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躺在卧室之内,鼾声大作,呼噜声响彻宅院。
自从天外飞来一副龟甲被他所得之后,他的修行路子便有了几番变化。
往日里入睡时,须得凝神静气,搬运体内气息,调和龙虎,梳理阴阳,睡觉时周身真元都在缓缓运动,自发修行,安安静静,身融虚空。
但是自从龟甲被他得到之后,他入睡时便有了极大的动静,睡觉时呼噜声惊天动地,有时候打起呼噜来,整个四方城都被震的微微颤动。
按道理来说,如此大的呼噜声,犹如雷霆一般,是个人都受不了,但诡异的是,众人听其声竟不觉其扰,反倒是颇为享受。
失眠之人听其呼噜声,很快便能入睡,心思烦乱者,听其鼾声,能很快被抚平忧绪,便是炼气士修炼之时,听其鼾声,也能很快静下心来,进入悟道状态之中。
初始时众人不知张横鼾声神异之处,第二天方才体会到其中妙处。琇書網
“上古有神兽,唤作雷兽,其鼾声可达百里,可静心涤虑,洗刷真元,曾有不少修士供奉雷兽养在宗门,只为听其鼾声入睡修行。”
建马在听到张横鼾声之后,对众人笑道:“咱们家大帅的鼾声与天相应,鼾声动,则天雷动,鼾声之中,鬼魅邪祟俱都成空。我等趁机修行,没有六贼之扰,没有魔头之祸,岂不妙哉?”
他是张横的坐骑,实力又强,虽然除了牛自耕外,都不知道他是妖族大圣,但也不妨碍众人对他的尊崇。
此时听他言语,众人这才知道张横鼾声的妙处,都大为欣喜:“没想到老爷鼾声堪比道音,却是咱们造化来了!”
四方城修士齐聚,人妖共存,有牛自耕率领的一众老妖、小妖、半大妖,有民团八百精兵,三千预备民团兵士,儒道佛魔散修上千,又有城内外居民一百多万,人口众多,繁华无比。
本来四方城内还偶有妖怪作祟,祸乱民众,自从张横鼾声响起之后,但凡邪修都难以忍受,当街走火入魔者都有不少。
尤其是邪灵阴魂,在鼾声之下,全都被震散成了虚无,便是修行邪门心法的妖怪,也都被鼾声震的魂魄不安,真元暴走。
四方城民兵最近抓了不少这种摇摇欲坠,一看就像是自爆的妖怪。
张横的鼾声之下,四方城再无邪祟藏身之地。
今夜张横的鼾声忽然停止。
时间正是阴灵入侵朱锦盛躯体的那一刻。
“有事情要发生了!”
黑暗中,张横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破开黑暗,看向朝阳方向:“京城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在他感应之中,一股极其邪恶的力量从京城若隐若现,引而不发,似乎下一刻就要引爆京都,爆发出足以毁天灭地的磅礴巨力。
张横此时感应敏锐,已然有了几分灵感应声之能,旁人若是说起他的名字来,他若是凝神倾听,纵然相隔亿万里,却也能感应到说他名字的人在何处。
修行境界到了这一步,确然已经在贤人境界站稳了脚跟,这在儒门被称作大儒,佛门称之为知觉罗汉,步入了真流之内。
“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就在张横翻身坐起时,星鉴站在门口低声询问:“京城似乎有问题?”
张横缓缓起身:“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出现在朝阳帝都,这股力量极为陌生……但好像又有点熟悉……”
他推开大门,心念动间,体表浮现出一身战袍,双锏在手:“不行,这件事牵连甚广,我们一起去看看!”
直觉告诉突然爆发出的这股力量极其邪恶,可能要对人间造成极大的损害,张横虽然不是圣人,更不是圣母,但明知有一股力量要损害人间界,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人间终究还有他的一部分。
建马闻言,道:“老爷,咱们刚在京城做了一场,怕是为他们不喜。若是起了冲突,反而不美。”
张横沉吟道:“无妨,凭你我修为,朝阳帝都即便是有上古大圣坐镇,也留不住我等。只是过去看看而已,谁还能不开眼,非要对你我出手不成……”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钟声从朝阳帝都响起,传向四面八方。
钟声之中自带讯息:皇上驾崩!
谷鱑</span>“无垢钟?”
“卧槽!”
“皇上驾崩了?”
“这……怎么这般突然!”
这钟声传到四方城候,整个四方城的修士都被惊醒,纷纷推门而出,聒噪不已。
便是张横也面露惊容:“无垢钟?朱锦盛这是死了?这可蹊跷的紧呐!”
前几年先帝身死之时,这无垢钟便响了一次,天下震动。
张横当初还只是一个苦练文武艺的少年,听闻皇帝驾崩,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他,还存了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念头,一心报国,想要效忠皇帝,因此对先皇身死,张横大为悲恸。
他家世代武勋,吃朝廷俸禄,自然对朝廷有几分认同。
只是没有想到,这无垢钟声才响了没几年,竟然再次响起。
“按道理来说,帝王身死,上天定有预兆,须得帝星飘摇,天象感应,才有帝王身死之局。”
星鉴站在张横身边,瞪大了眼睛,奇怪道:“这次人王驾崩,连我都给瞒过去了,当真了得!”
张横知道星鉴乃是上古妖圣,修为神通极其了得,环顾当世,除了地龙能稳压他一头之外,大地之上,已然没有多少修士能与他匹敌。
他又是天上地下有名的祥瑞灵兽,感应十方,灵敏无比,偏偏没能感应到人王气运衰弱即将驾崩的消息。
“或许……”
张横沉吟片刻,道:“无垢钟响倒是响了,人王朱锦盛未必就是死了!”
星鉴道:“这怎么可能?无垢钟牵连大殷朝人王气运,最是灵敏无比,只有感与人王魂魄失去了感应,它才会示警天下,朱锦盛区区一个凡人帝王,岂能瞒得过无垢钟的感应?”
这无垢钟是上古至人专门为人族打造而成,与道相合。每一个王朝形成之后,其皇宫内便自动凝结出这枚一口无垢钟来。
直到这皇朝覆灭,无垢钟才损毁消失,直到新的王朝成立,才会重新在人间凝结。
按道理来讲,人皇驾崩,确然不能瞒得过无垢钟的感应。
星鉴以常理推之,并未有错。
“连人都不可信,何况一件法宝!”
张横对星鉴的推论并不认同:“别说至人,便是真人,元龟,做事也照样不够圆满,区区一个无垢钟,算得了什么!该出错,照样也会出错!”
星鉴不敢与张横顶嘴,急忙弯腰:“是!老爷说的是!”
张横哈哈大笑,对星鉴点了点头:“走!看看去!”
两人同时迈步,向朝阳帝都赶去。
皇宫。
御书房。
在敖东光识破千眼书妖之时,肉身被定在原地的朱锦盛忽然剧烈颤动起来,双目之中露出两个深深地旋涡,一个个细小的符文从旋涡中喷溅而出,瞬间布满了整个身体。
片刻之后,朱锦盛脑后生出一个光圈,光圈之中生出一个门户,门户内又生出了一只眼睛,骨碌碌转动,看向御书房众人。
被困在龙元之中的朱锦盛的魂魄见状,惊声尖叫:“敖爱卿,保护好朕的肉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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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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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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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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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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