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带着小太监走离慈和宫的巷道,拐了个弯儿,便看见一袭熟悉的身影站在巷道尽头,似乎等着他。
看见丁跃出来,来人走过来几步,行了个礼,语气不无恭敬:
“丁公公。”
是吴王元廷焕。
丁跃忙让小太监去一旁等着,回了礼:“吴王客气了。吴王殿下怎么在这里,是来看望太后的?”
齐王刚走,吴王又进宫了。
这两个皇子,一个赛一个积极。
也不嫌累。
元廷焕道:“本来看望父皇的,谁想过去后,听说父皇今早已刚与齐王和平邑王见过面,怕是累着了,已经午睡,歇下了,本王也就不敢打扰父皇,准备过来探视一下太后再走,没料竟在这里遇着了丁公公。怎么,丁公公是奉父皇的命,来给太后传什么话?”
丁跃也没详说:“嗯,太后牵挂皇上病情,老奴时不时也就过来对太后转达汇报一下皇上身体的情况。吴王既要去探视太后,老奴就不打扰了,先回去照顾皇上了。”
元廷焕弯了弯眸,看向丁跃:“丁公公照顾父皇多年,功劳不浅,这次父皇身子不好,更是日夜守在父皇身边,几乎一刻不离,实在是辛苦了。也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做皇子的都汗颜。本王身为人子,却都不能时刻陪在父皇跟前,还比不上丁公公。”
“吴王这是哪里的话,这是老奴分内之事。”
“多少奴仆纵然拿着分内的银钱,却也办不好差事,像丁公公这样忠心又能干的人,实在也是罕见了,也不需要谦虚,”元廷焕眼眸微眯,泛起不可言说的光泽,微微一笑:“本王为答谢公公,特意给公公备了薄礼,请公公笑纳。”
身边的随从立刻双手捧上一张卷起来的纸,递给丁跃。
丁跃一诧,接过来,打开,顿时脸色一动。
是京城南郊的大宅房契。
南郊空气好,环境清幽,是不少官员与城内富豪颐养天年的地方,那边宅子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一年高过一年,便是想买,都难求。
吴王送给他的这宅子地址位于南郊靠河边,环境更是一等一的好,价格亦是万金难求。
他只当是什么小礼物,没料到竟是这么大手笔,马上推开:“吴王殿下,这礼物太贵重了,老奴实在不能收。”
元廷焕却笑道:“丁公公照顾父皇有功,别说一处豪宅,便是十处百处,也是有资格的。”Χiυmъ.cοΜ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
“公公放心,这宅子,不会有旁人知道。您平日出宫,偶尔住住,只当是消遣享受一下。那边也配好了奴婢家丁,宝马香车,另外也由本王亲自挑拣了几个绝色佳人,左右侍奉公公。”
丁跃在宫里沉浮几十载,自然知道,元廷焕这么大手笔,并不是为了答谢自己照顾乾宁帝有功。
怕是想拉拢自己。
元廷焕见丁跃脸色松动,并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趁热打铁,诚恳道:
“本王其实久仰公公已久。公公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一直深得皇上信赖与重视,从来无人替代,必定有过人之处。本王此生,最仰慕的便是像公公这样沉稳睿智之人,说个大不敬的话,若然公公不是照顾父皇的内侍,还真想请公公到吴王府任职,届时,也算是本王的福气了。”
说起来,这吴王,倒还真的是比齐王那蠢货要活络聪明多了。
至少,对自己客气多了,看得起自己。
当然,他丁跃也不是傻子,知道吴王这番赞美的话要打多少折扣,有多少只是为了讨好自己。
但,就算是虚情假意地奉承,起码代表他有这个心,是看重他的,总比齐王对他当成走狗一样,要好得多。
若皇上百年后,太子年幼,不堪重任,真的由这两个成年皇子抢了位置,——吴王上位,对于他来讲,再怎么样也总比齐王要好。
皇上天年已尽,身子眼看是不行了。
他也总得为自己找条后路。
念及此,丁跃再没松开那张房契,缓缓接过来,放入了袖袋里:“老奴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吴王这般看得起老奴,才是老奴的福气。”
元廷焕见他收下房契,眸子里的笑意弥漫开来,又感叹了一声:“公公何必妄自菲薄?其实本王的生母,不也是奴婢出身么?不过是一夕之间得了父皇的宠信,才能鲤跃龙门,被封美人。在皇兄眼里,本王虽是皇子,不过也流淌着宫女血脉。哦,对,还有,本王听说过,本王生母尚是宫女时,与丁公公还曾经在一处宫殿当过差,关系也算交好,若是如此说来,本王与公公,也算同气连枝,关系更是亲近。”
丁跃见他为了讨好自己,竟不惜自降身份,将自己过世的身份低微的宫女生母拿出来说,不自禁眯了迷眸。
吴王生母紫竹原先当宫女时,的确与他在一处当过差,日日见面的,勉强算得上关系还不错吧,只没料到,紫竹后来被皇上一夕承宠,还诞下了皇子,成了美人。
他又成了皇上的内侍。
两人自然便也没再怎么接触了。
没想到吴王连这么点儿往事都打听到了。
看来,当真是想要拉拢他啊。
一提及年青时的回忆,丁跃不禁也有些缅怀,道:“美人生前性子温顺和善,与她交好的宫人不少,老奴当年也尤其欣赏美人的温善和蔼。只是,哎,红颜薄命。”
元廷焕眼色也黯淡了几分,随即才道:“公公,不知本王那皇兄齐王殿下今早去看望父皇,待了多久?可说过什么?”
丁跃既刚收下他的重礼,又看在他生母的面子上,此刻自然也就知无不言:
“齐王没待太久,与皇上交谈,也不过是问了问皇上病况,倒没谈什么其他的。”
元廷焕又问:“那,依公公看,父皇对本王那皇兄,态度如何。”
丁跃明白他的意思,声音骤低:
“若吴王殿下想问的是皇上是否有传位给齐王的意思,那么,老奴只能说,皇上暂时并无易储的意思,太子虽年幼不经事,但好歹也是皇上亲自定下的储君,母家地位也高,还有那么多大臣当靠山,不是轻易能说罢就罢的。但——也不一定,毕竟齐王是如今圣上三个皇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若皇上真的想易储,齐王确实也会是个更合适的人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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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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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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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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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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