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煞气，冲天而起，仿佛是从数千年前飘来，震慑百万人的灵魂。
一点污点就可以毁去一个圣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大坑。
婆婆没有对那大阵出手，他只是掀开了历史一角，所谓百万佛门子弟的信仰，便如无根之木，被风一吹，瞬间溃散。
“怎么会这样？”
释圆和尚呆滞，站在原地，他是这一代佛门里年轻的佼佼者，他的未来无可限量，以后甚至能够进入到幻灭境，接管一座大寺，成为住持。
但那些煞气，那个血黑色的深坑，就仿佛撕下了人的脸皮，再美的外表，没了脸皮后，都是白骨混着淋淋血肉，触目惊心。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佛门！”有佛门弟子抱头痛哭，甚至一些罗汉心里都在滴血。
二十一因为刚刚从山外进入到佛门，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心里也是怪怪的。
佛门，和所有人眼中的佛门是不一样的。
钟安看着眼前一群丧气甚至眼光呆滞的血罗汉，同情的摇摇头：“佛门从来都是这样，只是后来被人越来越美化了，一旦竖立的形象越神圣，那么也就越容易崩塌。”
“这世间，本就没有圣人。”
他自己也不是。
老狮子已经伤痕累累，它只剩下一个脑袋，此时此刻，无力的趴在地上，只是那颗脑袋看向圣子庙的方向，忽然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狗屁！”
“早知道多吃一些肉了。”
然后，它的眼睛就不再动了，灰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方向，最后的目光，定在了莫关天两兄弟的身上。
钟安取出一块黑色的布匹，盖在了老狮子的身上。
老狮子确实很老了，它一辈子吃斋念佛，最后觉得，自己好歹是一只兽怪，至少也要战斗着死去。
佛门，黯淡下来。
那个坑洞的出现，就仿佛一盆凉水，泼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不为大师说，佛门之所以能在黑暗里屹立，是因为有百万弟子的信念。
然而这些信念，如今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
因为相信，所以才有信念，因为太相信，所以太容易崩溃。
山里的太阳，永不落山，然而此刻的佛门，却是漆黑一片，那阳光仿佛避开了佛门这一处，落在了周围，却始终没有落在佛门里。琇書蛧
繁华过后，一片狼藉。
云游大师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心脏位置，一声又一声，闷声闷响，他喘不过气来，他看着脚边的大坑，他感到有无数的白骨，正顺着自己的目光爬过来。
十力住持等人脸色苍白无比。
信念的崩塌，是最可怕的事情。
“活得久，就是一种力量啊。”墨妖尊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包婆婆活得太久了，她不用动手，她的一句话，就能揭开敌人的伤疤，让人无所适从。
“历代光明大住持，都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你们这一代的光明大住持也知道，只是，他心虚了。”
包婆婆似乎还没说够。
“越是心虚，越不想让人发现，就越想打扮自己，所以佛门有了城墙，城墙也越来越高，佛门也越来越被神话。”
“老婆子当然知道很多僧人都在责备三仙门的不纯净，三仙门的掌门云木，也是一个有心眼的人，但三仙门，却比你们佛门要强。”
“你们太信任光明，太信任圣子，太信任佛门了，哪怕圣殿的旨意，说要抹除山外数十亿人的生命，你们也将其奉为真理，实际上，狗屁都不是。”
不为大师愣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四周的黑暗将他们侵蚀。
不远处，关心住持面色阴沉，神态不断的变化。
“弟弟啊，这就是你的佛门？”莫关天冷笑一声。
“你可知道，因为一些原因，当年我们并非是被门外僧从危机之中拯救下来的，仅仅只是门外僧的一个阴谋，他在当时，就已经走好了这一步，挑起佛门和妖族的矛盾。”
“他利用了光明大住持。”
“当然，光明大住持也有私心，想要从小培养我们，最后成为他的打手。”
“只是，事情总有意外。”
关心住持不语。
片刻后，他道：“圣子庙还未倒。”
莫关天哼了一声，不屑道：“圣子庙本来就不在佛门，圣子庙在三仙门，这里的圣子庙倒不倒，又有什么关系呢？”
“佛门，早该重建了。”
“既然立于黑暗之上，有什么好隐瞒的，黑暗而已，黑暗的光，也是光。”
“佛门的城墙，也早该推倒了。”
关心住持复杂的看向莫关天，他的眼中有愤怒，有痛恨，有后悔。
他一身洁白，立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亮眼，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婆婆看着龙须杖，密密麻麻的龙须，将门外僧的身体彻底封死，在龙须杖之下，对方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甚至是自杀的机会。
她策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这么一个突破口。
没人知道，她在和谁战斗。
“这一任的光明大住持，希望还没白痴到无药可救的地步，等他出关，如果顺利的话，你们佛门便会多一个造化境强者，佛门还有重建的机会。”
婆婆赢了。
整个佛门，有谁还有战斗意志？
信念一垮，什么都垮了。
此时此刻，墨妖尊忽然上前，她的身材妖娆，宛如一条黑色的绸带。
她微微弯腰：“婆婆，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何要抓走门外僧，毕竟对方是一位造化境，就这么被带走，不太好吧。”
然而，就在这时，墨妖尊在说完话的瞬间，它背后的衣服疯狂涌动，一道披风遮天蔽日而去。
披风在一瞬间就变得无比巨大，仿佛要将整个佛门笼罩，披风之中，出现了一轮黑色的月亮。
“黑月布！”
“圣器！”
“墨妖尊，你要做什么？”就连阴木妖尊都感到诧异，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同伴竟然对婆婆出手。
这本来就是他们人族自己内部的事情，哪怕婆婆杀了门外僧，那等于人族少了一位造化境强者，他们妖族应该高兴才是。
“原来你也是！”
婆婆微怒，麻烦的不是对方，而是这件圣器。
这是一件很古老的圣器，婆婆当年便见过，圣器出现的时候，乃是末日之战的时候。
黑月布，能够挡住光明。
这个世界，乃是光明的世界，一切法则运行的基础，就是光明。
当黑月步出现的一刹那，四周的灵气，便全部死气沉沉。
婆婆纵然是神，想要破除，也需要一点时间。
只是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种手段，对她无用，这不是要门外僧，被龙须缠住，根本逃遁不了，黑月布都无法解开那种禁锢。
“莫关天！”
她回头，看向圣子庙的方向。
那里出现了一道极其恐怖的气息，一只白鸟，从天外飞来。
白鸟在黑月布下十分显眼，速度奇快，那是一只造化境的白鸟，不知道是妖还是兽怪。
婆婆想要赶过去，然而她无法动用灵气。
莫关天回头，他竭力的取出的一道符箓，然而那道符箓还没有动用，那白鸟身上，便有一道羽毛爆射而出。
穿透了空间，下一秒，就直接扎入到莫关天的心脏之上。
白鸟十分利索，它叼走了莫关天身上的推演圣器，遁入空间碎片直接离开。
“师尊！”
“莫道长！”
陆锋和钟安同时惊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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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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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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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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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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