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说完,也不管通道口挤得满满塞塞的四人,捏着手纸,捂住软软的小肚子,出了牢门。
走了两步,小黎对挡住自己路的容溯道:“我要去净房。”
容溯挑了挑眉,熟知这小兔崽子不喜自己的态度,也不愿与这小兔崽子过多交谈,只往旁边挪了挪,让小崽子走。
小男孩便倨傲的扬着下巴,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往净房跑去。
“王……王爷……”李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王爷,心中惊疑不断。
容溯却只是淡淡的道:“能怎么办,莫非不让这小崽子去净房?憋着他?”
容溯倒不是不想这样做,只是怕委屈了这位小少爷,让府里那小丫头知晓了,会怪他欺负了她家小公子。
况且容棱与那姓柳的,定然也不会饶过他。
李君要说的却不是这个,但看王爷那若无其事的脸,李君突然觉得,或许刚才也是自己看错了——他没看到牢门自己打开,也没看到里头跑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更没看到那小男孩一脸表情自如的在镇格门大牢里来去自如,还对自家主子毫无礼貌。
李君觉得自己一定是方才午膳时吃多了,现在胃气胀到脑子,导致整个脑子都充血崩溃了。
李君这便捂住自己有些发疼的脑仁儿,又看了看旁边的林盛,却见林盛与自己正是同一种表情,连姿势竟都一模一样。
容溯没管李君的想法,更不在意林盛如何,他错开魏副将,迈着步子,走进那铁门之内。
接着,满室的温馨繁华,险些刺伤他的眼。
柳蔚方才听到儿子的呼唤,此刻又看门外有人进来,便自觉的抬起头,瞧了一眼来的是谁。
柳蔚看过后,平静的又垂下眸,继续摆弄着桌上的一些自制试管。
李君与林盛都走在容溯后头,两人现在,均是有种想自插双目的冲动!
前头一次两次还能自欺欺人,但这是第三次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眼睛有问题,便一致的将目光投向坠在最后的魏副将,李君的声音,更是尖锐:“魏副将,你不打算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
魏副将倒是想解释,但这摆明了人证物证俱在,还解释什么?
魏副将有些委屈的看向柳大人,心想,都怪柳大人。
柳蔚无视魏副将的目光,只是在一瓶的液体中,滴了几滴红的液体,然后晃了晃,随口对屋内的几人道:“坐。”
李君与林盛:“……”
容溯则面无表情的拉开一张椅子,平静的坐下。
李君和林盛:“!!”
“皇上派你接受这桩案子?”柳蔚问的是容溯。
容溯看柳蔚满桌子的药剂,伸手去摸了一瓶,被柳蔚用钳子敲开。
容溯收回手,淡淡的应了声:“嗯。”
柳蔚却是闲聊般的:“不怕明说,这桩案子,谁接手谁倒霉,你真不考虑考虑?接下了,怕是近段日子都抽不出空了,我听说你最近有几件大事要办,不怕耽误那边的进程?”
“你听说?”容溯挑眉。
柳蔚却没回答。
容溯看柳蔚两眼,也不问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便道:“推不了,皇上直接下了旨。”
柳蔚闲适的“嗤”了一声,将手里合好的两瓶药剂混在一起,又放进一个堆满了冰块的铁箱子里,锁好。
容溯问:“这是?”
柳蔚没心情解释,随意道:“试验品,冷藏,不关你事。”
容溯看着柳蔚,抿着唇瓣,没说话。
李君却起了怒火,皱紧眉头,刚要开口,却听自家王爷沉吟了一下,道:“在这儿,住的可习惯?”
李君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人是杀人嫌犯,被收押大牢,不百般酷刑,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不错,王爷竟还关心嫌犯习惯不习惯,若是不习惯又如何,莫非还要接回七王府里常住不成?
柳蔚也看了容溯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容溯对自己的态度仿佛好了些。
在古庸府时,两人明明是看彼此都不顺眼,容溯也常常用“恬不知耻”“卖身求荣”等形容词往她身上堆。
怎的久日不见,倒是对她和蔼了许多?
莫非有什么阴谋?
对待这位七王爷,柳蔚向来不吝用一切恶意去揣测。
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心机深重,不折手段,柳蔚总觉得,容溯表现得再是友好,也总透着股不安好心的味道。
容溯知此人对自己偏见很多,见对方不说话,他也不问了,室内,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过了一会儿,柳蔚想到容溯现在到底是玉屏公主一案的主审。
柳蔚属是人在屋檐下,也不好把人得罪得太死,最后道:“住的还算习惯,伙食也不错,好了,我这儿忙完了,聊聊案件,你是来审我的?那你就开始审。”
柳蔚说着,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到一边,空出大片位置,正襟危坐的看着对面男子。
容溯对视着柳蔚的眼睛,思忖一下,吩咐:“林大人,你来记录。”
林盛这才从错愕中清醒过来,也不管现在的形势局面,只按住心头蜂拥的猜测与怀疑,老实的应下,接过魏副将递来的纸笔。Χiυmъ.cοΜ
看林盛准备好了,容溯便问:“人可是你杀的?”
柳蔚不卑不亢,平静的道:“不是。”
容溯盯着柳蔚的表情看了许久,然后说:“哦。”
柳蔚:“……”
李君:“……”
林盛:“……”
魏副将:“……”
牢房里很安静,这次,是真的安静。
因为在那句“哦”之后,伟大的七王爷,竟然不再说话了。
就仿佛,已经有了答案,审问,已经到此结束。
可,这算什么?这算哪门子审问?这确定不是话家常?这真的是审问?
屋子里的人都觉得不太好,包括柳蔚都很是莫名,最后,却是容溯偏头问林盛:“都记好了?”
林盛一脸憋闷的表情,磕磕巴巴了好半晌,才说:“记,记好了……”
容棱说:“嗯,那走。”
然后就起身,直接往外走。
牢房里,更安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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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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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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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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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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