伤口,应该他忍痛时自己咬的,伤口完全没有愈合情况,这说明造成伤口后,他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死亡,因此人体本身具有的唾液黏膜愈合还未发挥应有的功效,这也侧面说明,孟奇的死,的确发生得很突然,死亡时间简短到,只经历了十秒甚至更短以内。柳
蔚再举起孟奇的手,手指乌青不黑,指甲发白,说明他是正常死亡,并不存在中毒现象。如
今看来,窒息暴毙应该是准确无误的,但柳蔚还是担心没看清,又将孟奇的尸体翻过来,观察他的背部。按
照目击者描述,小黎将孟奇拍飞后,孟奇撞翻了附近的茶棚,并且口吐鲜血。就
尸体本身看来,孟奇的后背的确有许多挫伤。
伤口的周遭有青白两种颜色,稍微按压,尸斑便显露出来,依旧是呈暗紫红色。心
脏麻痹时,尸斑颜色便是接近于此,这让柳蔚再次加深了心中对孟奇死因的怀疑,应该就是心血管猝死行为。因
为无法开刀,柳蔚不能进一步探查,又将孟奇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包括生殖器都再三确定了一遍,她才松了口气,给他将衣服穿好,重新盖上白布。“
咚咚。”
门被敲了两下。
木质的小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外漆黑的夜空下,钟自羽的脸有些模糊:“看完了?”柳
蔚点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接近三刻钟了。钟
自羽手脚快速的将门锁上,带着柳蔚从原路离开,路过一个拱门时,他将那串钥匙放进了役卫首领的腰带里。门
外的魏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他们出来,急忙跳上钟自羽驾来的那辆马车,让他们赶紧。
柳蔚刚刚上车,就听刑部衙门里,传来巡逻役卫大呼小叫的声音:“有刺客!封锁前后门,赶紧通报侍郎大人!”一
大片役卫被迷晕,发现有人潜入是理所应当,但因为冰窖内恢复了原样,且冰窖大门上的锁也没有损坏的迹象,因此就算发现有人来过,也没人会怀疑到这个地方。今
夜的时间,这些当班的刑部役卫会着力于排查书房,调案房,甚至西门地牢有无损失,却不会将主要精力,怀疑在安然无恙的孟奇身上。魏
俦大喘一口气,直到马车驾驶出去两条街,他才往后抱怨了一句:“说了我的药准,一分一刻都不能耽误,这要是再晚半柱香,你说我们不都栽进去了吗?”
他这话是对着钟自羽说的,埋怨钟自羽没掐准时间,再早点带柳蔚出来。柳
蔚难得的为钟自羽开脱:“是我不放心,看久了。”魏
俦忙满脸讨笑:“没事没事,这不是赶上了吗,都来得及。”钟
自羽扫了那姓魏的狗腿子一眼,转头问柳蔚:“看清了?没事?”柳
蔚迟疑的点了下头,但依旧忐忑:“没有开胸,摸到内脏无损,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完整,而且小黎将他推翻后,他撞翻了茶棚,桌椅板凳都不轻,孟奇又是个舌苔厚重发黄,体虚胃弱的,他身体素质并不好,若那一撞,真给他撞出了点什么磕碰,就算我一力主张撞击并非直接死因,我怕刑部的仵作,也会咬住不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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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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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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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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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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