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槿诧然的瞪大眼睛,不太理解柳蔚的话:“按你的说法,往后见了恃强凌弱,**掳掠之人,不能路见不平,还得先去衙门报官,再让衙门层层上报,最后三思而后行,再将凶手缉拿归案,最后拖延个七八个月,算好时辰,闹市口问斩?对了,若是遇到财大势大之人,只怕不用等到问斩,已被其家人偷偷李代桃僵,脱罪活命了?”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种钻法律空子之事,都不胜枚举。
柳蔚当然知道纪槿这些话是真的,但那又如何,法律便是法律,既然有法,就要守律,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都当自己是救世主,能轻而易举的评定他人是否该死,那这天下,岂非大乱。
柳蔚承认,自己这种观念,对一身武艺的武林中人,是不起效的。
武林不缺什么,最不缺的就是侠骨柔肠,铲恶锄奸,他们不觉得杀一两个坏人有什么错,只要是坏人,就是死有余辜,他们杀了,便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但柳蔚不同,柳蔚来自现代,法治社会,从事法医,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且坚定不移的坚持这套法则。
柳蔚明知律法漏洞,弊端无数,但柳蔚还是想做那守规矩之人。
来自现代社会的柳蔚,比古代人,多了一层叫做三观的东西。
看着纪槿浑不认错的表情,柳蔚眯了眯眼,半晌,道:“想合理的替天行道?”
纪槿看着柳蔚。
“当官。”
“嗯?”纪槿眨眨眼,不太明白柳蔚的话。
“等你有资格评断他人生死了,你杀人,便不用偿命了。”
就像在现代,除了黑社会,还有什么人能……
“但是现在。”柳蔚抿着唇瓣,转头,看向容棱。
容棱对上柳蔚的眼睛,不置一词。
柳蔚道:“将此女子缉拿归案,容大人。”
容棱黑眸一转,看向纪槿。
纪槿脸一黑,意识到这两人好像不是说笑的,转身架起轻功,便要赶紧逃跑。
柳蔚头也没回,袖子一甩,一道熟悉的罡风袭去,将正要跑走的纪槿一个罩面打落下来。
纪槿被风力刮到地上,也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又要跑,柳蔚已经一个闪身,贴到纪槿身后,一手扣住纪槿肩胛,令纪槿动弹不得。
纪槿疼的掉了眼泪,声音柔柔软软的:“柳蔚……表,表妹……”
柳蔚不动如钟:“说了,这会儿攀关系,已是晚了。”
话音一落,柳蔚直接将纪槿一扔,扔到地上,踩住纪槿的衣服,令纪槿再也跑不掉。
纪槿绝望的趴在地上,眼泪连串的跟着掉,心里委屈得不得了。
柳蔚却看也没看,只盯着容棱,表情很难堪:“容大人打算徇私枉法吗?”
柳蔚刚才几个动作,接连出手,但容棱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要说起来,柳蔚不过一个司佐,文职官员,容棱堂堂都尉,缉拿凶手这种事,在没人做的时候,就该他做。
他却眼睁睁看着纪槿跑。
呵,柳蔚就知道,一个大男人与一单身女子半夜在外头悄悄见面准没好事,果然被猜中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复杂了,所以,是钟自羽疑似给她戴了绿帽子后,纪槿又疑似给钟自羽戴了绿帽子?
那么,容棱的性向是否又变正常了。
还是容棱不知不觉,从单变成了双。
容棱居然不声不响的变得这么渣了,柳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默默被定义为渣男的容都尉只是紧瞧着柳蔚,停顿半晌,又看向纪槿:“既是缉拿,始作俑者,自也要捕。”
柳蔚皱了皱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本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纪槿,听了容棱这话,猛然醍醐灌顶,瞬间抬起头来,激动地道:“始……始作俑者是纪茶,去抓纪茶,容都尉,求求您抓她。”
是了,若是纪茶被衙门带走,好歹也是能躲一阵子,总好过被带回族内,闹个生死难测的地步。Χiυmъ.cοΜ
族法的厉害,纪槿一点也不夸张的说,自己曾亲眼见过犯错族人,被执行长老几番折磨,最后疼死禁地,断绝性命。
一想到纪茶被带回去,怕是也有这个下场,纪槿便止不住的流泪,但眼下却迎来一道生机。
这么想着,纪槿盈盈楚动的双眸,猛地看向柳蔚,虽说提出这等妙计的是那容都尉,但“杀人偿命”这个“借口”,却是柳蔚先想出来的。
柳蔚容都尉这两人摆明了就是一对儿的事儿,纪槿自然知晓,所以,纪槿笃定,柳蔚肯定是有心帮自己,但苦于纪家与她已经撕破脸皮,柳蔚不好明着帮,便嘴硬心软的用了这迂回之法,最后,却还是一心为自己与纪茶着想。
纪槿感动得心都甜了,看着柳蔚的视线,也越发的柔软,最后,一双金瞳竟像是要化成水一般,缠着柳蔚便不再放松。
被一女子用如此濡慕的眼睛盯着,柳蔚忍不住后脖子冒出些鸡皮疙瘩。
柳蔚咳了一声,后退半步,冷着脸道:“杀人偿命,你的罪行,自会有人上书朝廷,届时审判如何,便是上头做主。”
纪槿连连点头,哪里还有方才那副义愤填膺的摸样。
纪槿现在看柳蔚怎么看怎么好,不管柳蔚说什么,纪槿都觉得是在帮自己,帮纪茶。
果然还是姐妹同心,骨血相连,说到底,跟柳蔚也是一家人。
看来,柳蔚虽说与纪家其他人不对付,但对她们姐妹却是极好的。
纪槿这般想着,索性从地上站起来,噙着一双美眸,擦干脸上的泪痕,笑盈盈的望着柳蔚,主动举起两只手,说:“妹妹快些抓我,我不跑,再也不跑了。”
柳蔚:“……”
柳蔚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眼看着纪槿主动走在前头,一蹦一跳欢乐的往衙门走,走进衙门,就对门外守着的衙役说:“那个,我杀了人,两位大人谁带我去去牢里。”
门口的两个衙役,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纪槿。
心想,姑娘是个好姑娘,好看也的确生得好看,就是脑子坏了。
柳蔚头很疼,揉着眉心,对身边的容棱道:“去将纪槿关起来。”
容棱没动,却瞥了柳蔚一眼,问:“你不去?”
柳蔚冷着脸,扯了扯自己的衣裙,意思是,这样怎么去?
容棱没做声,但那眼神分明是说——还以为你不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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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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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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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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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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