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死亡的常五穿越来到这个时代,成为了一名女道。
疼,脑袋巨疼,嗓子干,眼皮重!常五觉得全身酸痛,心想,我死都死了,怎么做了鬼肉身都没有了,还会这么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睁开了眼睛,入眼是头顶斑驳的房梁,遍布灰尘、虫网。
肩膀、后背传来的触感硬邦邦的,常五微微动了动,身下就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
“水……”渴得要冒烟了,谁来给她点水啊?常五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和蚊子的嗡嗡声一样。
“……师兄……你醒了,呜呜呜……”一个脏兮兮的脑袋凑了过来,然后就有水流到了常五的脸上。
“咸的!”舌头上传来的咸味让常五很无语,她想喝水不是泪水啊,小妹妹。
“水……水……水……”微弱地哼唧了几声后,趴在常五身上哭哭叽叽的小女孩这次听懂了,“噔噔蹬”地跑开了。
不大一会儿,一个豁了个大口子的土碗凑到了常五的嘴边。
顾不得碗里的水上还飘着草灰,常五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下去,喝得太急,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上气不接下气地咳了一阵,好容易才缓了过来。
“这是哪里?”常五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得疑惑重重。这个房子真的很破,头顶透着天光,结着蛛网遍布灰尘,墙壁斑驳透风,窗户只有窗框。屋里,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一个门都关不上的柜子。她身下一张破草席,身上盖着一条颜色都看不出来的破布。
这是地府?也太破了?不对,这里不是地府,大开着的门透着明媚的阳光,证明了一件事,这里依然是人间。
常五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低头看了下身子和手,手瘦小了很多,干枯黄瘦带着长期不洗澡的泥垢,指甲啃得坑坑洼洼的还藏着黑泥。身上一件看不出颜色,打着补丁的粗布袍子,袍子在胸前交叉,是古装的右衽。这衣服,好像是道袍?
这不是她的身体?她这是借尸还魂还是穿越?
常五疑惑的抬眼看去,面前是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她乱蓬蓬的脑袋,脸上脏兮兮挂着泪,正捧着个豁口土碗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身上一件补丁摞补丁的——呃,道袍。
常五捂着胸口,脑袋乱哄哄的,稳了稳心神,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捂着头问:“我头疼,我怎么了?我在哪里?”
“师兄,师兄,你怎么啦?!”小女孩碗一丢,扑过来又要嚎。
“啊!”听清楚小女孩对自己的称呼,常五大吃一惊。“师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平坦的胸部,右手往身下一摸,什么也没有,难道她穿成了太监?
小女孩看自己的师兄行为诡异,嚎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师兄,师兄,疯了……”
她嚎得伤心,常五无奈只得停下研究自己的身体,哄她道:“别哭,别哭!”,她自小带弟弟,哄孩子有一套。轻轻地拍着小女孩的背安抚,不一会儿小女孩渐渐止了哭声,平静下来。
几个小时后,听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说完情况,常五眉头紧锁。她穿了,穿成了一个比她从前还穷的道姑,不是她想的太监。
大家都是穿,别人穿成金尊玉贵的公主或深宅大户的小姐,出门丫鬟婆子一大堆,锦衣玉食。常五也穿了,穿成了一个既邋遢还一穷二白的女道士。
她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妙言,是个女道士,乃是这间道观白云观的现任观主,上任不到半年,年方十五岁(小妹妹妙语说的)。
小妹妹,她的师弟妙语,十一岁,是个小道童,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
之前她们还有两位长辈,一位丑婆婆,一位是妙言的师叔、妙语的师傅守明。可惜几个月前两人先后死了,妙言顺理成章成为了观主。
为什么是师叔、师兄、师弟?呃,常五想了想就明白过来了,道家没有男女之说,可不就是师叔、师兄、师弟了?
据师弟妙语说,自妙言上任观主后,整个白云观吃不饱穿不暖,大家——(其实整个道观就三个人,还有一位是谁,现在也没看到人影)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妙言是怎么受伤的?这就比较有戏剧性了。
几日前,妙言到十多里外一个名叫扬武村的地方去给人家驱邪,结果撞到了头。被抬回来后半死不活昏迷了几天几夜,常五就是那个时候穿过来的。
事情经过大约是这样的,她们白云观名声不好,周围村子没有几个人待见她们。十多里外的扬武村有户人家的儿子病了,半年来看了许多大夫都没好。这家人到处求神拜佛,只要有人能让他家儿子好起来必有重谢。
那时候观里断了炊,妙言狠狠心就去了。她年纪轻,怕人看不上,耍了点小聪明。神神叨叨地说,这家儿子是被蛇妖缠上了,必须要驱邪。跳了一个时辰的大神后,飞奔出门。一里外是条小河,她朝着小河一边飞奔一边嚷嚷蛇妖被她施法抓住了,就在河里。
那几天一直下雨,小河的水非常浑浊。妙言进村之前在路边泥田里抓了根一尺多长的黄鳝。提前鱼钩套好黄鳝放在河里,并且在岸上做好了标记。妙言的计划是到时候拖出黄鳝,就说是抓到了蛇妖。
说来也是巧合,挂在河里的黄鳝被一条真蛇吞了。这条大蛇长四尺,可能是上游冲下来的,冬眠刚醒,糊里糊涂的大蛇吞了黄鳝后,被鱼钩钩住挣脱不得。
妙言一拉之前埋好的绳子,一条小儿手臂粗细的大蛇破水而出,直接把她吓得咕咚倒地。身后的村民一看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蛇,这必是蛇妖无疑,吓得面如土色四散而逃。
后来,傻姑——也就是妙言、妙语外,白云观的第三个女道士,关键时刻冲了上去,几脚踩死了大蛇。
妙言差点没被大蛇吓死,迷迷瞪瞪没忘记驱邪,颤抖着拖着这条蛇回来,草草施法后剖了蛇胆喂病人吃了下去。
拿了十几文赏钱,三人回观途中,天雨路滑妙言俗套的滚落山坡磕着了脑袋,这样常五就穿了过来,占了人家的皮囊。
这些情节当然是妙语叙述后常五脑补全的,以妙语的脑瓜子,她还以为黄鳝是师姐拿来钓蛇妖的呢,至于吓晕了,那是中了蛇妖的法术……
常五叹了口气,刚才听到驱邪,她还以为是个可以修仙的时代,就像是和三生三世那样可以渡劫成仙成神的,或是修仙小说一样拜入门派,步步升级最后飞升的,现在看来都不是了。
常五有点失望,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平凡的世界,应该和她所来的那个时代的古代差不多。
至于皇帝年号什么的,妙语只知道是大周,其它的就都不知道了。周朝,中国历史上出现的周朝就那么几个,现在信息有限,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只好多了解信息再说。
常五抗打击能力一贯强,通俗地讲就是皮厚耐造,确定自己是真穿了以后,秉承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勉强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既然没死就要活下去,今日起就是她的新生。
也不知道妙言本尊去了哪里?是死了重新投胎,还是穿去做了常五?希望她是穿过去,那边虽然也不好,至少吃得饱穿得暖,也不算吃亏。
“仙姑在吗?”
“有人在吗?!”
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传来,把妙语吓得抖了几抖。她们这个小破观,好几年基本没人上门了,突然听到砸门声,妙语被吓得“哇”的一声,眼泪飙了出来。她又不敢大声哭怕被门外听到,捂着嘴要哭不哭。
醒过来两天了,在妙语一天两顿稀得看得见碗底的菜粥滋补下,常五——如今叫妙言,体力恢复了一半,已经勉强能下床了。m.xiumb.com
既然占了妙言的皮囊,不得不承担起妙言的责任来,当下安慰了妙语几句,她打起精神准备出去看看。
挣扎着下了床,随手拿了根栓门的棍子杵着,妙言颤巍巍地来到了道观大门背后。
道观的这两扇大门还算结实,在来人“噼里啪啦”一阵乱砸下依然安然无恙。
“谁呀?!”妙言隔着门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是妙言仙姑吧?我儿子好了,好了!特来谢谢仙姑出手相救!”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语气里面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了?扬武村吃了蛇胆的那家儿子好了?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妙言一颗心放了下来,强撑着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两个男子,一老一少,老的四十多岁,年轻的二十多岁。这两个男子都是皮肤黝黑,穿着粗布短褐,头上随便挽着发髻。他们脚上的布鞋、裤腿上沾上了不少泥点,一瞧就是赶了远路过来的。
看到妙言,年长的男子愣了一下,随后把手里的竹篮递了过来道:“感谢仙姑搭救,我儿子好了。这是我娘子做的米糕和三百钱。”说着把手里的竹篮塞入了妙言手中。
“这……”妙言本来想说,这怎么好意思,但是米糕香甜的味道直冲鼻子,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红着脸,妙言讷讷地道:“多谢!”
“不用……不用……,我们先回了。”年长的男子连连摆手退后两步,一拉身边的侄儿转身大步就走。
“二叔,我们不进去拜拜慈航天尊再回去?”侄儿疑惑地问。
“快走!”二叔一把拉着他,急匆匆地迈着步子,就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背后追着一样。
“……”妙言一阵诧异,难道自己太丑太吓人了,不会啊,她照过水镜,黄瘦了点,五官还算清秀的,难道是自己说话有什么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妙言开始自我检讨起来。
“原来妙言仙姑长这个样子啊……”年轻的男子边走边回头,小声地道。
“闭嘴!”二叔一巴掌打在侄儿头上,声音远远传来:“……不要命了……淫观……”
“啥?”妙言一头雾水,一个大大的“淫”字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不去。
“师兄……有米糕……”妙语的声音把妙言拉回了现实。转过头看着妙语一只小手放在嘴里含着,流着哈喇子,另外一只小手则伸了出来,目标是篮子里面白白胖胖的米糕。
“啪!”妙言轻轻拍了妙语的小黑手,道:“洗了手再拿……”
妙语缩回手,懂事的点头道:“我怎么忘了要先供奉慈航天尊,傻姑,我们去洗盘子……”说完蹦蹦跳跳地拿了供盘就跑。
门后还站着一个人,个头比妙言略高壮些,乱蓬蓬的头发盖在脸上看不清眉眼,一件脏破得不成样子的道袍。这头发,这道袍,哪里像是道姑,和乞丐比也不遑多让。
妙言、妙语身上的道袍虽然脏破,还是整整齐齐的。傻姑的衣服破得就实在有点厉害了,好几处扯成了布条,脚上两只布鞋露出了脚趾头,半穿半趿拉着。
这一遭穿越,妙言乐观地想,自己好歹也算白云观的首席CEO了,这算升职了吧?企业小是小了点,难也是难了点,不过办公场地不要租金,还附带两个不要工资的员工也算是赚了。这两个员工,一个哭包,一个傻子,虽说都有点不正常,总的来说也不算太坏。
抬头看看自己公司,大门上白云观的门匾摇摇欲坠、歪歪斜斜,日晒雨淋中早已经腐朽不堪,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日雨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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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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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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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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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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