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船身,无形中,像是催眠,柳蔚迷迷糊糊的闭了眼睛,再醒来时,已经快中午。
而容溯,已经下了船。
柳蔚问道:“不是还没到建阳府?”
古庸府到建阳府的距离,是三天水程,柳蔚顶多才睡两个时辰。
容棱道:“有人接他。”
既然容溯自愿与对方走,想必容溯自己会有分寸,柳蔚不再问了,只是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你也躺躺?”
容棱直接抓起柳蔚的手:“午膳了。”
柳蔚懒洋洋的被抓起来,半个身子靠在容棱身上,被拖着进了大舱。
这艘船,是特地为几人准备的,既然是官船,自然也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
船平平静静的从古庸府到了建阳府。
到了建阳府,就要下船走官道,行马车,回京都府,但这条路就长了,足足走了一个月,他们才到。
而这一个月,柳蔚出了点问题。
柳蔚,晕马车了。
大妞小妞开始贴身照料柳蔚,小黎也给娘亲找了许多药,但是都不管用。
容棱也不骑马了,只在车厢内搂着柳蔚,车厢颠簸,太过陡峭的路,受罪的总是躺着的人。
柳蔚像个病秧子一样,自己都觉得拖累。
再一次停车休息,大妞小妞去外面生火,小黎去附近取水,容棱摸摸柳蔚发凉的额头,问道:“还未好些?”
柳蔚疲倦的摇摇头,看了看外头,道:“你去看看小黎,别让小黎走远了。”
容棱不动:“珍珠咕咕跟着。”
柳蔚还是推容棱:“那两只顽鸟,只会跟臭小子一块儿野。”
容棱最后到底无奈,让柳蔚躺好,这才下了马车。
柳蔚一个人躺在车厢,眼睛看着马车内床顶木质的纹路,眼睛有些发直。
过了一会儿,车窗边上,飞来一条黑影,是珍珠嘴里叼着两根木柴,落了下来,正站在窗棂上,看着柳蔚。
柳蔚勉强坐起来,捏过两根木柴,随手丢到外头。
珍珠不干了,怪叫:“桀!”
柳蔚对它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用筑巢,不要再捡树枝回来。”xǐυmь.℃òm
珍珠跳到柳蔚身上,先报复性的啄了啄柳蔚的手背,但又顾忌分寸,没下重手。
并且啄完后,还小心翼翼的蹭了蹭,接着又走到柳蔚肚子上,将身子软在柳蔚怀里,小身子就趴在柳蔚身体上。
柳蔚看出它的意思,将声音压得更低:“只有鸟才在巢里产卵,我就算产卵,也在床上。”
珍珠委屈的望着主人,似乎觉得自己一片心意被践踏了。
柳蔚只是抱着它,趁着没人,到底抱怨一句:“这可……怎么办啊。”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到底是容棱太强,还是她的体质有问题,不带次次都一击即中的。
珍珠不明白主人的烦恼,只用小脑袋,继续去蹭蹭主人的肚子,然后突然兴致起来,仰头叫了两声:“桀桀。”
柳蔚斜眼瞥它:“现在就想名字,早了点。”
珍珠却很热情,又说:“桀桀?”
柳蔚漠然:“虽然我不太会取名字,但石头这个名字,我觉得不好。”
“桀桀?”
“大树也不好。”
“桀桀桀桀?”
“狗尾巴草更不好,我不会给我孩子取这种名字的,你死心。”
珍珠很惆怅,觉得继心意被践踏后,智商也被践踏了,它不开心了,整只鸟都没精神了。
柳蔚摸摸它的头,一人一鸟,各怀烦恼。
过了好一会儿,容棱总算把满身是泥的小黎拎回来了。
柳蔚猜的没错,一放出去,这小子就野了,而后面,还跟着垂头丧气的咕咕,咕咕显然被教训了一顿,一直走的很慢,等回到马车边,就默默的钻到车底下,趴着就不出来。
大妞小妞勤勤恳恳的生好火,煮了一顿不算丰富,但在郊外,也算凑活的午膳。
柳蔚吃的最少,又喝了点粥,便回马车上躺着了。
和第一次怀孕不同,这一次,柳蔚免疫力好像并没第一次好,也或许是受过伤,还未彻底恢复。
总之,上次怀孕,从京都到曲江府一路车马,柳蔚也毫无所惧,这次,却好像娇气了。
小黎吃了饭,就被容棱拎着去河边洗澡,远远地,柳蔚也能听到那般嘻嘻哈哈的声音,间或,还有咕咕跟着叫唤。
等到一小一鸟洗好了回来,马车也要继续行驶。
到了这里,已经距离京都府很近了,大略明日,就能到京都城郊,最快明日晚上,便能进城。
想着尽快回京,也能让柳蔚尽快摆脱这种疲乏,容棱催促车夫,连夜启程。
这样一来,大略后半夜,便能到城郊,明日一早,或许就能进城。
柳蔚在车厢里,被搂抱着,懒洋洋的睡着,直到马车突然停下,巨大的动静,令柳蔚霍然清醒。
容棱也睁开眼,甚至大妞小妞都被吵醒了,唯独小黎,睡得很甜,一动不动。
柳蔚坐起来,容棱已经撩开车窗,而外面,一片静谧,毫无声响。
越是平静,越是不妥。
“小心。”容棱说了一句,便将柳蔚与三个孩子护在身后,先挥开车帘。
帘外,车夫已经下了地,提着灯笼,正往前面探头探脑的看,见客人出来了,忙抱歉的道:“给公子您惊着了,实在对不住,只是这前头有东西挡着,车过不去,方才还不知被什么打滑了,险些崴了车轱辘。”
容棱神平静的“嗯”了声,下车,只往前面走了一些,便止住了步子。
车夫还无知无觉的往前走,却被容棱叫住:“回来。”
车夫立刻停住,懵懂的退回来,咽了咽唾沫:“怎,怎么?是野兽吗?”
容棱没做声,只是接过车夫手里的灯笼,上前两步,将那灯笼,照到地上之物。
车夫借着光这才看清,但只看了一眼,便悚然一惊,吓得怪叫:“死……死……死人啊……”
这惊叫声,太过惨烈,车厢里的人都听到了。
大妞和小妞闻言都害怕的抖了抖肩膀,缩成一团,柳蔚则敛住了眉,下了马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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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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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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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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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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