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冰全程看着她淡定切人,心理受到了巨大冲击,又发现对方似乎真的没有要再问自己什么的意思,且敞开的大门就在眼前,对方似乎真的打算放他走?
迟疑了片刻,纪冰道:“我与凶手无关,我只听到那些话,没有别的。”
柳蔚“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我没说谎,他们原本在争执钱银,后来突然停止,再之后,便没有声音,直到第二天。”
柳蔚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很随意道:“嗯。”
纪冰说:“请不要为难我,我与此事毫无关系。”
柳蔚抬起眸子看过去:“小孩,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是惊讶,是害怕!
惊讶你突然看透我的修习功法,惊讶明明没人发现之事,为何你能轻易发现,害怕你既然看出这么多,是否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若是事情闹大,我与十六叔身份会否曝光。
那盗窃之人知晓岭州纪家寻了过来,会否提前躲藏,若是提前躲藏了,将东西转移了,我们又该如何找回家族失窃之物?好不容易顺着线索来到青州,莫非就要功亏一篑?
纪冰情绪很不好,他很懊恼,同时更后悔,后悔不该知晓死了人后出那个风头。
更后悔方才不该答应那位青州府尹,过来见这个一眼就将他看透,甚至把他好不容易研制出的万心散全部毁掉的人。
“不管你担心什么,我对你的事,的确没兴趣。”
“真的?”对方再三如此保证,纪冰难免想要得到一个担保:“你不会将我的,我的事,告诉别人?”
“你的事,我没兴趣。”
“你不好奇我的功法?”
“已经看出来了,是稀有功法,来源应当同西域有关,我在你的脉搏里感知到了西方神秘流派的痕迹。”
纪冰不知什么叫西方神秘流派,但这不妨碍他理解柳蔚的意思。
对方的意思,分明就是他的确通过方才的探脉,窥探到了他功法更多的秘密,甚至来源。
大叔说这功法是他一位朋友给他的,并不属于纪家流传下来的,难道真与西域有关?
纪冰随意的这般想着,又回过神来,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他踱步到门口,试探性的往外边走:“我回去便跟我十六叔离开,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他说完,看青年没做声,以为对方是默认了,他赶紧转身,直接就往院子冲。
可刚走了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他的衣领被提住。
果然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什么对他的事没有兴趣,果然是借口,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的借口!
纪冰很生气,狠狠的瞪着青年俊美无俦的脸,等待对方自打嘴巴。
柳蔚对这小孩的功法的确兴趣没那么大,好奇是好奇,人家不说,还一副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一定是个坏人的委屈模样,她也很冤枉,就更懒得过问了。
她叫住纪冰并非还因为那功法,而是另一件事。
“你刚才说,你跟你的……”
少年仰起脖子,沉着脸庞:“十六叔,我应该叫他叔公,他是我叔公。”
柳蔚对“十六叔”这个称呼印象相当深刻,毕竟她是亲耳听到纪枫鸢,纪微喊过无数次的。
她看着眼前的小孩,盯了又盯,最后问:“你叫什么?”
纪冰这个名字很清白,出门前大叔就说过,他可以叫这个名字,就像枫鸢姑姑在外办事,也大多用族内赐的原名一样。
他们族内,除了个别的几个人需要不断更改化名,大多数人,姓名都是干净的,出门在外并不需要隐藏。
所以他也很大方,直言不讳的道:“纪冰。”
柳蔚:“……”
纪冰这个名字,柳蔚听到的次数并不多,但她的确知道这么个人。
纪家的一位天才制毒少年,纪家人外出随身携带的毒物,皆是这位少年所制,据说是个对毒物、毒源格外敏感的孩子,哦,对了,这人好像还是钟自羽与岳单笙的妹妹,岳重茗的儿子。
她记得魏俦说过,钟自羽要去岭州,寻找纪冰。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
柳蔚并不喜欢纪家人,当初是以为母亲过世,才想找到母亲的族人,但当她接触过几个纪家人后,这种寻亲的**就淡薄了。
怎么说呢,观念不同。
纪家是被朝廷追捕了几代的,他们的处境并不好,可以说龟缩岭南,与世隔绝,但偏偏他们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除了一开始遇见的纪茶、纪槿,还算个人,之后遇到的,纪枫鸢,纪云霓,都让柳蔚很不舒服。
她们防备着她,仇恨着她,不知缘由的认定她不怀好意,甚至想过除掉她。
她的血液里有一半来自纪家,柳蔚不知对同血脉的亲人,她们为何要这般敌视。
因此,你看不上我,也别指望我看得上你。
她与纪家并不算交恶,但关系不好是真的,到最后,她知晓母亲未亡后,更是彻底与纪家断绝往来。
反正,纪家人在柳蔚心中,贬多于褒。
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九岁的年纪,长得玉雪可爱,粉嘟嘟的脸颊,黑白分明的眼瞳,怎么瞧都是一副让大人喜欢的模样。
这人是钟自羽的孩子,同时也是岳重茗的孩子,若只是前者,柳蔚可以很干脆的指着这小孩的鼻子说,你爹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犯。
但想到后者,柳蔚就没开这个口。xǐυmь.℃òm
她沉默了许久,心里过了很多趟,最后吐了口气,问小孩:“你来青州做什么?”
纪冰犹豫了一下,说了个含糊的答案:“寻人。”
柳蔚笑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又是你们纪家哪个流落在外的族人,特地派你来审视审视?”
纪冰听出这话里暗讽,却不知为何:“什么?”
柳蔚打量他一圈儿,见他不是装蒜,无趣的撇撇嘴:“算了。”
纪冰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这孩子的目光纯粹,柳蔚没有将对纪家的成见全推到一个小孩身上,就又问:“你十六叔,也在衙门内?”
纪冰点头,点完头又防备的看着她。
柳蔚直言道:“我要见他。”
纪冰条件反射的问:“你想做什么!”
柳蔚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放心,你十六叔本事着,轮不到你强出头,况且,若我真要对你们动手,就你们俩,也成不了气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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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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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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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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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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