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崽不知大人的心思,像颗小炮/弹似似的冲到林海峰面前,抱着他的腿,仰起的小脸上满是崇拜,兴奋的小奶音打着飘。
“二蛋爸爸好厉害,打跑了大坏蛋!”
面对着女儿的小花脸,林海峰心里又暖又疼,长臂一伸抄起鹿崽,低八度的声音里掩不住后怕与关心,“有没有哪里被烫到?手手有没有被蛋壳划到?中途有没有掉下椅子?”
鹿崽展示着自己完好无伤的小手手,“都木有,鹿崽很小心哒。”
林海峰看着白嫩的小手,心里更加后怕,他简直不敢想要是鹿崽被烫到了的后果,收紧了胳膊,加快脚步回到树下。
他打湿手帕,小心翼翼的给鹿崽擦脸,“鹿崽,你给爸爸做饭,爸爸特别特别高兴,但爸爸还害怕,怕你会受伤。鹿崽是爸爸的宝贝,爸爸舍不得你受半点伤害,所以你答应爸爸,长大之前不要再碰灶房了好不好?”
鹿崽纠结的搅着手指,嘟着小嘴,“饿肚肚不舒服。”
林海峰鼻腔发酸,鹿崽是怕自己吃不到东西,饿肚子才做的。
他清了清嗓子,“爸爸保证以后会按时吃饭!”
“真的吗?”
“真的!”
鹿崽得到保证,粉认真的竖起小拇指,“那鹿崽也保证长大之前不碰灶台,二蛋爸爸来拉钩。”
“好。”
一大一小,一粗一细的两根小拇指缠绕在一起,摇了摇,异口同声的唱。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坏蛋。”
“……乌龟王八蛋。”
鹿崽眨巴眨巴眼睛,头摇成拨浪鼓,“错了错了,是大坏蛋,二蛋爸爸重来。”
林海峰突然生了玩心,于是再重来时,故意喊错。
“谁变谁是大乌龟王八坏蛋。”
鹿崽再次纠正,“大坏蛋三个字要放在一起。”
“乌龟王八大坏蛋?”
“不是乌龟王八大坏蛋,是大坏蛋,没有乌龟王八。”
“恩恩,谁变谁是大坏蛋,没有乌龟王八。”
鹿崽惊愕的小嘴张圆。
林海峰无辜的回望,目光非常澄净,板着脸不让笑意从嘴里泄出。
“怎么了?”
鹿崽困惑的抓了抓小脸,片刻后,眼睛大亮,一看就是想出了好办法。
抓起林海峰大掌,奶声奶气的说:“二蛋爸爸,你跟着我学。”
“好。”
鹿崽一字一顿的教。
“谁、变、谁、4、大、坏、蛋。”
林海峰一字一顿的学。
“谁变谁4大坏蛋。”连‘是’的发音都故意学错。
鹿崽背着小手点着小下巴,“对,就是这样,二蛋爸爸我们再来拉钩。”
林海峰怕再逗下去忍不住笑会被发现,遂不再作妖。
鹿崽惊喜的笑眯了眼,踮起脚拍了拍林海峰的头。
“二蛋爸爸真聪明!”
林海峰一本正经的道:“都是鹿崽小老师教的好。”
鹿崽模仿着政委的模样,摆着手谦虚,“也没有啦~”
说完自己绷不住了,捧着小脸快乐的嘻笑,笑声似叮咚叮咚的泉水,将人心中的负面情绪洗涤干净。
林海峰再也忍不住笑意,丝丝笑声从嗓间溢出,鼓励道:“爸爸要去上工了,等下工后,鹿崽继续做小老师,给爸爸讲故事好不好?”
“好!”
鹿崽激动的小脸锃亮,大眼里似揉碎了日光,熠熠生辉。
林海峰摸了摸女儿的小揪揪,大步流星的返回田间。
鹿崽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自己要做小老师了,好激动鸭,先给二蛋爸爸讲哪个故事好呢?
躲在一侧的林四看到林海峰走了,立即凑了过来,耷拉着肩膀,哭丧着脸蹲到鹿崽身边。
“鹿崽,我晚上要被奶奶揍了,到时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
“奶奶为什么揍你呀?”鹿崽好奇极了。
林四提到这个就来气,“还不是因为徐二狗!我今天让三哥堵住他打了一顿,没想到那个怂货竟然告家长,咱奶肯定会因为我给二叔找麻烦揍我。”
鹿崽满脸不解,“不是麻烦呀,二蛋爸爸揍了坏家伙的爸爸呢。”
“哎,”林四愁的唉声叹气,“咱奶会觉得是我的错,谁让我叫三哥帮我打人了?”
鹿崽歪着小脑袋,思考了半天才理解话中复杂的关系,拍着林四的肩安慰,“你没错,奶奶不会揍的。”
“我没错?”
鹿崽点着小脑袋,笃定道:“没错!二蛋爸爸教过我,被欺负了就要欺负回去,不能做包子,不然会被狗狗惦记。”
林四回过味来,重重的拍了下大腿。
“对!就是这个理,只要被人认为是好欺负的人,别人就会骑在你脖子上拉屎,还要找你借纸,嘶……好疼好疼。”龇牙咧嘴的搓着被自己拍疼的腿。
鹿崽顿时被逗得咯咯笑。
林四见状玩心大起,扯着脸做出各种怪表情,逗得鹿崽快乐的笑声回荡在田间。
*
林海峰心中惦记着答应鹿崽按时吃饭的事,不仅自己加快了动作,还会给拉犁累极了的队员们帮把手,只为早点完成老队长下达的任务,早点回家。
等到三爷爷验完工表示满意后,立刻抱起女儿归家。
丢下一群心怀感激的队员们,面面相觑。
三爷爷捋着山羊胡,问大家:“说好给海峰盖房子的,你们的土坯准备的怎么样了”
队员们争抢着回答。
“在院里晒着。”
“怕不够用,我家还在打。”
“我家倒是没打土坯,我琢磨着光有房没大木窗不行,正打窗户呢。”
三爷爷满意的颔首,“这就对了,光口上感激可不行,得干实事,只要咱们大家凝成一股绳,不愁日子过不好。”
“哎!”
归家的女人那边,则对鹿崽赞不绝口。
“海峰把鹿崽教的好呀,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心疼爹了,不像我家小子,还在尿尿和泥玩。”
扛着锄头的林老娘,与有荣焉的挺高了胸膛。
金花嫂叹气,“可惜鹿崽不是个男娃……”
林老娘怒瞪而视,“我家鹿崽是个女娃咋了?就算是女娃以后也能顶天立地!呸,你个没见识的老娘们。”
金花嫂望着林老娘气呼呼的背影,委屈的喊冤,“我、我没说女娃不好啊,不就随口一说嘛。”
……
林老娘怒气冲冲的回到家,二话不说的去后院挖土豆,挖出一堆后,挑出一些个头大又齐整的往篮子放。
鹿崽看到奶奶回来了,拉着林四去找奶奶。
林四望着奶奶咬牙切齿的模样,小腿肚子颤了颤,可怜兮兮的低头,“鹿崽,咱奶一看就在气头上,咱们晚点再说我没错的事行不?”
鹿崽想了片刻点头,“好~我去看看奶奶为什么生气。”
林四望着妹妹的背影,感动的嘤嘤嘤。
妹妹真好!
鹿崽近前才发现林老娘气的身子微颤,顿时将先前的来意忘得一干二净,亲热的依偎到林老娘怀里,用小脸去蹭林老娘的脸,嘴里心疼的哄着。
“奶奶不气不气。”
林老娘被蹭的心头软乎乎,但人却更恼火了。
自家鹿崽这么贴心,是个女娃咋了?就是女娃才好,要不是现在不许拜菩萨,她都想给菩萨早晚上香,谢谢她把鹿崽送到自家。
林老娘压抑着怒气,亲了口孙女软乎乎的小脸,柔着声音哄:“奶奶没生气,你先去找爸爸玩哈,等奶奶给你正完名回来就炖蛋蛋给你吃。”
说到这,压低了声音,“你昨晚上没吃完的兔腿,奶奶还给你留着呢,晚上咱们喝肉粥吃蛋蛋。”
她自认哄住了孙女,拎起篮子出了后院。
林四悄悄探头,见奶奶去的是金花婶家的方向,觉得有好戏可看,丢下一句鹿崽去找爸爸,脚步匆匆的跟上。
鹿崽眨巴眨巴眼,乖乖去找林海峰。
*
林老娘走到金花家门口驻足,抹了把脸换上笑模样,跨过门槛见金花正坐在院子里歇息,亲热的拎着筐上前。
“金花歇着呢?刚是我语气有点冲,现在给你赔礼来了,”林老娘掀开盖篮子的抹布一角,“看到没?这是8个大土豆。”
林老娘顶着金花惊疑不定的眼神,自说自话:“土豆是我家鹿崽去山上玩时发现的,整整有二十多斤呢!也就是咱俩关系好,我才跟你说,你可别往外传啊。
“咱大家伙见天的往山上跑,谁像我家鹿崽这么有福气,随便一玩就碰到了土豆?”
林老娘不等回答,起身拍打着衣裳,“东西送到我也该回去了,我家鹿崽刚才看到我生气可心疼坏了,小小的人儿嫩着嗓子哄我别气,哎呦那小模样看的我心都化了,我得赶紧回家让她放心,我回了,你别送了哈。”
金花一脸懵逼的看着来去如风的林老娘,半响,气呼呼的拍了下桌面,“唰”的站起身。
“好啊你个老娘们,送土豆是假,显摆你孙女是真吧?老娘跟你比了一辈子,还能在这点上输了?老三老三,快去给你弟写信,让他今年一定得给我生个孙女!”m.xiumb.com
老三无奈的垂肩,又来了,这事有啥可比的老娘咋非要跟林婶较个高低呢?两家关系又不是不好,每回谁家有事,另一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娘……”
“娘啥?!快去写!”
趴在墙头偷听的林四眼珠子转了转,金花婶肯定是说了鹿崽不好的话,奶奶才会这么生气,磨了磨牙,从墙头上露出半张脸呼喊小伙伴栓子。
等栓子走到墙根下。
林四翘着鼻头显摆妹妹,“我妹妹不仅乖巧还特别可爱,你都想不到她有多可爱,说话都是说叠字,像什么吃饭饭、睡觉觉啊,我说了你也不懂,谁让你都没有妹妹,你是体会不到有妹妹的快落的!”
栓子万没想到小伙伴是来炫耀的,回望了眼气的跳脚的奶奶,黑着脸闷声闷气的低吼:“当谁不会说叠字?我也会!”
他顿了一下,说:“你,别逼逼,滚开开!”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触,眼里噼里啪啦的闪着火花,过了片刻,皆不爽的背过身去。
“哼!”
“哼!”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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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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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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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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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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