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不死鉴>第30章 清明白衣是仙是邪2
  “大祭师,你、没事吧?”山河将他一把扶住,心下微沉。

  自从大祭师的私人庄院回来后,对于其突然受伤一事便一直百思不解。

  放眼这世间,与大祭师修为相当者屈指可数,能将他伤成这般的,更是寥寥无几。

  也曾探过拾泽的口风,却遭了他的鄙夷,兴许在他的印象当中,这大祭师向来都是那么无坚不摧的吧。

  大祭师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试图推开他却无济于事,只得微微道:“先离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拜月坛?

  山河无奈,却也只好依了他。

  刚从拜月坛上下来,就听到了烟花炸响的声音。

  山河驻足抬眼望去,夜空中流光溢彩,漫天闪耀的烟花绽开又凋零,又在凋零那瞬忽然绽开,照得大地忽明忽暗。

  朝大祭师望去一眼,今夜他那偏显阴柔的面具上映照着五彩缤纷的光,像极了当年火光中的神人,可瞬息万变,神人也如尘世中的烟花坠落凋零了……

  “当真是时而璀璨,时而荒凉……”他竟失神地喃出声来。

  大祭师本想催促快些离开,可转眼过去,竟在对方的面具中,看到了黯然神伤与浓浓的不舍,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咳了起来。

  山河回过神来,惊见面具下边点点滴着鲜血,并已在白衣前襟上,晕开了一朵朵艳丽的小红花。

  山河心头微震,一心想就地放下查看他的伤势,大祭师却压了压气息,道:“只管走便是……”

  才下六楼,大祭师便一个踉跄推开门,摔在地上。

  恼自己连人都扶不住,山河急忙冲了上去,将他扶坐起来,而此刻大祭师的前襟上已浸湿了大片鲜血,将胸前挂着的那面青铜镜也染红了。

  山河骇然,心下一紧便不顾许多,急道:“大祭师,得罪了。”

  语毕,躬身将他打横抱起。

  大祭师全身陡然一僵,呼哧呼哧地喘息,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你……放……”

  山河摇了摇头:“放肆是吧,我替大祭师说了。”

  抱起一个身长八尺的男人,对常人而言确实不易,但于他而言倒是轻而易举,还将三步并作两步走,入了大堂就急转偏殿。

  来到了原来那间房门前,他心下一横,一脚踹开了房门。

  听到“砰”的一声,大祭师几乎是要从他身上跳起,即使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他也紧紧拽着山河的前襟,声音从颤抖的双唇发出:

  “你别……出……出去!”大祭师充满血丝的双眼瞪得他快烧起来,即便于事无补。

  “特殊情况,非常处理,还得委屈一下大祭师了。”

  山河脚步不停,抱着挣扎不休的大祭师匆匆绕过那扇墨竹屏风。

  才用脚撩开浅蓝色幔帐,眼前的一幕就让山河彻底惊怔住了。

  在他放大好几倍的瞳孔中,充满了无限惊诧与震撼,而他也顿住了向前迈出的脚。

  大祭师自知再挣扎也为时已晚,揪着他的手缓缓滑落下来。

  山河不会不知这满室悬浮的金光符文是什么,更不会不认得,在这些符咒中央悬挂的画像是何人的,只是画中人形态不似从前。

  画中人左手一支笔勾画,右手挥出一长卷,施法姿态与神情呼之欲出,而那些围绕着画像的符咒,却极具困禁之意。

  很显然,那幅画是被符咒囚困在此的。

  山河怔愣片刻后急转思绪,心头顿感凉意,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大祭师。

  而大祭师却转眼看向了那幅画像。

  两人彼此沉默,相对无言。

  当初大祭师奋力阻止他闯进此房,是为了不让这一幕被发现?

  若悯的突然出现,情急之下才将他锁在房中,后为了防止他中途挣脱乱来,竟然以红绫之事为诱,让他乖乖听着故事?

  而他却莫名其妙地极其配合,还误以为大祭师有存他之心?

  如今想来着实可笑。

  山河心里觉得一阵荒唐,双目逐渐黯淡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往了最坏处想,回想初入祈楼那次,曾对此画中少年施法却无动于衷,原来早已被设了法困在缚魂阵中,而此些符箓上的符文便是缚魂咒,乃术法中高阶禁术,玄门中人也称其为邪术!

  偏偏此等邪术出自人人敬仰的大祭师之手,这让山河内心五味杂陈,极不好受。

  大祭师再咳出几声,眼神便开始涣散了。

  山河这回看他的目光有些冷淡,没有此前的担忧和焦虑,如今的他猜不透大祭师面具底下,到底有几副面孔,也想不明白自始至终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虽然经验告诉他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也不可凭臆想来擅加揣测一人的是非善恶。

  但他此刻不想问出口了,估计问了大祭师也不会说,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一想起拾泽,他纵有千般不愿,也不能就此抛下半死不活的人独自离去。

  于心不忍的山河急眼一扫,发现一旁角落尚置放着一张床榻,上有药枕薄被,想来是平日小憩所用。

  他二话不说将大祭师平放在榻上,微顿片刻,还是伸手要将他的面具取下。

  对于这个动作,大祭师可谓是心有余悸,他一把抓住山河伸过去的手,以警告的眼神盯着他,冷斥道:“朝三儿,你做甚么?”

  他也不去揭穿他,以免二人各自难堪。

  原来此人名叫朝三儿。

  山河暗记心中,心想大祭师还未发现他的身份。

  他本来一心担忧着大祭师的伤势状况,如今撞见房内这一阵法,是有一瞬产生放任大祭师自生自灭的念头,但因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孩子,他便要强压心中的恶念,沉住了气,道:

  “大祭师,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吧。”

  大祭师费劲支起了身子,将他的手推开,一字一顿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山河暗暗嗔骂了句,撤下自己的手,起身道:“那大祭师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叫人。”

  “别去!”大祭师冲出一句,已把持不住平衡,又跌回榻上。

  山河忙过来扶,却被他两手揪住,只听他微弱的语气道:“此事……任何人……不许提!”

  他那急切的眼神,紧张的情绪,是想维护自己一贯的形象么?

  山河内心有些不爽,却道:“好,三儿不提。”

  此时,大祭师胸口挂着的那面青铜镜,泛出了微弱的红光,原先染上的血液似乎被镜子渐渐吸收,透过镜面微弱的光,可窥见镜中的血丝开始轮转。

  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一股神秘的攫取之力,让山河情不自禁地盯着它看。

  大祭师捕捉到山河逐渐迷离的眼神,一惊,忙喝道:“闭眼,凝神!”

  这一声喝,总算把游离中的山河拉回了神。

  山河恍惚间看到了青铜镜中有一人正向他伸出手,而那个人不偏不倚就是画中人,即宵皇朝氏祖先朝然。

  那人向他伸出手来,恍如那夜情景再现。

  山河愕然:“这?到底是……为何他在里面?”

  闻言,大祭师蓦地一怔,急问道:“何人?你所见何人?”

  山河听着他那沙哑无力的追问声,缓缓高举起手指,指向了阵中的那幅画像。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与那画中人,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才时不时遇见他,甚至内心中还有些莫名的悸动情愫,应是颇有渊源。

  大祭师看他的眼神满是错愕,良久,才渐渐退去了眸中的光,淡淡问了句,道:“你,真是……朝三儿么?”如此一问,便是想揭穿他的身份了。

  山河一愣,回道:“大祭师认不出我了么?我真是朝三儿,要不我摘了面具与你看看?”

  说着,他作势要摘下面具,怎知大祭师竟然默默地转过脸来盯着他。

  “……这,不按常理出招啊。”山河暗自叹了口气。

  看他犹疑遮掩,大祭师缓缓转过脸去,道:“走罢。”

  不知是否是山河的错觉,大祭师在确认完他的身份后,似乎松了口气,也不继续追究了。xiumb.com

  “那……”山河指着他白衣上的斑斑血迹。

  大祭师却道:“我自行处理……他们一时半刻……回不来。”

  这句话,山河听出了言外之意:此刻离开这座楼,并不会有人阻拦,大可放心。

  瞧大祭师此刻言行,似乎已然开始调节气息了,语气也顺畅许多。

  山河匿笑了下,道:“此刻我真要离去,就名副其实地成了那不仁不义的无情之人了。”他离榻一步之距,道:

  “我可以帮你隐瞒所有的事情,但只有一个条件,”他瞟了一眼那画像,“将我的灵识解封。”

  大祭师转过眼,斜斜盯着他,没有接话。

  对上他的眼神,山河自感有些趁人之危,但对大祭师而言,这应该不算难事。

  山河又道:“你看我行动貌似自由,但无灵力,于我而言如同身陷囹圄,我答应你,待解封灵识之后,我不会跑,任你想把我关何处,我皆不反抗。”

  他再三考虑,依目前情况,首要的还是恢复自身灵力,灵力一恢复,找回吾名的机会就多很多了,无论明争暗抢、软硬兼施,总能要得回来。

  再者,以大祭师如今状况,若无灵力帮他修复,晚了便无力回天了。

  还有当下那些蠢蠢欲动的灵修术士,正时刻盯梢着,若是被他们发现宵皇祭师重伤在身,届时局势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而失去灵力的山河,要想接下来的逃命一帆风顺,总不能一直依靠着拾泽。

  毕竟拾泽始终是亲近于这片土地的宵皇人,不能平白无故将人家牵扯进来,再者,拾泽也不可能做到寸步不离他身边,那些人总会找到趁虚而入的机会。

  思前想后,当下关键还是靠自己,因此他才会向大祭师提出要解封灵识的条件来,事实上,他也等不了百日后。

  他之言语诚恳,大祭师没打算隐瞒,一反常态如实道:“可解傀儡,不可解你。”

  “你不解我的,解它也无济于事。”分|身灵识需要本尊发出操纵,无有操纵者,宿主行动受限,只能将所感传达给本尊,并不能发挥多大作用。

  大祭师缓了缓气息,道:“封你灵识尚用了我三重修为,解禁……更需五重以上修为,如今我所剩灵力不足一分……万万做不到。”

  山河兀自仰了仰头,长叹了一声。

  “时候一到,自行解封。”大祭师不痛不痒地补充了一句。

  “看样子,你只能自救了,自求多福吧。”山河喟然叹息。

  “傀儡……”大祭师轻轻说了句,手中抓着傀儡吾名,似要递给他,山河双眼立马有了神采,急忙接过手去。

  “多谢!多谢大祭师不计前嫌。”山河道。

  “走罢,越远越好。”大祭师淡淡说道。

  大祭师是忘了招魂鼓一事了么?

  “那招……”

  “你我之间再无拖欠……”

  此话一出,山河摆弄吾名的手忽地一沉,他还想说招魂鼓一事,可话到了嘴边,见他这副模样又咽了回去。

  心间莫名不悦,但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多保重!”山河转身跨步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直到听见大堂外的关门声时,大祭师才彻底松了口气,发颤的手缓缓将面具摘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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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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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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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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