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只剥了一小会就没心思剥下去了,兔子一刻没换成钱,他就一刻安定不下来,放下瓜子,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探头向窗外看去。
他嘴里无意识的念叨:“咋还不回来呢?”
本来淡定的鹿崽,被他带的也有点焦虑了,跳下凳子,决定去门口等,没成想门怎么都拉不开,于是扭头求助,“哥哥,门门打不开。”
“这是铁门,你那点小力气肯定打不开,看哥哥的。”
林四信心满满的去拉门,没成想第一下也没拉开,他没在意的加大了力气,铁门顿时被他扯得咣当咣当作响。
见门丝毫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把脸贴在门缝处,眯着眼睛朝外看,待看到门锁处连着的铁锁,浑身如坠冰窖,面色瞬间褪去血色。
怪不得婆婆找邻居借个锁却半天没回来,怪不得她这么大方,不用说,她肯定是去举报了!
林四越想越惧,一屁股跌坐在地。
“哥哥?”鹿崽连忙去搀他。
慌得六神无主的林四喃喃自语,“门被婆婆锁了,咱要被人抓进小黑屋了,怎么办怎么办?”
鹿崽愣了一秒,随即绷着小脸,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拽着林四的胳膊,小奶音急的变得尖利,“哥哥,我们快跑快跑!”
“对,得跑,”林四呢喃着重复两遍后,醒过神来,立马站起身,“鹿崽,咱们得快点想想能出去的办法。”
鹿崽也是这么想的,不等他说完便仰着头去看窗户,见客厅的窗户被铁棂焊死,小身子一扭跑向其他房间。
她不气馁的继续一间间找下去,最终找到了间窗户没被焊死的房间。
房间内并排摆着三张床,床位对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大书架,书架上零星摆着几本寒暑假作业,一看就知是孩子们的房间。
书架下方的书桌正对着着窗户处,许是因为是孩子淘气的原因,这里的窗棂不仅没被焊死,木窗户上还破了个大窟窿,窿口处的倒刺处勾着几条细布丝。
鹿崽看的眼睛锃亮,连忙去喊在试图徒手掰铁棂,掰的脸部涨红额爆青筋的哥哥。
林四看到洞口,迫不及待的冲过去,身子试探的穿过窟窿,见肩膀能穿过后,红着眼狠狠亲了妹妹脸颊一口,接着二话不说的先把背篓扔到窗外,自己则用手护着鹿崽的头顶,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落地后,他顾不得震麻的脚踝,捡起背篓往外冲。
鹿崽想起他说的出去进来只有一条路的话,忙拍打着他的肩膀,焦急的喊:“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哥哥绕路绕路”
林四闻言,身子一个紧急刹车,迅速掉头,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开跑。
他边跑边回头看,虽见身后没人追来,但他嗓子里提着的那口气始终不敢松懈。
他心里不止一万个庆幸,幸亏来之前他把鹿崽的脸挡住了,不然现在就算跑了,说不定他们也会被人抓住,毕竟妹妹的脸太有辨识度了。
另一边的老媪,望着空无一人的家里傻了眼。
人呢?
她不死心的再找了一遍,连床底下都没放过,遍寻无果后,面对督察员的黑脸,慌张的白着脸解释:“他们肯定是跑了!不过肯定跑不远,只要你们再找找,绝对能找到!”
“找个p!我亲眼看着你开的锁,难不成他们还能变成苍蝇从门缝里飞走?”
中年督察员虎目瞪圆,满脸厉色,“好啊,我说你一路上咋话里话外的打听奖励,原来是存着假检举骗奖励的想法,可你打错了如意算盘,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走!跟我们回去接受批评!”
“我不是骗奖励,我是真的抓到人了啊!”
“那人呢?事实都摆在眼前还在狡辩,带走”
鹿崽还不知道她们已经安全了。
她乖乖的趴在林四的肩窝处,向后看去,见过了许久都没人追来,扭头对气喘吁吁的林四说,“哥哥,没人追来,我们可以歇歇了。”
林四回望了一眼,见确实没人,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踉跄着停下脚步,放下妹妹,手摁着岔了气的肋骨,眼鼻挤作一堆,张着嘴大口呼吸。
鹿崽取下身上挂着的水壶,踮着脚举高,“哥哥喝水水。”
林四接过,仰起头吨吨吨的猛灌,水流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很快将衣襟打湿一片。
待清水滋润了干涸的五脏六腑后,才放下水壶。
他以手背拭着下巴处的水迹,环顾着环境优美的四周,问:“这是哪儿?”
“哥哥说的领导们住的地方。”鹿崽指着露出一角红屋檐的楼房答。
“遭了!咱们得赶紧走。”刚松懈下来的林四瞬间又绷紧了筋,抱起妹妹就想冲。
鹿崽指了指路边被他遗忘的兔子,“兔子还没拿。”
“瞧我这记性!”林四重重的拍了下脑门,上前去捡背篓,“刚跑的那么快,还不知道兔子有没有被颠死。”
鹿崽提议,“我们看看?”
林四左右张望,见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同意了提议,拎着背篓找了个观赏树丛最密集的地方蹲下,打开兔笼一角,一只只的检查着兔子。
鹿崽跟着蹲下,见兔子们活蹦快跳的,开心的捧起小脸。
“哥哥,兔子们没事。”
林四却开心不起来,耷拉着脑袋,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怪哥哥非要找婆婆,要是听你的找那个阿姨,说不定咱们早卖完了,现在不仅差点被抓,咱们连卖的地方都没了。”
鹿崽拍着他的头安慰,“不是哥哥的错,说不定姨姨也会举报哒,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卖就好啦。”
“城里最有钱最安全的地就是这,”林四越想越自责,“可这里咱们不仅不能卖,连久待都不行,不然被那些人抓到就完了。”
“这样啊,”鹿崽抓了抓小卷毛,“那哥哥再想想我们还能卖给谁。”
“卖给我啊!”上空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男声。
鹿崽条件反射的仰着小脸往上看,见上方的窗户处并没人,疑惑的眨巴着眼,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林四听到声音身子顿时僵住,第一反应就是扯掉外褂包妹妹,还未包好就听到噔噔的跑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在自己背后停下,他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别跑呀,你们不是卖兔子吗?我买!”
林四僵硬着脖子不敢回头,脑袋里一片混沌。
“喂我买兔子,”声音的主人绕到了他的面前站定,说:“我要买你的兔子,你有几只?”
林四傻傻的望着还没有自己腿高的来人。
来的是个78岁左右的小男孩,胖乎乎的男孩眉清目秀,上身穿着深蓝色的鸡心领毛衣配白衬衫,下身穿的是他认不出布料的裤子,裤脚下露出洁白的球鞋。
这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家里有钱不代表他也有钱买兔子。
林四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把背篓挪到身后,挤出笑脸说:“你听错了,我们可没有兔子。”
“我才没听错!”小男孩指了指上方,“刚才我就站在楼上,我看着你和你妹妹蹲在我家窗户下,检查你背篓里的兔子。”
林四闻言惊愕的后退两步,仰视上空,见高耸的松针树的右枝头隐约露出一角白色,连忙调整身子的方向去寻那抹白。
待看清白是二楼窗户的白之后,他又望了望原先自己待的地方,面皮绷紧,满心的懊恼,合着自己找了半天藏身之地,到头来竟然找的是人家窗户下的视野死角!
“你是不是怕我没钱买?放心我有钱的!”小男孩见他久久不开口,急急的拍着胸脯表示。
鹿崽听到这忍不住了,掀开衣服露出小脸,眼巴巴的询问,“你真的要买吗?”
等她看到小男孩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又加了一句,“小哥哥,我家的兔子很肥,卖的很贵噢”
乍看到她,小男孩的眼睛叮的下亮了,像是发现了宝藏的巨龙,眼里的光芒比星河还要璀璨。
小哥哥
比友谊商店的洋娃娃还要漂亮的小妹妹喊自己小哥哥
他迅速挺直了腰,哐哐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有钱!我现在拿来给你看!”
鹿崽眼睛也亮了,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恩恩。”
“那你别走喔。”
“我不走。”
“嘿嘿,那我去楼上拿钱,”刚抬起脚的小男孩又回头求证,“你一定一定不能走喔。”
鹿崽板着小脸保证,“我一定一定不走。”
小男孩一步三回头的进屋。
林四刚想抱起妹妹准备开溜,就看到小男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
不是上楼了?速度咋这么快?
男孩喘着粗气,仰着大大的笑脸把盒子推给鹿崽。
“给、给你钱。”
鹿崽懵懵的抱着盒子,歪着脑袋想了几秒,放下盒子,仰着身子去拖背篓,因力气小,哪怕鼓起的包子脸涨的通红,背篓还是纹丝不动。
小男孩连忙走过来准备帮忙。
鹿崽看到他小脸瞬间放光,松开手喘着气,说:“小哥哥,兔子给你。”
小男孩也不知跟谁学的,似模似样的掀开背篓看了眼后,昂着小脑袋说:“恩,不错,交易愉快。”
鹿崽笑眯眯的学话,“交易愉快。”
围观的林四:……
交易个p啊!愉快个p啊?
他凑上前提醒,“鹿崽,你还没看过钱呢,不对!就算看过钱咱也不能卖给他,他是个孩子,做不了主。”
小男孩满脸惊喜,“你叫鹿崽?真好听,我叫禹时森。”
鹿崽笑眯眯的晃动着小卷毛,“恩,我记着啦。”
林四:……
咋又聊上了?而且男孩不理自己就算了,妹妹咋也无视自己说的话呢?
他挤到两人中间,抱起妹妹,居高临下的说:“我们的兔子不能卖给你。”
禹时森望着鹿崽,“鹿崽,为什么不能卖给我?”
鹿崽也不知道原因,她问林四,“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能卖给他呀?”
林四:“因为你是小孩,做不了主。”
“可我有钱!”禹时森打开盒子,里面摆满了纸币,面额从十元到一分不等。
鹿崽惊呼,“好多钱”
禹时森豪气的举起盒子,“给你,买兔子的钱。”
鹿崽摇着小脑袋,“兔子要不了那么多钱钱的。”
“这样啊,”禹时森挠了挠小脸,“那买兔子要多少钱?”
鹿崽茫然的眨着眼睛,“不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望了片刻,接着齐齐看向林四。
林四:……
他抚着额,心累的再次声明,“就算你有钱我也不能卖给你,因为你是个小孩,我怕你买了后回家被你家里人打。”
更重要的是,万一这小孩家里人后悔了,认为自己是骗子报警了咋办?届时不说别的,一个投机倒把的名头绝对跑不了。
“我妈才不会打我!”禹时森像只小公鸡般,骄傲的昂着脖子,“我爸说过,给我的钱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都随便我。”
鹿崽跟着炫耀林海峰,“二蛋爸爸也是这样跟鹿崽说哒。”
“那你爸爸跟我爸爸一样的开明。”
鹿崽重重点头,笑弯了眼,“恩恩,二蛋爸爸天下第一厉害!”
禹时森好奇,“真的?”
“真哒!”
鹿崽掰着手指,晃着小卷毛准备数爸爸都有哪些地方厉害。
林四眼皮重重一跳,迅速出手摁下了她的手指,妹妹对二叔崇拜的不得了,很多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她看来,都是特别厉害的地方,要是让她炫耀起来,估计天黑都说不完。
他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快升到了正空,垂首跟妹妹解释,“鹿崽,咱们不能卖给他,不然人家该以为咱是骗小孩钱的人了,你想想要是你买这么多兔子,咱奶会不会觉得你是被人骗了?”
鹿崽歪着小脑袋思考了几秒,缓缓点头。
她攥着小手手道歉,“对不起哒,我们不能卖给你啦!”
眼见林四拎着背篓要走人,禹时森傻眼了,随即像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跺了跺脚,丢下句话,以一股送死的气势冲回家。
“我家有大人,你们等等!”
不过几秒的功夫,他就回返了,身后还跟着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的散漫少年。
颀长的少年,眉眼精致,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
禹时森丢下他跑过来,说:“这是我二哥,他今年16了,是个大人。”
他转而又面向哥哥禹时林,“二哥,我要买鹿崽的兔子,可鹿崽的哥哥说咱家没大人,他不能卖给我,哥你帮我买兔子!”
禹时林笑问:“你就为这事把我喊出来?”
“来”字落下时,他给了弟弟一个爆栗,“下次不许再为这种小事喊我。”
继而在林四和鹿崽瞪大的双眼里,他笑眯眯道:“他的钱他自然能做主,你们可以放心卖他,若是他吃了亏,就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
说完也不等两人应答,迈着慵懒的步伐,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鹿崽头次见到这样的人,惊讶的张圆了小嘴。
双手捂着头的禹时森,双眼包着泪花控诉林四:“都说了我能做主。”
林四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家的人咋这么怪?
小的像地主家的傻鹅子,大的……大的他形容不出来。
鹿崽从他怀里滑下来,掏出手绢递给他,“你别哭啦,我们的兔子都卖给你!”
“真的?”
“真哒!”鹿崽说完才想起找哥哥征询意见,“哥哥,我们的兔子卖给他好不好?”
“成,”林四问:“你家有称不?”
“有!”禹时森兴高采烈的取来称。
林四称过后,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兀自说着:“8只兔子重55斤3两,我算你55斤,市场上的猪肉一斤1块2还要肉票,我这不要肉票,所以一斤收你一块钱,55就是……”学渣的他卡了壳,快速的掐着手指算账。
“55块钱,”禹时森低头数好钱递过来,单纯的发问,“哥哥,你算不出来吗?”
学渣林四,遭到了致命一击。
他以咳嗽掩饰尴尬,数过钱确定数额对了后,劝道:“要不你再喊你哥哥看看称?”
“不用,”禹时森摆了下小手,“我相信鹿崽不会骗我。”
鹿崽眉开眼笑的攥着钱,笃定的附和,“恩恩,鹿崽不会骗你哒。”
兔子变成了钱,她便迫不及待的想去买手表。
她摇晃着小手告别,“我们要走啦,再见喔”
“啊,这么快?”禹时森不舍得新认识的朋友,亦步亦趋的跟着林四的脚步,用好吃的挽留,“我家有好吃的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鹿崽现在满心都是手表,闻言,摇了摇头,“谢谢你哦,鹿崽不吃”
“有糖!”
“不要。”
“还……还有巧克力!”
鹿崽划拉了下嘴角的口水,板着小脸坚定的摇头,“真的不要!”
“那好吧,”禹时森泄气的垂下双肩,眼巴巴的说,“那你有空要记得来找我玩哦!”
“好哒!”
鹿崽认真的应下,趴在哥哥的肩窝处冲着他摆手,直到看到不到他的身影才扭过身,捂着装钱的兜兜,欢快的晃着小脚丫,“哥哥,我们去买手表”
“那你坐稳了,哥哥要赶小毛驴咯”
林四因卖了兔子心情大好而起了玩性,这会只用左手抱着妹妹,右手抻直做握缰绳状,双脚前后颠动,模拟着骑马的动作,晃着身子问妹妹,“鹿崽坐稳了没?”
鹿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欢快的扬声,“坐稳啦”
“那咱就出发咯”林四右手虚抖一下,“驾”
接着他用鼻音模仿驴叫,“恩啊恩啊恩啊……”
发出声音的同时,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向前窜去。
鹿崽被逗得大笑,一串串如银铃般的笑声,紧追着两人的脚步,在小路上留下声影。
然而快乐并未能维持多久,兄妹俩站在百货大楼的手表柜台处,才知道想买手表不仅得有钱,还得有票。
鹿崽哭丧着小脸,不死心的指着角落里摆着的一块手表,可怜兮兮的问:“大哥哥,这块手表也要票票吗?”
年轻的男售货员,被这小目光看的心都疼了,他不敢再直视小人儿可怜巴巴的小脸,把头偏到一侧,说:“要,这块要的工业券更多,说起来还是你们最先看中的红星表要的最少,它是才成立的红星厂出的产品,物美价廉,绝对值得入手。”
他心里腹诽,小人的家长也太过分了!不给孩子票就让孩子来买表,也不想想孩子买不到心里该多难受,他这一个当外人的看的都生气。
鹿崽盯着时针上刻着小红星的手表,大眼里弥漫上一层水雾。
大哥哥说这块手表要50块钱加十张工业券,钱她有,可她没有票。
没有票就买不成手表,买不成手表就送不了二蛋爸爸。
鹿崽越想越难过,巴巴的再看了眼手表,一头扎进了林四的脖子,放声大哭。
商场内的人耳闻到哭声,纷纷觉得自己鼻子也酸了,好奇的左右张望,心想是谁家的孩子哭得这么悲伤。
林四听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光记着“三转一响”是好货,却忘记了买这些物件都要票,自责的抱着妹妹走出大楼,慌张的哄着:“鹿崽,咱不哭了哈,买不了手表也没啥,咱……”
他嗓子眼里的话说不出去了,为了给二叔买表,妹妹有多期待他是知道的,自从抓到兔子后,她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天黑,这说明离进城买表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自己上学时,她一天7顿的喂兔子,顿顿不落;她不止一次的亮着眼睛,幻想送块什么样的表二叔会喜欢。
更别提今天卖兔子时惊心动魄的波折了。
林四仰头憋回眼眶里的泪意,吸了吸鼻子继续哄,“鹿崽不哭了哈,咱给二叔买别的去,回收站肯定有不要票的东西!”ωωω.χΙυΜЬ.Cǒm
“真、真的吗?”鹿崽顶着红肿的眼抬头。
林四连忙拍着胸口保证,“真的真的,哥哥不骗你。”
他看了眼四周小小声道:“我同学说回收站好东西可多了,还有镶金边的座钟呢!咱们也去看看,你运气一向好,说不定咱们也能买到钟!”
鹿崽想到比手表大很多很多的座钟,含着泪花花点头。
林四边朝外走边低着头哄她,一不注意撞到了个人,他头也不抬的道过谦后继续哄妹妹,“鹿崽别哭了哈,再哭下去你眼睛该肿了,要是让咱奶看见,肯定会揍我。”
被他撞到的是个眼神狠厉、右眉缺了一块的大汉,刚想发火的大汉,一眼看到了他怀中鹿崽的样貌,双眼不禁眯了起来。
他心里感叹着自己的好运气,没想到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好货。
鹿崽闻言,吸着鼻子抽噎着说:“我、我我不哭了。”
“妹妹真乖!”林四向位于成一路的回收站走去。
大汉鬼祟的扭头左右张望,见两人身后并没大人跟着,拉低帽檐,尾随两人。
他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人来到了成一路,见路上行人稀少,摸着胸口处浸过药水的手帕,决定出手。
路上人少,想必本就人少的公共厕所更会没人,只要把两个小孩骗到厕所里,再用帕子捂晕,谁都看不出不对,毕竟他们是一起进的厕所。
确定好计划,他大步追上兄妹俩,而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做出憋不住的姿态,夹紧双腿,语气焦急的请求,“恁俩能带俺去茅坑不?俺一出门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咧。”
林海峰教过女儿如何防拐,比如“我有糖”、“我带你去找爸爸”等等骗术,却因他自己职业的关系,独独没教女儿不要乐于助人。
于是鹿崽应下,“叔叔你跟我来。”
“终于碰到好心人了,谢谢恁俩啊!”低着头道谢的大汉森然的勾起嘴角。
鹿崽按照之前看到的路标,将公厕的路线告诉林四后,便蔫蔫的把下巴杵在他的肩膀上,怏怏的瘪着嘴玩自己的手指。
林四看不得妹妹这样无精打采,蹭了蹭她的小卷毛,心疼的询问:“鹿崽要不要骑大马?”
鹿崽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不语,用软乎乎的小脸回蹭着他。
林四更心疼了,在自己的印象里,妹妹几乎都是鼓着小包子脸笑着的,笑的人心里暖呼呼的、软绵绵的,哪怕再累再不开心,但只要看到妹妹的笑,再听她奶声奶气的喊声哥哥,自己就通体舒畅。
他想到不久妹妹骑小毛驴时的开心模样,拢起的眉心渐松,故作兴致高昂的说:“那咱们接着骑小毛驴,嗯啊恩啊恩”
余下的叫声因为被鹿崽捂住了嘴,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要了,”鹿崽收回捂嘴的手,改而搂着他脖颈,“哥哥会累。”
之前的那次,哥哥累的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喘的特别厉害。
林四一颗心顿时溢满了骄傲和心疼。
这样的妹妹,如何不让人疼?
大汉听着兄妹两人的对话,心中为自己的好眼光和好运气竖大拇指,小女娃模样精致又如此乖巧,虽说是个女娃,恐怕到时候也大把人抢着养。
他眉眼一转,打听两人的家世,“嗬,娃恁妹妹被被教的真好,恁是城里的娃吧?”
面对陌生人,林四保持着一丝警惕,“你打听这个干啥?”
“不干啥,就问问。”
“有啥好问的,你不是肚子疼?咋还有心思想这些?”
垂着头的大汉眉间闪过怒气,臭小子防心挺重,不过重也没用,待会就让他知道啥叫姜还是老的辣。
他瞅着刚从身边路过的行人,心急的问:“啥时候才能到厕所?”
鹿崽直起小身子,小手搭在眼上远眺。
视线从一栋栋建筑物上滑过,最终停留在一座低矮的老旧房子上。
房子斑驳的墙面上,作为厕所标志的白漆圆圈,已被脏污和时间覆盖的只余半个“”,至于漆圈中间的警徽,更是只剩下一角麦穗。
鹿崽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后,黯淡的大眼里恢复了些许神采,二蛋爸爸太厉害啦!连厕所都被他说对啦!
昨天夜里,二蛋爸爸对自己说,在城里要想方便时,就去找画着白漆大圆圈的公厕,千万不能憋着。
公厕分为三种,男厕女厕和混合厕,自己是小姑娘必须去女厕,要是附近没有女厕,就去找机关楼借,机关楼的厕所都画着自家的印记,比如公安厅的是警徽;房管局的是个小房子……
二蛋爸爸还说了,要是不知道机关楼在哪,就抬头看看路标,标上都有提示,只要记好路标,不管到哪都不会走丢哒。
她刚才就是看到路标上有画着的警徽厕所标志,所以才说带人去哒。
鹿崽指着老旧房子,说:“就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混合厕指的是男女都可以去的那种,以前很多地方只有一个公厕。
大家想方便都是结伴而去,先在外面喊有没有人,没人的话,让同伴在外面守门,自己进去。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瑤非魚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茑、46565185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振古雒骓20瓶;愚君阁主5瓶;白鹿青崖3瓶;悠2瓶;小鱼儿、九叶小猫、善逸的猪头、青罗1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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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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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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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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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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