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朝皇帝放出消息让天下兵马都往京城那边勤王的时候晏恒直接水晶都不要了原地北上偷家的时候,当然是遭到了那么一些南朝文人的嫌弃&吐槽。
但是问题不大:)
因为晏恒是真的把金国给端了,逼才打了一个大胜仗的金国人无家可归只能就地驻扎在太原,就这份军功足以抵销晏恒的一切罪过——当然话说回来,抵消一切罪过的前提是这个政权还在,还有可以问罪的空间,而现在……
算了吧,现实点。
现实的南朝遗民们果然如同苏羲所揣测的,找了个没被完颜琛一锅端的石家宗室王爷,在完颜琛铁蹄未至的南京建立了新的政权,而这个政权对于晏恒和完颜琛这两股势力当然也是不同的态度。
完颜琛算是侵略者一方,作为在旧的废墟上成立了新的国家的新南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那边表达出任何的善意,甚至还做出了一副厉兵秣马,随时准备着磨刀霍霍向完颜琛的样子。
当然,敢不敢打,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而晏恒那边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南边王朝的诏书。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如果是两个相对平等的政权之间往来,那应当给的是国书,接收国书的那一方是不需要下跪不需要奉旨的,但是上级给下级给的就是诏书,接收的那一方就需要摆开香案跪接奉旨,而从这个角度说,给晏恒下诏书,那就还是愿意承认晏恒是南朝的臣子的意思了。
对此,晏恒手底下的人们也发生了好一番讨论……当然准确来说应该是对峙。
——当然了,这也是传统艺能了。
文官基本上都是带一种“陛下没有忘记我们”的感动,理所当然地要求晏恒接旨谢恩并从此表示接受南朝政府的领导——现在新的南朝继承了所有来自旧的南朝的秩序,一点也没有吸取历史教训地重文轻武,那文官们肯定会希望晏恒同意继续接受南朝政府的领导,如此他们就能继续蹲在武将的脑袋上拉屎。
而武官们在长久的被文官压制之下讨生活的怨气爆发,如今好容易最正统的那个皇帝被完颜琛带走了文官势弱,他们的意见当然是接旨你个大脚趾豆的,之前皇帝还在位的时候你一天到晚被压制难道还没被欺负爽?你是个抖M吗现在那皇帝都完蛋求了你还要再找个皇帝来管你?
而对于手底下人的这么两拨争议,晏恒基本都没听进去。
他自己有主意,他镇定自若地对使臣开口:“他说他是皇帝他就是皇帝啊。”一声冷笑,“有继位诏书么?有传国玉玺么?有陛下口谕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还好意思来向本将下诏?”晏恒一拍案几,“那岂不是随便来个什么宗室都能随便拿块玉雕成个玉玺模样拿张黄纸摁个红印接着就派个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人来招摇撞骗要求本将俯首称臣了?!”
那个“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使臣直接一蒙,然后羞恼地开口:“侯爷如何说这种话!如今太上皇北狩,国难当头,京中文武百官俱遭……”
“闭嘴吧你。”晏恒没等他把皇帝是怎么被文官们推选出来的过程叨逼叨一遍,直接一声冷笑,“我就问你,什么时候新帝继位可以由百官推选出一个宗室子弟出来就是皇帝了?都不需要前一任陛下指定的?“
“汉文帝……”使臣弱弱地开口。
“好,汉文帝。”晏恒继续冷笑,“我即便是个武官也知道汉文帝继位是汉高祖汉惠帝过世吕后当政后刘氏王朝拨乱反正而来,我倒要问问你,陛下死了么?”
使臣:“……当然没有。”
晏恒便又是一拍案几:“没死你们这急吼吼的继位为帝是何居心啊!谋逆么?!”
他久经沙场,如今杀气四溢,吓唬得真的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使臣汗透重衣,差点就给晏恒给跪了。
即便没跪表情也很难看了:“那侯爷何意啊?”
“我倒要你回去问问你主子是个什么意思。”晏恒冷笑,“来人,扔出去。”
说扔出去就扔出去,一块扔的还有那使臣带过来的由刚继位的那位南朝皇帝写过来的诏书。
哦,还是提一嘴诏书的内容好了——大概是封晏恒做异性王,不计较晏恒没有南下勤王而是北上偷家的过错,完了还封一个什么兵马大元帅,要晏恒回京述职。
这样的词汇对于一个确实不怎么擅长玩文字游戏的将领来说可能未必看得出来其中深意如何,不过好在早就被苏羲灌输过许多来自文人们那阴暗的文字游戏的故事,当然能明白新的南朝皇帝的用意——
给晏恒升官,召晏恒回京,这是诏书的最根本内容。
升官是为了安抚,回京是为了卸兵权,将来的发展嘛,如果金国再南下一回,那晏恒是不会再捞到什么北上在国境线拒敌于国门之外的差事了,皇帝为了自己的安全一定会让他在京城死守,确保不会再发生家被别人爆了的事情。
当然,如果完颜琛不来,晏恒在京城中足够乖巧恭顺,那还勉勉强强可以给他一个安富尊荣,但是如果晏恒露出了半点不满,那肯定就会和若干没有了兵权的武将一样最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至于晏恒那为国家嫁了第二次的夫人六公主石青岚……晏恒没了兵权之后话语权下降,南朝皇帝和苏羲又没有什么交情,肯定就不会费那功夫去想办法让苏羲从敌国回来,但晏恒的老婆这事儿好解决。
再安排个宗室女就是了嘛→_→
也封个公主→_→
皇恩浩荡,就不要挑三拣四了睡哪个公主不是睡啊,石青岚是个不得宠的公主,我保证给你一个受宠的高贵的。
越想越让晏恒觉得恶心。
打发走了那个使臣,晏恒还是心里烦,想着左右没有太紧急的事情,便溜溜达达去了李昭仪那里。
李昭仪是个在宫里坐了十几年冷板凳,因为苏羲的原因才封了昭仪的女人,坐久了冷板凳自然有股子静气在,晏恒在她这里总能得到两分心平气和。
而李昭仪还是温温柔柔地见了晏恒,给晏恒弄了一碗很显功夫的擂茶,然后就安安静静在一边翻一本不知道是个什么的书。
青烟袅袅,茶香阵阵,晏恒自己都长出了一口气:“岳母这里总是能让我安心。”
“但我知道你更想在心烦的时候去找岚儿。”李昭仪笑道,“我这里能让你安心,但也只能让你安心,却不能帮你处理那些事务,但我想……岚儿在,总是不同的。”
晏恒被提起了伤心事,低头看了看那被点出了特殊花纹的擂茶,叹了口气:“我确有一事不决,这话又不好去问别人,之前岳母说的围城必阙之事让我感慨颇多,如今我也想问问岳母的意见。”
“侯爷说就是了。”李昭仪还是那个让人安心的笑,“我未必有主意,但是如今侯爷身边也没别的亲近人了,与我说一说当做松散也可。”
晏恒笑了笑:“是关于……称帝的事。”
李昭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晏恒看她的表情便及时住嘴了,不过李昭仪自从苏羲进宫换她出来的那天开始便已经没对南朝皇室再有什么指望,早把自己摆在了和晏恒与苏羲一个立场上,如今晏恒说了不那么忠心的话,她在短暂的懵逼之后,也反应了过来:“侯爷如何想呢?”
“这不是我如何想就能决定的问题。”晏恒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如今我也算手握重权,深入金国腹地,当然了,这所谓的金国腹地曾经也是我汉人江山,百姓对我并没有太多的厌烦感,我只要与民休养生息,不横征暴敛,再任用贤能,开科取士,一切都按着别的皇帝会做的那些事来,便能很容易聚齐民心,如此,自然我麾下的那些人会有些想法,想让我……称帝。”
李昭仪想了想,笑:“当然也有不希望的吧。”
“是。”晏恒道,“希望我称帝的更多是我麾下武将,文官们……不瞒您说,毕竟我是武将出身,我也受够了原本南朝那重文轻武之下武将地位低微带来的种种不快,更深知这个制度带来的弊端,我若真称王称帝,重文轻武的国策肯定有变,也必然不会如同南朝那般优容文官,如此……文臣们其实也有一点意见,不,他们意见很大,他们希望我能接了新帝的诏书,从此俯首称臣,以全臣节。”
“这”李昭仪犹豫了一下,“我是妇人之见,就随口说说,侯爷觉得有道理就听,没道理便罢了……”
“您说。”
“民间有言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李昭仪慢慢斟酌着开口,“又有言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晏恒沉吟道:“您的意思是……不必理会他们?”
李昭仪笑着点头。
“……不合适吧。”晏恒到底还是没那么心黑手狠,听了这么个确实不太靠谱的建议也有点懵逼,“这好歹也是跟了我的。”
“跟了侯爷又如何?”李昭仪道,“殿下放心,文人擅长说服别人,当然也擅长说服自己。”
“何解?”
“他们会因为侯爷不愿意向南边称臣而觉得侯爷臣节不保,可能会有那一时之间的哭天抢地,但侯爷也要知道,他们到底是端了侯爷的碗,拿了侯爷的银,身家性命都在侯爷身上,即便不满,他们能像武将那样在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去投他们梦想中的那个南朝吗?”
他们惜命。
他们不敢。
晏恒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然后李昭仪还在继续:“再一桩,他们现在这哭天抢地的,可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做出什么只能继续跟着侯爷,而到底是跟着侯爷安全还是跟着南朝安全,他们心里肯定是有一杆秤的,再者,侯爷若自己做了皇帝,他们能得到什么样的官位,侯爷若是向南边称臣了,他们能做到什么官位,这难道还用问?”
真的,不是深宫冷眼看世界多年,都得不出这种结论来。
晏恒默默点头:“岳母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太在意他们的看法。”
“说是如此说,但关于侯爷要不要称王,我的看法其实和文人是一样的。”李昭仪道,“不过理由不一样。”
“您的想法是……”
“是为了岚儿。”李昭仪意味深长地道,“侯爷,你想去找完颜琛换一个皇后,还是换一个公主,难度是不一样的——对于完颜琛来说他做出了一副对岚儿一往情深的样子,对他来说差别不大,对他来书主要是父亲比之于爱慕的姑娘来说到底孰轻孰重,但对于他手底下的人来说,身份的不同代表的价值区别可就大了。”
晏恒的表情也郑重了起来:“这倒是。”站起身来长长一礼,“多谢岳母点拨。”
“我这点拨什么呀。”李昭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侯爷不嫌我老妇人啰嗦罢了。”
晏恒当然也不会傻白甜地真把李昭仪这话当真。
但既然在要不要承认南方新组织的政权,要不要在这个时候顺便称王的事情上有了决断,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晏恒有意放走金国皇室,于是虽然一路上做出了围追堵截的样子,但最终是没下什么杀手——当然了,这只是晏恒层面的没下什么杀手。www.xiumb.com
晏恒算当事名将了,那妥妥一个国服选手说我让你一手,想虐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金国皇帝一路逃亡逃得也很是难看,一路上为了断后抛下了许多善战的将军,为了跑路丢了许多重要的财产,这一切自然是都落到了晏恒手中。
善战的将军能劝降,重要的财产能收归军用,没来得及带走的文臣也都被晏恒用成了自己的臣子,在金国原本的大本营经营得可以算是风风火火,占据的那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也终于在一百多年后再次感受到了汉族政权的友好。
而晏恒在终于七七八八理顺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后,也等到了来自完颜琛派来的使臣传达的“你大爷的你到底把不把我爹放了”的意思表示。
然后晏恒很开心地派了人跟着完颜琛的使臣回去,带过去的意思表示是——你大爷的你把我老婆放了我再把你爹放了。
#以老婆换爹我觉得你赚了,毕竟爹只有一个而老婆可以另娶#
完颜琛得到了消息之后气得那个牙根痒痒。
但,还刺激一点的是,在他才得了来自晏恒的使臣的消息的时候,他现在的领土面积和晏恒的领土面积接壤出,晏恒陈兵十万,摆了刀枪剑戟斧钺勾叉的全套阵仗,在阵前对金国的守将开口:“回去告诉你们睿王,谈不拢就开战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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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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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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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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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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