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义看着仇义的背影,心里那点怀疑,仍没烟消云散。
仇义是个死人脸,坏脾气,与大多数人都合不来,但与他们几个同辈,从小认识,关系算得上不错,这次仇义从辽州过来,同以前乍看没什么不同,但仔细观察,又发现很多细节有变。
比如,从前仇义不吃辣,现在吃了,再比如,从前仇义不会熬夜,每次熬夜后,都会骂人,现在不骂了。
该说仇义是懂事了,还是真的变了?
只是对方又知晓他小时候尿床之事,看起来,又没什么问题。
烦恼的捏了捏眉心,星义不再想了,继续考虑自己的正事。
来了青州已经多天了,东西始终没找到。
那东西,不知是否还在青州。
付子言,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可对方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们要在不引起对方注意的情况下对其进行搜查,实在不易。
希望那东西真被他放到了流连巷,那地方鱼龙混杂,要找,也容易些。
星义如何烦恼,仇义不知。
仇义回到房间躺到床上,盯着床顶的帷幔,眼睛眨都不眨。
半晌后,他翻了个身,手指摸到了怀里一块硬硬的东西,将那东西拿出来,是枚玉佩。
价值连城。
摩挲着玉佩上的纹络,他表情专注,眉毛拧得冷肃。
保持着那个动作足足一刻钟,他终究吐了口气,把玉佩放回去,起身,从床上坐起来。
玉佩上的纹络是记号,篆刻方式古老,乃是家族图腾,那图腾恰好他也识得,正是纪家的图腾。
“看来……”他喃喃一声,神微微变着:“需纪家人,方可破解。”
……
红姐儿见到岳单笙时,正在药铺抓药,远远看到那道身影后,她并未出声,直到对方走到她面前。
“客官要抓什么药?”药铺的药童看来了客人,主动问道。
其貌不扬的青年递上手里的药方,吩咐:“抓两幅。”xiumb.com
药童清脆的应了声好,转过身,按着方上找药上称。
这药铺有两个药童,一个在为红姐儿抓药,一个在为这位新客人抓药,药铺里很静,红姐儿偏了偏首,去看身边的人。
岳单笙此刻依旧是易容打扮的模样,这说明他还与那些外域人同行,只是为何,要来找自己?
还是真的只是巧合相遇?
红姐儿先来,药本就抓了一半,剩下一半很快抓完,她付了钱,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她特地走了僻静的小路,方便后面的人追来。
可直到她走回驿馆,后面的人也未出现。
莫非真的只是巧合?
思索一下,她决定将此事告知坊主。
上了二楼,她推开坊主的房门。
房间内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夫人,柳大人。”她称呼一声,就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是柳大人,也就是她家小姐出来了。
柳蔚看了她一眼,笑问:“红姑娘有事要与母亲说?”
红姐儿没有拘谨,老实的点头。
对方语气和煦:“去,母亲在等你。”
红姐儿颔了颔首,瞧见对方离开,才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了。
将路上之事说了。
红姐儿问:“坊主以为,岳公子这是何意?”
纪夏秋没做声。
如今,她已与女儿相认,女儿又正在与青州最大势力抗衡,她并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给女儿拖后腿。
若岳单笙此次来青州真有什么大事要办,她需得确认,此事不会连累女儿,沾点皮毛都不行。
“下次再遇到,让他来见我。”
纪夏秋吩咐完,本以为真等到岳单笙,大约也会过几日,可当日晚上,岳单笙就来了。
容貌还是上次见到的那样,并非他的真容。
“坐。”确定门窗都关好了,纪夏秋道。
岳单笙坐到了椅子上,与纪夏秋隔着一层纱幔,对话:“陌以好吗?”
“险些丧命。”
岳单笙愣了一下,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他到处找你。”纪夏秋说着,语气里带了些埋怨:“你走得太快。”
“事态紧急。”青年解释一句,并未深谈,反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今日求见,是有一事相问。”说着,已将玉佩扔进了床榻。
纪夏秋握住那递来之物,垂眸一看:“纪家族徽?”
“秋姨可知此乃何物。”
秋姨,这个称呼自岳重茗死后,他就没唤过了,往日都叫夫人,算是下意识抗拒他是半个纪家人的身份。
纪夏秋只仔细端详那玉佩,片刻后说:“是记符。”
岳单笙平凡的脸上,眉毛动了动。
纪夏秋道:“纪家有一种地图,分三份,一份图纸,一份记符,一份印章,拼接一起,方可点出一处。看这记符上的刻画,有些年头了,不是近物。”
岳单笙停顿一下,脑中闪过什么,问:“若有图纸与印章,拼凑后的地图,是否谁都看得懂?”
“不一定,但我应当能看得懂。”纪夏秋将那玉佩扔回给他,青年准确接住。
青年起身,对帐内拱了拱手:“届时,需劳烦秋姨。”
纪夏秋应了他这件事,同时又道:“你在外行走,应当对镇格门三个字不陌生。”
青年没有做声。
“镇格门司佐柳先生,其名你可听过?”
青年没说话。
“她如今便在青州,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遇到她,你退避。”
“好。”
话还没说透,对方就已经答应了。
“你不问缘由?”
青年神镇定,反问:“秋姨与她可相认了?”
纪夏秋:“……”
青年说了句吉利话:“恭喜秋姨母女团聚,也恭喜陌以,姐弟团聚。”
纪夏秋:“……”
岳单笙来的快,走得也快,屋里恢复了安静,纪夏秋心中对这位侄儿,多了几分忌惮。
这一夜,是个漫长的夜晚。
觉得今夜过得最漫长的,当属星义那帮人,他们花了一夜,将流连巷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不说,第二日回来复命时,还出了意外。
仇义不见了,早晨复命没见到人,中午没见到人,晚上也没见到。
怀疑终于变成了现实,星义立刻出动所有手下搜查,却连人影都没瞄见一寸。
仇义,是真的彻底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留,消失得出乎星义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而同日傍晚,青州两江港口上,一身绛紫衣袍的俊逸青年,带着他的下仆,上了前往江南的船。
若是柳蔚此刻在,一定会发现青年身边的下仆,怎么看怎么眼熟,那不是别人,正是星义所查的,那名叫做姚广的死者,生前住过的客栈中的小二。
名叫——小喜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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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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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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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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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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