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没有犹豫,断然道:“绝无此事!”
薛老太爷哼了一声,神色莫名。
妙言只得解释道:“神鬼都在六合之外,妙言不过肉眼凡胎,哪里来的法力?近来,妙言确实是是和乡邻走动近了一些,无意中参与了几件邻里的家长里短,或许因此有了这样的谣言。”
薛老太爷脸色好看了一些,道:“如此说来,倒是老夫误会了?”
妙言面上神色不变道:“十二年前,白云观大变,妙言也就五六岁,发生了什么至今懵懂。十年来,幸得师叔守明抚养长大,师叔醉心医术,并无多少道术教导。妙言年少,又未得长辈教导,故而身无所长不知规矩,如有言行不当之处,若得薛老太爷和老夫人这样的长者赐教,不甚感激!”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确,老爷爷啊,我长辈死得早,摸爬滚打地长大无人教,有什么不对的你老说话。
妙言并没有着急争辩自己有没有法力这个事情,有些事情是越描越黑,面对薛老太爷这样的长者,态度放端正了或许更管用。
她这话一出,薛老太爷捻了捻胡须道:“倒也有些自知。”
“老头子,你可不要吓这孩子。孩子你过来,让我看看,老人家眼神不好,你过来些。”薛老夫人开口了,看到薛老太爷没有阻拦,妙言慢慢地走到了薛老夫人跟前,她面前的年轻娘子很有眼色的抱着孩子退到了一边。
“再过来些!”薛老夫人拉住了妙言的手,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叹息道:“模样倒是整齐,只是这手……,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薛老夫人的态度和语气让妙言大感意外,浑身不自在起来道:“老居士。贫道……贫道……”
“噗呲!”一声,薛老夫人笑了道:“你这孩子,真是顽皮!那一年,你师祖常安带着你来见过我,她倒是实诚人,只是最后被常定那些奸人所累,后来我去了京城,回来的时候……”
薛老夫人似乎想到了往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最后又道:“那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就四岁吧,长得和根豆芽菜似的,小七当初还说要带你回家做娘子……”
“祖母……”下首有人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众人都哄笑起来。
叫“祖母”的声音一出来,妙言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薛亦恒还有谁?妙言一时只觉得有些尬尴。
“祖母,祖母,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少年的声音急切地传来,显然薛老夫人的故事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年纪小,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直接追问道。
“想当年……”薛老夫人一开口就被薛老爷子打断了,看老妻说得越来越离谱,薛老太爷打断她道:“行了,行了,老太婆,你也不要说这些积年的往事了,我们如今老了,老提过去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呸!你这老头子,我就提了怎么了!再不提,我都要入土了。”薛老夫人并不害怕,笑骂道:“我如今也是老祖宗般的人物了,害怕你休我不成?”
“你……”薛老太爷夫妻两人一向恩爱,现在被妻子抢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家老太爷被薛家老夫人开口抢白,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刚才开口的少年笑了起来,出声解围道:“祖父你让祖母说嘛,您老不好奇,我们可是好奇得很,想不到七哥还有这样的糗事。”
这少年是薛老太爷最小的孙子,也最得薛老太爷的宠爱,名叫薛皓,他只有十五岁,最是好奇活泼的性子。薛老太爷板着脸呵斥道:“哪有的事,你祖母老糊涂记不清楚了,小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如此孩子气!”
薛皓当下撅嘴道:“我再大,也是祖父祖母最小的孙子!”
“哎哟,我的小十三最是可人疼,不管多大都永远都是祖母的心肝宝贝!”薛老夫人乐呵呵地道。
薛家十少爷——薛亦恒的亲弟弟薛然,开口道:“十三弟是祖母的心肝宝贝,难道我们都是草不成,祖母您可不能偏心哟。”
“不偏心,不偏心,都是祖母的心肝宝贝!来人呀,给妙言道长抬个小杌子过来,坐在我身边陪着我老太婆说说话。”
立刻有人应了一声,抬了个小杌子过来,妙言道谢后坐到了薛老夫人脚边。
妙言落座后也不敢贸然搭话,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容,薛老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无非是一些平日做什么的问题。
“听说你观里有个道姑戴着面具,平日里鬼鬼祟祟的,可有此事?”薛老太爷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果然是为了傻姑,妙言当下正色回道:“您老说的可是傻姑?她乃是守明师叔还在世时来到白云观的挂单女道,脸上长满红疮极为丑陋。戴着面具也有缘故,是小寒山下草堂开诊的那位神医陈老命他戴的,怕吓着他人。他的面貌从前附近几个村子都有人见过,并没有鬼鬼祟祟。”
薛老爷子面色稍霁道:“丑便丑了,何必遮遮掩掩,惹人生疑。”琇書網
妙言回了声:“是!”就没有说话了。
“爷爷,这傻姑我近日也见过真容,确实……确实过于惊悚。”薛亦恒忽然开口道。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薛老太爷看着他没好气地道:“你不好好的读书也就罢了,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晃悠,专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上心。你怎么不学学你家小十好好读书?再不济看看你六哥,重孙都让我和你奶奶抱了三个,你那娘子……”
“咳咳咳!”薛老夫人一阵干咳打断了薛老太爷道:“说这些做什么!”
又回头对妙言道:“村里最近总有人和我唠嗑,夸赞现在白云观的妙言道长有济世的心肠呢。”
妙言连说不敢不敢,不过是做些本分的事情,当不得济世两个字。
薛老夫人又道:“今日我一看,果然是个好孩子,可惜呀,这修了道,就和红尘无缘了。”
老太太这似乎话里有话呀,妙言想了想道:“世间诸事讲究缘法,妙言是白云观的女道,自然也是天意安排,妙言并不觉得可惜。”
薛老夫人听了她的话,笑了笑,闲聊了几句对薛老太爷道:“这孩子不错,白云观如今靠她打理,想必事情很多,让她去吧。这方外之人,本来就不该和红尘过多沾染,是不是啊,妙言道长?”最后这句是对妙言说的。
妙言自然连连称是,心中想的是:“谁想沾染,不是你们叫我来的?茶水都不给我喝一口。”
“是!老夫人字字珠玑,妙言定然谨记在心。”心里再吐槽,妙言表面却不能失了恭谨,说完后起身告辞出了薛府。
她这边刚走,一个婆子扶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年轻女子进来了,众人看到她脸色各异,薛老夫人道:“这大中午的,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歇着不必过来侍候吗?”
这年轻女子勉强行了礼,喘息了几口微弱地道:“我……我听说妙言道长来了,也……也过来瞧……瞧。”
薛老爷子看着她病病歪歪的样子,心中不快道:“小七,扶你娘子回去歇着吧!病了就好好养着,不要到处乱跑!”
薛亦恒答了声:“是!”过来扶了年轻女子向外而去。
看着相公俊朗的侧脸,年轻女子忍耐不住小声地道:“对不起相公,我……我又让你受委屈了。”
薛亦恒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看向村外的方向,妙言此时应该出了村口了吧。
当天晚上,薛老夫人梳洗完毕上了床,对靠在枕上的薛老太爷道:“老头子,今日见了白云观的妙言,你觉得如何?”
薛老太爷帮老伴一边按着肩膀一边答道:“倒也不像白云观从前那些轻浮无知之徒。”
薛老夫人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她自小无人教导还能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今日故意提起幼时小七要她做娘子的笑话,也是为了试探她。我观这孩子面色除了讶然并没有其它,想来应该是从未想过男女情*事,只怕是我们想多了。”
薛老太爷不满地道:“本来也没有什么事,还不是小七家的,跑到你跟前说三道四,让你起了疑心,我才着人去请她过来。自从当年那些事情后,我们自家的孩子耳提面命,若是小七敢去沾染女道,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薛老夫人嗔怪道:“瞧你说的,你怎么就这么待不得小七。依我看,小七才是我们这些孙子中最重情的。”
随后薛老夫人叹息了一声道:“这小七姻缘不顺,真是让我操心。当年他虽然执意要娶林氏,也并非是对她有情。我怕的是,他不动情则已,有朝一日动了情,若是不能得偿心愿,对他来说只怕是场劫难!”
听了这话,薛老爷子不以为然,他忧心的是另外的事情,于是对老妻道:“林氏时日无多了,你留心些看看谁家的女孩儿品貌出众提前相看,小七今年都二十了,可耽误不得。早日定下来,也省得小七一天到处乱跑,满脑子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薛老夫人没有搭话,她和薛老爷子感情再好,也不是什么话都说的。这人还没有落气,就琢磨着娶后妻,也只有男人才能这么想了,现在就给小七相看,这不是把小七家的那个往死路上送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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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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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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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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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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