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看到薛亦恒出现,惊讶的前行了一步,却被身边的婆子拦住了。
薛亦恒抓着妙言的手,将宝剑从为卫老娘肩膀上移开才松开。他愤怒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冷冷地道:“如此虐待婆婆,逼死儿媳、儿子的恶徒,朝廷律法和家法都不能处置了么,让一个方外之人来解决!这事传了出去,兴仁村以后所有的子弟还有何面目入朝为官!”
他这话是看着薛里长和卫大伯说的,薛里长论辈分还是他是叔公,不过是比较远一点的旁支,薛里长这一支和薛老太爷那一支虽有没有太大的矛盾,平日里明争暗斗还是少不了的。
薛亦恒作为孙辈,这样说话,让薛里长很是不爽,他心想这本来就是卫家的事情,和我薛家什么关系,要不是看着成邺(成里长)的面子,我根本不趟这浑水。他眼睛盯着卫大伯,意思是,这可是你家的事!
卫大伯心里发苦,你薛家是大家族,我惹不起你薛里长,我也惹不起薛家的嫡孙啊。
跟在卫大伯身边的卫家小儿子,他看出了父亲的窘迫,开口道:“薛七爷,二婶(卫老娘)虐待叔祖母的事情,我爹和我也是今天才听说,这是真是假,我们确实也不好判断。”
卫大伯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之前确实不知道。”
“哼!”一直没开口的成里正说话了:“我盛泽村离得远都有人听了些风声,你这同住一村又是本家,风声都没有听过,倒是奇怪了。”
成里正和薛里正平日关系还不错,他肯定不会和薛里正撕破脸皮,但是拿话挤兑卫大伯还是可以的。
薛亦恒看薛里正不开口,只好道:“既然如今知道了,那卫家大伯是打算如何处置?”
薛亦恒开口直接问卫大伯如何处置卫老娘,眼神灼灼。m.xiumb.com
“这……这……”卫家在兴仁村就两户,卫大伯家和卫长根家,卫大伯的亲婶子就是卫老娘的婆婆,卫长根的祖母。对于卫家的事情,他作为家主,是一个人就可以做主的。
卫大伯之所以犹豫,第一是因为他历来性子就比较软和。第二是因为卫家人口单薄,他和卫长根的爹是堂兄弟,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因此对卫长根一家历来也是照拂维护的多,成了习惯。第三,卫长根如今不在了,又没有个后人,他要是处置卫老娘怕人戳脊梁骨,说他容不下一个失子寡妇。
卫大伯的小儿子赶紧低声道:“爹,你不要糊涂啊。这二婶除了虐待叔祖母,还虐死儿媳妇,这名声传了出去,以后我和二哥如何说亲?”
卫大伯生了三个儿子,现在除了大儿子都还没有说亲昵,听小儿子的话心中一凛,立刻拿定了主意叹息道:“家门不幸!若是余氏(卫老娘)确实虐待婆婆,逼死儿媳,卫家也容不下她了!里正,您怎么看?”
卫老娘听到说容不下去了,喷着满嘴的血朝卫大伯滚去,嘴里含含糊糊的叫骂,说不了话也不妨碍她撒泼!
薛里长刚才被薛亦恒问到脸上,这个时候正是心里不爽,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是糊涂,如今有七爷做主,你阎王不问倒去问判官?”
卫大伯怕被卫老娘沾上,左右躲闪,两眼看看薛亦恒又看看薛里正。
薛亦恒情急之下问出那番话来,道理倒是没错,只不过也有逾矩之嫌,当下拱手向薛里正行礼道:“情急之下礼数不周,还请叔公勿怪!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虽说只是一介无知妇人的处置,若是处置不当,小可影响兴仁村婚嫁,大关乎兴仁村各家的家风伦常。这已经不是卫家一姓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兴仁村。”
兴仁村吴家出过状元,薛家、李家、石家都有人在朝为官,关系错综复杂,互相依存又互相竞争。薛家家族最大,人数最多,也最是关系复杂。
薛里正常被薛老太爷说他见识短浅,私心太重,心中不满早就已经很深了。薛亦恒说的话虽然是实情,他心中依然不快,当下对卫大伯道:“我们薛家的七郎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薛亦恒看着薛里正又犯糊涂,心里着急,刚要开口有人叫住了他:“七弟!”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不到三十的妇人,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急步走了出来,道:“哎哟,我可算是追上你了。”
来人是薛杨氏,被众人人盯着她却也不惧,略微喘息平稳,先是向薛里正和成里正几位长辈见礼后,笑着对薛亦恒道:“七弟,你走得可真快!祖母让我过来把银票给你送过来,她老人家说给白云观捐献的一千两功德是她自己的意思,不用你和四叔补贴,你可别心疼她的私房。你若是孝顺她,她想吃城里安香居的酱肘子,你且去给她买些回来。”
这话一出许多人吸了一口凉气,普通人都在想这薛老夫人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是千两功德。
成里正愣了一下,薛家之前已经捐了,不过只有五百两,这薛老夫人如今又让孙媳妇送来千两是什么意思?
成里正没想明白,不过有功德捐是好事情,他心中虽然疑惑还是高兴的,有了这一千两,白云观至少除了大殿,院子房舍也可以重修了。
薛里正比成里正脑子灵活,立刻想通了关节,这薛老夫人给孙子撑腰来了。他平时虽然有私心,明面上面对老夫人还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他平时只敢和晚辈阴阳怪气,面对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族中堂嫂薛老夫人,他自幼连屁也不敢放半个。
薛亦恒听到堂嫂的话,不觉又是感动又是惭愧。他听说卫老娘大闹白云观,立刻就上来了,刚才脱口斥问确实不妥。这事完了以后,只怕难免一番口舌是非,如今祖母让六嫂送了千银子来捐功德,他上白云观就顺理成章了,祖母这是处处为他的名声考虑啊。
妙言刚才就顺势把宝剑收回,一直面色端肃一言不发,听到薛老夫人捐了千两,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薛杨氏依然是笑意盈盈地对着妙言道:“妙言道长,这千两功德祖母说了,你年纪轻轻重整白云殿,心怀大道,她哪里能不成全。这千两功德是她毕生的私房,你不可推辞,以后多在慈航天尊座前为她祈福,她这一生除了儿孙的平安康泰,也再也没有其他的所求了。”
妙言不是笨人,当下笑了笑,道:“老夫人之命,妙言不敢不从。”
薛杨氏也不啰嗦,将银票交给了成里正。
如今香客捐献的功德,都是成里正收银子,妙言记账本,刘族长负责支银子付工匠的银子,薛家监督。这是妙言的主意,白云观两个女道士,哪能放着一大笔银子,她嫌命长了。这些银子都是村民所捐,必须得使用透明得当,因此几个村子互相监督是必要的。
这几人今日都在场,薛杨氏把银子交付给了成里正,妙言记了账本。
薛杨氏交付完毕,对薛里长道:“叔公,祖母说如今天寒地冻的,她温了几瓶好酒,请您得空去陪祖父喝两杯。”
薛里正一听冷汗就下来了,这事薛老太爷要是也知道了,少不了一番训斥。
薛老太爷一向护短说话不留情面,要是知道自己刚才拿乔刁难他的孙子,不知道要怎么数落自己呢。当下薛里正强笑着答应道:“我处理了此事就去!卫余氏先带回去好好地问问,真是虐待婆婆逼死儿媳,我们兴仁村绝对不能留这样蛇蝎心肠的妇人。”
他既然已经表态,卫大伯松了口气,当下叫上来几个人拖着卫老娘告辞下山了。
围观的香客看着卫老娘被拖走,没有热闹看了,加上耗了这许多时辰,山上风更大了些,许多人都觉得冷飕飕的,当下三三两两散了。
这个闹剧,在薛杨氏到来后,剑拔弩张消弭无形了,薛杨氏心里暗自得意,笑着对薛亦恒道:“七弟,还不去给祖母买肘子?”
薛亦恒看事情的处置算是合情合理,当下应允了一声,就要和薛杨氏下山。
“薛七爷!”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叫住了薛亦恒,是四小姐那个绿色衣服丫鬟。
她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我是碧波,您还记得我吗?我家小姐在此,还请薛七爷一见。”
薛亦恒看了碧波几眼,淡然道:“四小姐是千金之躯,你送四小姐早些回府吧,莫要在外多做停留,以免朱家伯父担心,我还有事告辞了!”
此言一出,碧波都傻了,她家四小姐纡尊降贵,居然被拒绝了。
四小姐本来还很矜持,听薛亦恒说话,忍不住上前几步,盈盈下拜:“薛大哥!小妹今日来白云观烧香,不想在此处遇到薛大哥。”
薛亦恒此时也不好就走,当下回礼道:“四小姐多礼了。这白云观今日烧香的人多,你早日回家去吧,免得朱家伯父记挂!”
四小姐声音柔美得能滴出水来道:“谢薛大哥关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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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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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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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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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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