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子府,冷霜般的雾气还未散尽。
太子妃院后的回廊下,老嬷嬷裹着厚厚的棉衣,缩着脖子,搓着双手,对眼前的一排姑娘们道:“今个儿是娘娘进宫的日子,都给我仔细着点,娘娘这身子可是金贵,小世子不日就要诞下了,若是磕着碰着了,看太子不责罚死你们!”
每月特定几日,太子妃都要与太子一道,进宫给皇后请安,今个儿便是这等日子。
原本太子妃出行,也没那么多讲究,但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可不就得更精细些,唯恐出个什么岔子。
要知道,这可是太子妃嫁予太子后,怀的第一个孩子,头一胎,更上心些,也是无可厚非。
老嬷嬷教训了一众要跟着一起进宫伺候的丫鬟们,又打了打眼,突然觉得不对,问:“可还有人未到?”
有丫鬟看看左右,说了一句:“像是云儿和婉儿还未到。”
老嬷嬷登时蹙起眉毛:“这都几时了,不要命的臭丫头!去个人,将她们叫来!”
立刻有伶俐的应下,匆匆跑回丫鬟的院子。
可那人去了许久,也没见回来,老嬷嬷眉头更紧了,来了火气,索性带着人,呼啦啦的亲自过去。
后头跟着的丫鬟们窃窃私语:“看来云儿婉儿是真要受罚了,昨日她们不是回来得挺早?怎的这个时候还未过来,当真是不要命了。”
“我看是这几日得娘娘恩宠,有些找不到北了,真当自己能成一等丫鬟呢,早着呢,不过是被吩咐去给殿下送了两次药,莫非还就成娘娘的近宠了?美得她们。”
一行人各怀心思,在老嬷嬷的带领下到了院子。
一过去,便看到先前过来叫人那个丫鬟,正站在门口敲门,里头却半点回应没有。
那丫鬟看到嬷嬷亲自来了,便过来禀报:“嬷嬷,这门是从里头锁的,我打不开,她们也不开门。”
“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嬷嬷火气一盛,直接吩咐:“给我把门撞开!我倒要看看,她们是睡不醒了,还是死在里头了!”
嬷嬷一声令下,幸灾乐祸的丫鬟们,立刻七手八脚的去撞门。
虽说都是姑娘家,但到底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从小干粗活的丫鬟,手劲不比一般男子小。
再加上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门就摇摇欲坠,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咯噔”一声,是门里头的木栓被撞掉了。
老嬷嬷当先一步,一脚去踹开门!
可门一打开,里面扑面而来的怪味,却让那嬷嬷险些呕了出来。
捂住鼻息,老嬷嬷后退两步,呵斥道:“奶奶的,这是什么味儿,臭成这样!”
其他姑娘家也都捂住脸,有胆子大的往里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里头两张床都是鼓着的,也就是床上是有人的,这丫鬟立刻告状:“嬷嬷,云儿婉儿当真是没起床!”
“去,将她们给我拖出来!”不想再闻那怪异的臭味,老嬷嬷退到门外,其他丫鬟们则兴致勃勃的进去掀被子,想将人拉起来。
可被子一掀开,她们看到的不是睡得安稳的两人,却是两双瞪大眼睛的惊恐脸庞。
那两张脸,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就是云儿婉儿的脸庞。
只是两人却睁大双眼,眼里血丝暴现,嘴唇苍白如纸,脸更是透着一股灰墨的青。
“啊——”
起起伏伏的尖叫声响起,丫鬟们纷纷花容失的退出来,嘴里哆哆嗦嗦的喊着:“她们……她们……”
说了半天,却说不清一句整话。
老嬷嬷也被丫鬟们这模样给吓到了,斥了一声:“她们怎的了?快说明白!”
丫鬟们这才咽了咽唾沫,满脸惊吓的道:“死……死……死了……她们死了……”
与此同时,太子府的另一头。
容矜東从枯井里爬出来,身上裹着昨日偷来的衣裳,他回到地面上后,去看了看柴房,发现锁头还是锁着。
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容矜東转身,捞起一旁绳子上已经结冰的衣服,忍着手心冰棱,将衣服扔进枯井,然后便往附近的小林子里走。xǐυmь.℃òm
这大冬天的,林子里也是光秃秃的,容矜東走了好久,才捡到一抱枯树枝,也扔到枯井下头。
就在他打算再爬下去枯井时,却听身后有声音。
他回头一看,惊讶什么人都没有,但是听到有人说话:“那两个丫鬟,如何死的?”
容矜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掩盖住眼底的失望,索性坐到井口边,道:“一氧化碳中毒。”
陌生的词汇让空中的那道声音,沉默了。
容矜東似乎也猜到对方应该听不懂,就说:“她们房中用不了上好的碳,用的是普通的木炭,将木炭燃烧,紧锁房中所有出口,燃烧过程中,室内氧气会遭到消耗,其后碳和氧不完全挥发便会结合成一氧化碳,一氧化碳能与血液内的血红蛋白紧密结合,使之失去气体交换能力,最后会因为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等症状,造成严重缺氧,从而致命。”
空中的人:“……”
容矜東解释完,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用此种方法杀了两个人,他淡淡的说:“这些是小黎弟弟教我的,我只试过一次,没想到真的有用。”
空中的人:“……”
矜公子杀人了,一个九岁大的孩子,用如此怪异的方法,杀了两个一直欺辱他的丫鬟。
该说什么好呢?赞叹他的勇气,以及嫉恶如仇的性情,还是谴责他的残忍,以及嗜血的心态?
空气里,无人再出声。
但容矜東知道,对方还未走,所以他也没回井底,只是坐在井口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默默等待。
又过了好一会儿,男音再次出声:“为什么要杀她们?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折磨你,为什么这次要下杀手?”
自从容矜東被送回来,身边就一直有人跟着。
空中的人也知晓,昨日那脱了衣服擦地的折磨,实则并非极限。
容矜東还遭到过更惨的对待,干粗活重活都是其次,吃不饱穿不暖也是其次,这孩子……还险些被人作践。
那位太子妃的房里,有个小厮。
小厮天生天阉,是个不能人事的,往往这种不阴不阳之人,都有一些毛病,那小厮也不例外。
小厮知晓这位太子府的大公子无权无势,懦弱可欺,无人出头,便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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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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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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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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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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