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行驶了两刻钟,依旧没找到客栈,最后只能在一处庄园暂住。
因为报了方家的名头,庄园的管事便很殷勤的为她们布置客房,同时又提道:“先前也有几位贵客借宿,给安在的东苑,与方小姐应当不会冲突,只是说上一声,免得有所冲撞。”
老嬷嬷开口应下了,对那同样借宿的另一批人并不好奇。
可就在老嬷嬷吩咐小丫鬟给自家小姐打水,准备沐浴时,却看到院子的另一边,正走来三道熟悉身影。
老嬷嬷立刻住了脚,看着那三人由方才的管事亲自迎进来。
管事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致歉:“不知夫人会来,东苑那边给借出去了,这边也有几位客人,难为夫人只能暂住偏房,若不然小的去东苑那边说一声,给您将东苑腾出来?您身子不好,这边夜里有凉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那被唤作夫人的妇人却摆摆手,脸上平静:“既借出去了,无须再忙,这里也很好。”
管事听夫人这么说,面上却更焦急了:“这,这……”
不等管事急完,那夫人已经进了一间较大的客房,管事无法,只好逮住夫人身边一个车夫模样的中年男子道:“风大哥,夫人没生气?我看红姑娘看我的眼睛那般冷,要不,我还是去东苑说说?那几位客人看起来也不太讲究,我给她们安排去南苑,您说……”
被唤作风大哥的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拍拍管事的肩膀道:“红姑娘一直就那个脸子,除了夫人,你看她瞧谁眼睛是不冷的?夫人没生气,你且安心就是!南苑那边住着好几位老人,进出都不好看,将客人安排去那边,怎么好说?无事的,夫人只是暂住一日,明个儿一早咱们便要启程,你尽管布好膳食热水,让夫人早些吃了歇息便够了,别怕,夫人和气得很。”
管事半信半疑,也不敢耽误,赶紧应嘴,就打算亲自去厨房吩咐。
方家的老嬷嬷见状,赶紧叫住那管事,道:“敢问我家小姐的膳食何时能送来?”
管事正着急,哪里管的上这老嬷嬷,一边往外走,一边敷衍:“老人家吩咐小丫鬟去催即可,厨房接了三波外客的膳食,怕是有些忙。”
到底寄人篱下,老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刻钟后,又眼看着那管事亲自差着一溜烟人来,端上精致膳食,汤汤水水的往那位夫人的房里送,心里就不乐意了。
那膳食一看就是替自家小姐准备的,怎的却送到了隔壁去?
自家小姐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凭什么那边才来一刻钟就能有吃有喝的?
老嬷嬷不甘心,拉了一个送菜的小丫鬟,语气不阴不阳的问:“那位夫人是什么来头,怎还有截人家饭菜之说的?”
小丫鬟听老嬷嬷这么说,赶紧看看左右,才哎哟道:“老妈妈您可歇上嘴,您这话要是让咱们管事听到了,怕是顾不得您家小姐的身份,也得将你们撵出去。”
老嬷嬷气恼:“撵出去?我们可是大理寺方家的亲眷!”
小丫鬟笑了声,道:“可咱们的园子,是丰州定王的别苑。”
老嬷嬷愣了,之前就看出,这庄园高雅别致,人丁众多,一看应当就是某位权官的附苑。
但却没想到,竟是千里之外的定王?
定王乃是先帝第九子,当朝皇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当年皇上登基,除了少数几位王爷给发了封地赶走,其他的,大多都不明不白的“身染重病”死于非命。
而这位定王,要说起来,实在没什么存在感,母妃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家嫡女,得了封地后,去了丰州也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着,据说是这两年与辽州的权王来往频繁,因此,这定王之名,才在京都流传了起来。
这小丫鬟说这院子是定王别苑,呸,什么定王?分明是权王的门户!
丰州早已归顺辽州,便是老嬷嬷一个内门之中的老仆都知道的,但因着权王名讳滔天,又被圣上忌惮,出门在外必然不好声张,这才用了定王的名讳。琇書蛧
想到能被权王庄子上的人奉为上宾,老嬷嬷一下有些惊异,那位夫人,坐着蓝顶马车,看起来又穷又寒酸,怎么难道身份竟那般不凡?
皇上重病后,京中局势便一直虚虚浮浮,虽说政事上有太子、三王、七王同内阁诸位大臣连合治理,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只要不登基,这局势就得一直乱着,这个期间,朝中有多方势力,早已偷摸着跟辽州眉来眼去,毅然一幅,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支持权王造反的意思。
在这样的乱局下,方家虽说统管大理寺,但也是说不上话的。
倒是方家与七王关系亲近,多少被盖上了七王党的名头。
老嬷嬷心里百转千回,再不敢提膳食的事儿,灰溜溜的回了房间,瞧见了自家小姐疑惑的眼睛,也只能再拿出几份糕点,让自家小姐继续垫肚子。
直到又等了半个时辰,她们的膳食才给送了来,因着吃糕点都吃了半饱,方若彤也就草草用了两口就搁下筷子。
老嬷嬷看得心疼,但又敢怒不敢言。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上启程时,老嬷嬷还十分警惕。
等到出门前,都没瞧见隔壁那夫人的房门打开,嬷嬷松了口气,催促下人赶紧装车弄行李,上路了。
可在她们刚出了院子时,隔壁房门开了,一身红衣的丫鬟单手提着个硕大的包袱,扶着自家夫人,正走出来。
老嬷嬷看的头皮一麻。
却听自家小姐疑惑一声,站住了脚步:“她们也在此借宿吗?”
老嬷嬷硬着头皮的含糊:“或许,小姐,马车备好了,咱们走。”
方若彤却犹豫一下,道:“既是相逢,自该打个招呼。”说完,竟朝那位夫人走去。
纪夏秋也没想到还能见着这位方家小姐,见其走过来,便停住了步,只看着她。
方若彤上前,微微垂眸,轻声道:“昨夜睡得早,不知与夫人比邻,实在凑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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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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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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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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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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