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此人站在张横面前,一身清气,毫无半点俗气,书卷气扑面而来。
四方城也有不少饱学鸿儒,但却从未有一人如他这般气度。
与他相比,张横多了几分野蛮之气,铁匠等人多了几分市井俗气,曲典等人多了几分小气,地龙却又多了几分老气。
有个词叫做“光彩照人”,平素里或许对这个词语难以理解,但只要见到此人,顿时就能明白光彩照人的意思。xǐυmь.℃òm
此人便是顾西城。
当初发配到四方城松塔林燃石场,差点被人毒死,还是张横救了他一命,之后便留在张府作为张横的西席夫子,教导张横礼乐射御书数等儒家本领。
此人琴棋书画,诸般精通,也更是儒家正统传人,练气打坐,勤修自身,是少有的儒家高手。
顾西城一心救国,想要扭转大殷朝如今日薄西山景象,探索了无数救亡的方法,却发现大殷朝就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药石无用,无药可救。
但他毕竟不甘心,在教导张横之时,常自苦闷,有时候也说给张横来听。
张横昔日跟随他学习诸般杂学,受他影响,才生出报国之志,意欲参加武举,考取功名,为国尽忠。
只是顾西城在官场中人缘极差,昔日在京为官,处决了不少大户人家的亲戚子女,仇家遍天下。
以至于因为他的关系,那些人把张横也恨上了,使得张横昔日考取武举时,艰难险阻重重不断,最后铩羽而归。
顾西城见张横受此打击,性情大变,大感愧疚,觉得一切都因自己而起,是以离开四方城,赶赴朝阳帝都,想要为张横疏通关系。
结果一直到现在,五六年都过去了,张横由昔日那个青葱少年,变成了虬髯大汉,顾西城这关系也没有疏通好。
几年时间,要做的事情毫无寸进,顾西城脸上十分的挂不住,无颜返回四方城。
好在最近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赦免了顾西城的罪过,他才重新在帝都恢复官身,得了一个太常寺少卿的闲职,平素里宗庙祭祀,搞点礼乐之事,还有教司坊的福利,倒也快活。
他前几年与张横通信,说的都是江湖典故,诗词歌赋,有时候也会将得意诗词修书给张横品鉴,对于朝廷政事,少有言及,直到最近两年,书信之中方才透露出昂扬之气,不再死气沉沉。
前段时间地龙翻身,他说要筹集善款,前来捐赠一批钱粮,如今四方城都重建完成了,他才出现在张横面前。
张横对顾西城一直十分的敬重,眼见他来,忍不住大笑:“顾先生容光焕发,神情飞扬,看来最近定然是青云直上,宏图大展了。”
顾西城将张横扶住,上上下下看了几眼,笑道:“若论春风得意,大展宏图,天下又有那个人比得上元伯?”
他叹道:“我当初还说你野性难驯,锋芒太露,没有读书人的样子,冲锋陷阵可以,没有执政之才,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之词,有点目光短浅了。”
张横笑道:“一见面就说这个,未免大煞风景,走,随我回城,咱们好好喝一场!”
吼!
在他身后,墨鳞独角兽发出一声嘶吼,低头向张横冲来。
“啊呀?”
张横转过身子,探手将墨鳞独角兽的独角抓住:“你还敢顶我?滕志高把你送给我,你不服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哈腰将独角兽举起,抓住四蹄向地面摔去:“好畜生,还敢伤主!”
轰!
墨鳞独角兽被重重的夯在地面上,将大地震的龟裂开来,摔的口鼻喷火,不住吼叫。
这墨鳞独角兽乃是麒麟种,皮糙肉厚,能短暂飞行,能分水渡江,乃是殷朝十分有名的灵兽坐骑,等闲人家绝难拥有,市面上价值至少八万两银子,甚至犹有过之。
滕志高能将这独角兽送给张横,足见诚意。
只是这种坐骑野性难驯,一般人物很难驾驭,它们只服从武力值高过它们的主人,若是武力值过低,则会不屑一顾,甚至会欺负主人,秉性恶劣。
这次从背后顶撞张横,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个新主人的本领。
张横脾气暴躁,从不惯着谁,眼见这畜生竟敢伤主,登时大怒,直接拎起来一阵暴摔,将鳞片也摔掉了,鼻血直流,牙齿都摔的飞出了口腔。
顾西城看的眼角抽动,劝阻道:“元伯,跟一个畜生有什么好计较的,饶它一命吧。”
张横道:“这等伤主的畜生,还要它作甚?不如趁早杀了放血,上汤锅里煮上一锅,分给众兄弟吃他娘的!”
顾西城道:“这墨鳞独角兽,在京城至少作价八万两白银,你若是吃了它,未免太过可惜。”
张横道:“既然如此,且饶它一命,找个机会,卖了换钱。”
两人携手进城,墨鳞独角兽鼻青头肿的在后面缓缓跟随,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往常像它们这般坐骑,主人肯定极为爱护,生恐坐骑受损,可面前这个新主人,丝毫不将它放在眼里,甚至还想吃了它,下手又这般狠辣,不由得它不害怕。
两人回城之后,张横喊来曲典等人前来作陪,痛痛快快喝了一场。
席间顾西城对张横没口子的夸赞:“我听到四方城地龙翻身,本以为百姓死伤惨重,没想到元伯竟然提前有了准备,灾情远比我想象的好得多。四方城有你坐镇,是百姓之福,也是天下之福啊!”
他说到这里,从怀中取出一个泛黄的布袋递给张横:“我本来为城内百姓收集了几万斤粮食和一些银两,现在看来用不到了,你且收着吧。”
张横接过布袋,抽开绳索向里看去,只见这布袋内有乾坤,虽只是巴掌大小,内中空间着实广大,如同一个大仓库一般。
“这是……”
张横看向顾西城:“这便是传说中的乾坤袋?顾先生,你这袋子不错,送我便了。”
顾西城摇头失笑:“你若是要,给你便是。元伯,我今日来此,一是为了送点钱粮给你,另外就是想要请你做一件事。”
他伸手指向北方:“北方几个州府尸潮滚滚,人畜难存,朝廷边军吃紧,无法分出太多兵力镇压,眼看僵尸越来越多,滚雪球般扩大,陛下忧心忡忡,多日无法安眠。”
张横端起酒碗一口喝干,抹了抹嘴巴,看了顾西城一眼:“你想我出兵平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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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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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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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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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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