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已经绑在了腰间,而另一头,则绑在最近的大槐树上。
柳蔚叮嘱小黎在井边守着,小黎有点不乐意,一副也想下去一探究竟的样子,同时他也狐疑:“娘,为何你非觉得这口井有问题,不管它堵不堵,下头有没有异样,都与案件无关啊,尸块是在井边发现的,我们也查到抛尸人是从大门进入的,这个井就算真的可以出入,也并不是凶手抛尸的路径,那你为啥总觉得这儿古怪?”
柳蔚正在仔细检查两头的绳子是否稳固,抽空给儿子解惑:“染布坊发生过两起命案,孙桐的抛尸路径是大门,那孙箭呢?”
小黎愣了一下:“孙箭死的时候,染布坊还在营生,没被查封,那到了晚上,总有人能进出?”
从一开始,小黎就没把孙箭的案子想得太复杂。
毕竟当时的染布坊没有条件限制,他以为孙箭是在布坊遇害的,后来又怀疑到,布坊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孙箭是被抛尸到布坊的。
可尽管如此,小黎也只以为孙箭是被凶手杀害后,从别的地方趁夜运进来的,毕竟当时布坊管制真的不严,晚上也有赶工的伙计,人多就有疏忽,也是说得过去的。
而孙桐命案发生时,布坊已经成了一个类似密室的偌大空间,所以他才把怀疑方向先放到抛尸路径上。
小黎把这些考虑,都跟娘亲说了一遍。
柳蔚摇摇头;“正是因为孙箭死时,染布坊依旧人来人往,凶手才不可能从门口运尸进入。我们先假设一下,凶手是孙家的熟面孔,或者布坊的人,那他大半夜的运东西进来,就不怕碰见熟人?他头天晚上运东西,第二天大家就发现了二少爷的尸体,他的熟人不怀疑他吗?人家不跟官衙说吗?再假设一下,凶手不是孙家的熟面孔,是个生人,你我都知道,布坊就算前后门进出再松懈,那也是针对内部人员,对于外部人员,人家也是防备的,冷不丁的大半夜一个生人带着具尸体进了布坊,但凡是随便一个人见了,都能把他撵出去。”
小黎眉心紧皱:“所以娘你始终认为,布坊里还有别的路径,而这个路径才是孙箭的尸体被搬运进来的路径?但是也不对啊,孙箭是被碾成肉泥的,我们假设凶手是在外面就将尸体处理成肉泥的,他运送的也只是一缸肉泥,那从大门走,推个小板车显然就可以完成,但如果按照娘你说的,这口井才是路径,那凶手怎么可能把一口大缸,或者别的什么不露出血水沫的容器,从这个井里拖出来?这井口哪里过得了缸?”
柳蔚索性不弄绳子了,就盯着儿子:“你就非认为凶手是在外面处理完尸体,再将尸体运进来的?他就不能将尸体带进来再碾碎?”
小黎坚定的摇头:“动静也太大太大了,娘你也说了,染布坊晚上也到处都是人呢。”
柳蔚双手环抱,眼睛扫了周围一圈:“这附近有几间房?”
小黎也看了一下,回答:“除开赵五居住的小院,旁边还有一排七间杂房。”
柳蔚抬下巴:“你去看看房里有什么。”
小黎满含狐疑,但还是凑到那一排杂房门口探头探脑,而才看了几眼,他表情就变了。m.xiumb.com
柳蔚腰上绑着绳子,走过来道:“昨日我在这天井附近绕了几圈,你当我干绕着玩?这几间杂房里放的都是瓦缸,还有一些杵布用的木墩儿,甚至连晒杆都有,只要将尸体切好运进来,再弄烂,等到下半夜,所有赶工的工人都休息了,他再把尸体运出去,放到染布场中央,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小黎还有些傻,呆呆木木的僵了一会儿,才说:“那赵五就住在对面,他什么都没听见?”
“赵五是工头管事,既然有工人赶工,他自然也要守着,你就没看布坊员工排班表?在员工资料的下一叠,还有布坊最近的订单量,孙家两个月前接了一笔大单子,上个月一整月都在赶染,过半的工人,每日都要忙活到三更才能睡,你没瞧仔细?”
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犯错了,小黎汗都出来了。
柳蔚叹了口气,点了点儿子的额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小黎咽了咽唾沫,赶紧推推她娘:“那娘你下井,我就在上面给你守着,保证没有危险,也不会叫人发现!”
柳蔚没急着走,好整以暇的问:“现在没问题了?有什么问题都问清楚,别光自个儿瞎捉摸。”
小黎挠着脑门想了想,还真让他又想到了一点:“娘,你说那凶手怎么就非要把尸体变着花样弄成这样呢?又是捣烂,又是油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琢磨新菜式呢,娘,你说凶手是不是个厨子?”
柳蔚被儿子的脑回路吓到,转身说:“我要什么都知道,还在这儿干什么?早立地成佛了!现在连凶手的作案动机都搞不清楚,我怎么知道他的心路历程?”
小黎嘟嘴:“蒋氏不就是怀疑对象吗?”
“但搬尸,运尸这些体力活,明显是她干不了的,她还有同伙,在不确定她是主凶还是帮凶前,光靠她一个人,能判断出什么来?没准她就是知道这事,帮着凶手开开门,望望风,真正动手的那个,他的心里怎么想的,才是关键。”
小黎跟娘亲犟:“或许蒋氏就是主凶,她口述作案方式,同伙执行,那蒋氏的心路历程,就是关键!”
“证据呢?”柳蔚眼睛盯着井口:“现在一切都是猜测,确凿性的证据根本没出现。”
小黎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叹了口气,他又催促:“那娘你下井,如果井下真的有路,那确凿性的证据,说不定就在里面。”
柳蔚下井了,井下很黑。
但只是一开始很黑,等到接近底部时,眼前就有星点光亮了。
闻着泥土味儿的潮湿气,柳蔚的脚悬空了,而更底下,是一条正在潺潺流水的小河流。
绳子放到最下,柳蔚踩进了水里,用脚探了探自己正下方的一大块沉物。
一块石头,非常大的石头,几乎整个井口那么大,但对小河来说,却不受影响,因为河水还可以从石头两边走。
赵五院子的这口井,从井口扔了木桶下来,桶应该正好会撞在这石头上,而若是将桶往旁边扭一些,晃一下,或许能打到点周边的河水。
所以,这大石头,就是这口井堵塞的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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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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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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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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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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