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温瑶正在生药库那边带着典药与掌药清收刚入库的生药,却见青橘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她看青橘频频给自己丢眼色,便让两个下属代自己先清收,走过去,随着青橘走到一边角落: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青橘压低声音,还带着几分压制的喘气儿,显然是一听说就赶紧跑过来告诉温瑶的:
“奴婢刚出去遇着宝顺,本想着找他打听一下平邑王这两日可安好,也能跟温司药你说一声,让您安心,没料到却听说平邑王早两天就离开了游云居…却还带走了步依慈。”
温瑶睫毛一动:“带走了步依慈?”
“是,是私下派沈大人带走的,据闻寻了处私宅,将那步氏安置下来了,还派了几个亲卫守在宅子四周……。”青橘说到这里,都有些焦急了,望向温瑶:“奴婢就说了,那游云居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不,那步氏肯定是勾引了平邑王……”
“所以平邑王将步依慈接出来,金屋藏娇了?”温瑶失笑,打断青橘的愤愤不平。
青橘立刻点头,还涨红了脸,有些气恼,又有些替温瑶担心。
温瑶抬起手,轻拍了一下青橘的脑袋:
“平邑王若是那样容易被人勾搭,依他这个年龄,恐怕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了,还有,若是金屋藏娇,为何不接到自己王府,非要送去外宅,依他如今的权势与名位,莫非还会顾忌旁人的眼光?送去外宅也罢了,还派几个亲卫守着…会不会太夸张了?就算这传言是真的,只怕接步氏出去,也是有什么别的原因。”m.χIùmЬ.CǒM
青橘虽然听着有道理,却还是有些担心:“可,一个男人将那种风尘之所的女子接出来,还安置在自己私宅……还能有什么原因?”
“平邑王想做什么,不是我们能揣度的。行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青橘见她这么说,便也就点头,转身离去。
温瑶目送着青橘的背影离去,眼色微微沉下来几许。
元谨真的将步依慈接了出去,安置在了自己的私宅内?
尽管那么安抚青橘,可是,也总归只是自己的猜测。
就她认识的元谨,确实不是那种轻易被女色迷住的人。
可是,男人的心,终究不像手里的银针那样好把握。
谁又知道会不会一朝起了变化?
半晌,她才收敛了脸色,转身去忙正经事了。
**
几天后的清晨,梁王府。
昨晚,梁王没回主屋,也没去任何侧妃妾氏的院子,在书房坐了一宿。
上午的第一束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打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和脸上,显得比往常憔悴许多。
神情也有些呆呆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门被敲响。
一个随从走进来,低声:“王爷。”
梁王这才拉回思绪:“怎样,找到辛管事了吗。”
“还没有……随从脸色发紧:“王爷莫急,属下再多找些人,去京城各个角落搜找。”
梁王脸一动,旋即摆摆手:“罢了。不用了。”
从那晚去见元廷焕之后,辛管事便消失了。再没回来。
都找了几天,还没找到。
怕是真的出事了。
他也打听过,这几天元谨都没去宫里料理过朝事。
心里也多少已经有数了。
正这时,又有人敲开门,府上另一个管事进来:
“王爷,平邑王回梁王府了,想见您。已在书房外头了。”
梁王眼皮狠狠一掀,心里的猜测更是如明镜一般了,只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元谨进来了,步入书房后,顺手关上门。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父子两人,异常安静。
昔日,父子两这么面对面时,大半时辰也很安静,不说话,也没什么话说,然而今天的安静中,则更添了几分诡异的严肃。
让人呼吸都不畅。
最后,是元谨先行过礼,开口:
“听下人说父王一夜都在书房,没有回屋休息。父王是有什么心事吗。”
今日的元谨一身白袍,窄腰束金犀带,泠然天成,透着股如冰似玉半的清凉。
早已没了前几天在游云居喝醉酒的醉态。
神清气爽,风姿郎朗。
梁王眼皮子一抬,看一眼元谨。
曾几何时,膝下的这个幼子,早已长大成人。
如今还是摄政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了。
他没有回答元谨的问题,反问:“平邑王呢?怎么会突然来了梁王府?”
元谨见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淡淡勾唇:
“父王这话说得生疏了。本王是梁王府长大的,亦是父王之子,回梁王府不是很正常吗。”
梁王盯着面前的俊伟年轻男子,一时说不出话。
“儿子已经回答了父王的问题,父王为何还不回答儿子的问题?”
梁王见他咄咄,张嘴,又闭上。
元谨也就代他回答:“父王是在担心辛管事去了哪里,操心辛管事为什么还不回来,所以几天都说不好觉,是吗。”
梁王眸色狠狠一动,袖下的五指攥紧。
“若是如此,父王也不必操心,辛管事好端端的,没事,在儿子那边好吃好住着。只再等儿子再审清楚了,便会将他放回来。”
一听这话,梁王心更是一抖,直直望向元谨,随即,也懒得辩解,蹙紧眉心:
“看来你都知道了。怎么,你今天来梁王府,是来对你父亲兴师问罪的?”
元谨听他说出“父亲”这个词,俊脸上掠过一缕讽刺,良久,道:“父王果真将本王当成儿子?”
梁王面肌筛糠一抖,冷沉下来,却没吱声。
元谨自嘲:“我本以为,我与父王之间感情至多是关系疏离,不太亲近,却不知道,原来父王对我的性命与前程都不放在眼里。父王很清楚,你既然选择扶持元廷焕,便等于与我为敌。日后元廷焕若登基掌权,也注定会与我势成水火,你死我活。而纵然清楚,父王还是选择了元廷焕,放弃了我这个儿子。”
梁王鼻翼一个抽动,下意识攥紧拳,表情却依旧冷肃,不发一言,似乎事已至此,既是被元谨查出来,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元谨见他沉默不语,心底寒透,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吧,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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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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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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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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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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