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眼中那明晃晃的惊喜和熟稔,他想看不到都难。不过儿子以前根本没机会和鹿崽接触,熟稔从何而来?
“不认识!”禹时森抢答,鹿崽当时卖兔子是属于投机倒把的行为,不能让爸爸知道。
鹿崽被他突然的高声吓了一跳,缓了缓,又看向禹时森,确定自己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他后,摇着小脑袋说:“不认识的,不过小哥哥看着好面熟呀”
禹时森忙不迭的点着头,“对的对的,我看妹妹也特别眼熟。”
心里想:鹿崽好聪明,知道不能说出来就罢了,还找了个好借口。
“原来如此,”禹祈安疑惑淡去,“看来你们这是有眼缘呢。”
他看到两个小家伙听到这话对视一笑,胸中的担忧一扫而空,原先还怕儿子因热到了而排斥鹿崽呢,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想到儿子有可能会和鹿崽做成好朋友,禹祈安心情大好,他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笑容满面的为双方做介绍。
双方寒暄完毕,孔晴立马半蹲在鹿崽面前,揣着因喜欢而急促跳动的心,柔声征求她的意见,“鹿崽,孔姨能不能抱抱你?”
鹿崽大眼睛弯了弯,“可以呀!”
因突然被人抱起,小小的惊呼一声。
孔晴抱到人的那一刻觉得人生都圆满了,深嗅一口小团子身上香甜的奶味,满足的眯起双眼。
鹿崽同样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很好闻,类似被子被暴晒过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但又不是,总之是暖暖的,柔柔的,令人闻之安心,放松心神。
其实这种味道叫做母亲的味道,但鹿崽从来没闻到过,故而不知。
觉得异常安心的鹿崽,奶乖奶乖的将小脸枕在孔晴的肩上。
这下孔晴高兴坏了,母性大发的轻晃着胳膊,脚下轻轻走动,看样子很有哄鹿崽睡一觉的架势。
禹祈安看的摇头失笑,哪怕妻子这会并未开口说话,他都能想象妻子的快乐。
“海峰,你咋就让客人站在院里呢?”林老娘脚步匆急的进来。
林四看到禹祈安的那一刻,就扭头朝家跑去喊奶奶来招呼客人,因此并未看到禹时森,这会看到踮高了脚,拉着妈妈胳膊想看妹妹的禹时森,惊诧不已,继而了然点头。
怪不得这小孩当初那么有钱能买下兔子,原来是禹书记的儿子。
林老娘已经热情的将众人招呼至屋内。
屋内的阴凉和一股股穿过的过堂风,让一家三口舒爽不已,此时再喝上一杯在水井里沁过的绿豆汤,更是脚指头都满足的蜷缩起来。
林老娘边给大家续杯,边客套道:“你们能来我们就高兴地不得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禹家交际应酬一向是孔晴在管,故而她挂着浅笑表示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来之前考虑到林家的家境,她挑选的都是一些不贵重又实用的东西,生怕挑贵的会让林家心里不好受,更会为难回礼。
接下来就是两位女主人你来我往的交际。
禹时森看母亲聊天还不舍得放下鹿崽,急的坐不住了。
他滑下凳子,彬彬有礼的询问:“林叔叔,林奶奶,请问我可以和鹿崽去玩吗?”
林老娘的视线在他身上驻留,心里惊呼:艾玛,禹书记这小儿子长得可真好,关键是长得好也算了,还满身“贵气”,一看就知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不像他们,人家打眼一瞧便知他们是穷人。xiumb.com
她想到这连忙轻拍了下自己手,让自己不要走神,笑着说:“行啊,你们去玩吧。”
林海峰也颔首。
见人家大人都同意了,孔晴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鹿崽,边给鹿崽整理皱了的衣服边交代儿子,“天热,你别带着妹妹疯跑;走路时看好妹妹别摔了;尽量走树荫下……”
禹时森虽心里急切,但仍听耐心的听着。
等孔晴终于说完,迫不及待的拉着鹿崽出门。
禹祈安望着背影欢快的像只出笼的小鸟的儿子,震惊的瞳孔放大,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往常连亲戚家女孩都不搭理的儿子,不仅主动和女孩玩,还欢快的不得了!
林四想都不想的抬脚跟上。
只要是男娃,就别想和妹妹独处,哪怕是书记家的儿子也不行!
禹时森牢记妈妈的嘱咐,把鹿崽拉到树荫下,才开始委屈且愤愤的控诉。
“鹿崽你骗人!你说好你有空就来找我玩的可我等啊等,等了好久你都没来找我玩!亏我还怕你来了找不到我,星期天都不敢出去踢足球!既然你骗人我就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禹时森紧紧抿着唇角,气咻咻的盯着鹿崽,但从眼底蔓延到脸上的期盼,却透漏出他真实的想法。
道歉,快道歉,道歉我就原谅你,我就继续跟做好朋友,让你继续喊我小哥哥。
鹿崽满头雾水的眨巴着大眼睛,懵懵的望着他。
诶?
自己以前见过他嘛?
他说自己之前和他约好了,可自己怎么不记得了呢?
鹿崽决定自己得好好再想一想,歪着头想了半响都没想出来,小脸苦巴巴的皱了起来。
禹时森以为她是想不出来该怎么道歉,抿紧的唇角松缓了一丝,紧盯着她的小脸求证,“你是不是想不出来?”
鹿崽头点成小鸡啄米,皱着小眉头,表示自己想不出来。
看她为难成这样,禹时森心中的愤愤褪去,微微的内疚顶替上来。
也对,鹿崽年纪这么小,还没上学,怎么想得出道歉的话?自己太笨了,连这点都没想到!
而且他现在才知道鹿崽家离自己家这么远,这么远的距离,鹿崽就是想来找自己玩,凭她的小短腿也走不到,说不定鹿崽当初还为找不成自己玩而伤心的哭过……
脑补的越来越深的禹时森,心里的内疚也愈发浓,微垂着头,不好意思的挠着脸颊,说:“对不起鹿崽,是我错怪你了!”
鹿崽懵懵的眨巴着大眼睛,额头上挂满了问号,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要自己道歉的他,这会先找自己道了歉,而且说得话也让人听不懂。
不过她一向佛性,不重要的事想不明白便丢在一旁不想。
包成长粽子的小手,艰难的从前襟处的大兜兜里掏出糖,“小哥哥,给你吃。”
禹时森望着白嫩手心中静静躺着的一颗水果糖,眼睛“叮”的下亮了,鹿崽不仅原谅了自己,还给自己糖吃!
他迫不及待的拿过糖放入口中,丝毫不在意这是往日他碰都不会碰的桔子糖。
他手心中攥着糖纸,笑的极其开心,“好甜。”
看馋了的鹿崽,也往自己嘴里塞了颗糖,待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弯着大眼睛道:“真的好甜呀”
俩个孩子相视而笑。
鹿崽见他把粘着糖痕的糖纸,叠成四四方方的形状,问:“你也是要收集糖纸做手链吗?”
手串?那是什么东西?
禹时森不解的摇着头,“不是,这是我们和解的证明,我要把它收好。”
鹿崽:?
小哥哥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禹时森把糖纸小心翼翼的塞入口袋,拍了拍口袋,确定不会掉出去后,担忧的注视着鹿崽的手指,想摸又不敢摸的问:“鹿崽,你手包成这样是因为手受伤了吗?”
鹿崽开心的晃着小手手,“不是哒,鹿崽这是在用花花染指甲,等午睡醒来,鹿崽指甲上就会有很好看的小铲铲,小木仓啦”
哦,原来是染指甲,这个他知道。
“不过花也能染?”
“可以的,不过只有那一种花花可以染,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
两人并行去林家后院的自留地看花。
林四再次晃悠悠的跟上。
时间临近中午时分,越来越毒辣的太阳晒得地面滚烫,路两旁的大树被烤的蔫头耷脑,蜷缩着枝杈上挂着尘土的叶子,一声声不知疲倦的知了声从叶片从传出,在三人头顶响彻。
虽吵但别有一番趣味。
三人刚转过院外拐角,就与拎着空泔水桶的栓子撞了个对面。
林四一看到大热天还带着口罩的栓子,登时大笑,笑的栓子露在外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栓子恨恨的瞪了眼他,掉头就跑,因跑的过快,手中的水桶荡悠出残影。
林四见他这样笑的更欢。
鹿崽亦笑出声来。
禹时森不解的看着两兄妹,“怎么了?”
“哈哈哈,那小子前些天非要证明自己不是憨憨,就把灯泡塞进了嘴里,闹了半晚上怎么都取不出来,最后去卫生所打碎才取出来,……然后,他哈哈哈……”
林四抱着肚子又大笑了一阵,继续说:“然后他不信邪,觉得能塞进去怎么可能会取不出来,于是又塞了一次,结果自然还是取不出来,他不敢告诉金花奶,就自己偷摸着打碎了灯泡,这下,他嘴角被玻璃茬划破了不说,还被担心他的金花奶给暴揍了一顿,哈哈哈。”
禹时森听完,紧张兮兮的对鹿崽说:“鹿崽,灯泡塞进嘴里真的取不出来的,你千万不要模仿。”
“放心吧,我家鹿崽才不会做那种蠢事呢,你应该担心的是队里的孩子,不过,现在就算他们想模仿也模仿不了。”
林四揉着笑疼的肚子,抢着说:“来电的那晚上,队里的大家都高兴的一直反反复复的拉灯泡,然后好多电闸都被拉坏了,所以大家都交代孩子们不准再碰电灯了,谁碰揍谁。”
鹿崽点着小脑袋,“是哒,现在好多婶婶家的电灯都不能用了。”
“那他们怎么不修?”禹时森问。
鹿崽轻轻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供电局的叔叔们太忙了,没空给我们修,队上的大家也不会修。”
禹时森想了一瞬,建议,“那你们可以去学。”
鹿崽眼睛一亮,急急的追问:“可以学吗?要去哪里学呀?”
“去市里的夜校学,自从开了高考后,教育部便紧抓夜校的拓展,故而现在的夜校囊括了一切专业。”禹时森虽年幼,但因家庭的原因,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听他说完,鹿崽眼里的光灭了,“我知道夜校哒,可夜校要名额的,哥哥们不符合名额标准。”
二蛋爸爸始终觉得哥哥们应该上大学,因为上了大学才能学到更多的知识,因此早早的就去打听过夜校了,但夜校也有门槛,哥哥们上不了。
禹时森愣了下,不解:“为什么?”
鹿崽有点难过的重复爸爸的话,“哥哥们既不是城里户口,往日在校的成绩也不优异。”
禹时森懂了,绷着小脸思索一刻后,排外的望了望林四,把鹿崽拉到了一旁后,又不放心的对林四道:“你别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单独和鹿崽说。”
林四嘴角抽了抽,捂起耳朵时想: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就算你现在不让我听,回到家后鹿崽就不告诉我了?鹿崽是和你亲还是和我亲?
禹时森不放心的再次拉着鹿崽走开两步,确定他松开耳朵也听不到后,小小声说:“你们在县里买房子,再把户口迁过去,这样你哥哥就是城市户口了。”
鹿崽跟着小小声的回:“我们家有房子不可以买的,二蛋爸爸说房子多的人家会被戴帽帽的。”
禹时森警惕的环顾四周,见无人后,更加小声的说:“现在可以买了,我外公打电话和我妈说,他觉得现在的形式又要变了,所以他要在沪买房,我爷爷知道这件事后也未反对,他们两人人老成精,既然他们都敢买,就说明戴帽子已不再为惧。”
鹿崽一时间并不能消化这些话,只好挠着脸颊表示:“鹿崽会把你的话告诉二蛋爸爸的。”
“恩,”禹时森不放心的又追加一句,“只能告诉你爸爸,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鹿崽点头。
禹时森拨拉了下她的小卷毛,见小卷毛受到触碰在空中弹了个半圈,可可爱爱的,没忍住又拨拉了下。
正事说完,两人接着去看凤仙草。
鹿崽见他稀奇不已,便在哥哥的帮助下,拎着小铲子把最好看的那一株挖出,装在小花盆里送他。
禹时森宝贝的捧着花盆,开心的不得了,连跨过客厅门槛的脚步都透着轻快。
林老娘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小孙女,见孙女脸上没有半点被欺负的委屈,放下心来,和儿媳招呼众人吃饭。
夏日农家能吃的东西种类本就多,再加上林老娘为了这顿饭下足了功夫,众人自然是吃的心满意足,连近日来苦夏胃口不好的鹿崽,都吃的津津有味,可爱的吃相引得孔晴移不开眼。
禹时森更是看一眼她,扒一口饭,鹿崽吃什么菜,他就吃什么菜。
林奶奶起身拿来一个红枣大小的圆馒头,举到鹿崽嘴边,“鹿崽来,记得要整个吞,别咬开。”
孔晴大惊失色,急忙阻止,“婶,不能整个吞,小儿嗓子细会噎住。”
“没事,这是寿馒头,里面都是空心的。”林老娘捏了捏馒头给她看。
“寿馒头?鹿崽今天过生日?”禹祈安反应很快的问,“海峰,怎么也不见你说!”
他边说边摸着自己身上的口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当礼物的东西。
禹时森和孔晴也连忙去摸自己的口袋。
林海峰挡住他的手,挂着浅笑解释:“鹿崽是两天前的生日,我们这边的习俗是小孩十岁前不能过生,只能连吃三天的寿馒头。”
禹祈安一愣,“这又何解?”
林海峰眉眼柔和的望着女儿,“因为小儿易夭折,所以我们这边有个阎王喜小儿的说法,为此大家便不再给孩子过生,还要让孩子吃三天的寿馒头,其寓意是瞒过阎王,不让他知道世间还有这么个小儿。”
林老娘瞅了眼儿子,心里闷笑。
儿子没有鹿崽前,经常呵斥他们说这些是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有了鹿崽后,做寿馒头的时候他做的比谁都积极。
“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禹祈安沉默下来。
心头浮上难过压抑,若是医疗水平够,大家也都看的起病,不再愁看病的钱,还会有这种不敢给孩子过生日的迷信想法吗?
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民,只靠工分连肚子都填不饱,又哪来的工分换钱去看病?
思及此,他一颗心变得沉甸甸的,胃口全失。
禹时森望了眼鹿崽,心里也有点小难过,为鹿崽难过。
鹿崽好可怜,不能过生日也收不到礼物。
不过没关系!等鹿崽十岁后,他补生日礼物给她,谁让自己是鹿崽的小哥哥呢。
禹时森在心中默念了遍“小哥哥”三个字,开心到直想晃动脚。
……
午饭后几人又聊了会天,禹祈安提出告辞。
林海峰等人知道他公务繁忙,也不强留,打包了些农家的瓜果蔬菜给他们放在车上。
车子缓缓开动,禹时森扒着车窗沿,依依不舍的冲鹿崽挥手,直至同样挥着手的鹿崽随着车子的远去,再也看不到身影才收回上半身。
等坐好后,宝贝的抱着风仙草,立马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来?”
孔晴也期盼的望向丈夫。
禹祈安看着儿子如今的迫切模样,再联想他来的路上被热的闹脾气的事,顿了顿,故意说:“不会再来了,毕竟你说你不喜欢鹿崽,不会和她做朋友,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禹时森傻眼。
“来的路上,你母亲说你现在回去可就见不到新朋友了,爸爸不是和你说过吗?新朋友是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小妹妹,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的,你们一定会做好朋友的。”
记忆力惊人的禹祈安,复述过妻子的话,挑眉坏笑,“当时你可是捂着耳朵叫吼说你不喜欢鹿崽,不会和他做朋友的。”
经过他的提醒,禹时森也回想起这段回忆,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登时抽抽了起来。
禹祈安不放过儿子,故作惋惜的叹气,“所以说不是我不想来,而是我们是个民主的家庭,我要尊重你的意见。”
禹时森想了想,抱着花盆正襟危坐好后,说:“孔同志,你再问一次。”
憋笑的孔晴好奇,“问什么?”
“就是爸爸刚才说过的那段话。”
“好。”
禹时森等她说完,目视前方,面带微笑,以字正腔圆的播音腔答道:“好的,我不回去了,鹿崽可爱又大度,我超喜欢她的,我们也一定会做好朋友的,既然是好朋友就要常联系,那禹同志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找鹿崽呢?”
禹祈安和孔晴怔愣过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边的鹿崽,也在转述禹时森买房子的话。
林海峰听完霍然起身,带翻了八仙椅。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重复的不是我不改,而是后台抽了,今天还在抽,设置18.00它自动跳到19.00,怎么改都跳回之前的页面,我折腾了好久都不行,刚刚才改好。
非常不好意思。
关于那章果然犯了个大错误,幸好没发,只能删了重写,好心疼几千字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小咘咘10瓶;顾半世纷繁2瓶;鬼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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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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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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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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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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