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就在眼前,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门外的夜色。
但就在他们快要跑到门口时,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心脏如同被撕裂一般剧烈疼痛,狂跳不止。
地上有一个人。
他就躺在门口,用自己的身躯形成了一道门槛。
那是孙赫阳。
此刻,他的眼球突出,目眦欲裂,浑身怪异地扭曲着。但是,他的腹部却有着一个大洞。
那大洞里什么也没有,包括骨头。
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只有孙赫阳,在二人的眼中格外清晰。
他们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手。
那是一只被压在他自己身下的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见到了他的尸。
“冯……明然……孙赫阳……”宋航晨哭了,浑身抖得如同风雨中的树叶。
“我们……我们必须……从他身上跳过去,逃走,否则的话,我们……都会没命的!”冯明然的声音也在不住地颤抖,但他还保持着一线清醒。
“我……我……”宋航晨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冯明然咬了咬牙,一把抓住宋航晨的手腕,狠狠地向前跑去。在快要到达孙赫阳的尸体时,他猛地跳起。
两个年轻人,在这夜色中,用有生以来最快的度跑着,跑向了未知而无尽的黑暗。
来时,三个人。走时,两个人。
银幕上的画面略微变得明亮了一些。
冯明然的手紧紧地握着,声音颤抖得厉害。在他讲述这件事的过程中,姜子鹤始终一言不地望着他。
“那么,你的请求是什么呢?”姜子鹤问。
“我还没有讲完。”冯明然说,“如果事情就到这里结束,我想,我是不会选择来找你的。”
“莫非还生了别的事情?”
“是的。”
冯明然低下头,仿佛在与自己做着激烈的斗争。
终于,他抬起头,但视线仍然没有落在姜子鹤的脸上,而是看着空中。
“我们逃回去以后,宋航晨不敢回寝室,我们两人在一个网吧一直待到了第二天天亮。天亮以后,我们的恐惧减轻了很多。不过,因为害怕,我们什么也没有说。我们都是住校的大学生,孙赫阳的父母也并不是每天和他联系,所以也没有立刻现异常。我们商量好,如果警察来找我们,我们就一口咬定从晚上八点开始就一直在网吧,而且还和网吧的工作人员商量好了说辞。我们还编好了具体的细节,比如去网吧没有玩游戏,只是看了一会儿电影,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其实,我们做这些准备,也只不过是想避免麻烦,毕竟孙赫阳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又没罪,只是有些愧疚罢了。说实在的,我们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是带着愧疚生活一阵子,估计很快,这件事也就忘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我们……”
“那个人?”姜子鹤敏锐地重复道。
“嗯……”冯明然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在裤子上搓,“那座凶宅的主人,杀死那些外地游客和孙赫阳的凶手。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
姜子鹤不说话,眼神锐利地盯着冯明然的眼睛。wWW.ΧìǔΜЬ.CǒΜ
冯明然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讲述之后生的事情。
画面再次变暗,尽管这一次的事情生在白天。
宋航晨正在疯一般地奔跑,手里举着手机,正在大声地说:“冯明然!快跑!”
“你在说什么?”冯明然立刻紧张起来,大声问道。
接下来的画面一直集中在冯明然身上。
“他来了!他来了!”由于在急飞奔,宋航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谁来了?”
“那个画上的人!”
“你说清楚一点!”冯明然急了。
手机另一端没有传来宋航晨的说话声,却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是用力关闭房门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喂!宋航晨!你在干什么?说话!”冯明然大吼道。
“冯明然,你还记得我们在那个凶宅的圆形大厅里看到的墙壁上的油画吗?”
“油画?”冯明然略微思索了一下,“啊,我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人!那幅油画上的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来了!”
“你说什么?”
“刚才下课以后,我在走廊里看到了他。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瘦的皮包骨,但他的眼睛,我永远都忘不掉!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上面还有血!他看到了我,向我冲来。我记得他,我知道是他……”说到这里,宋航晨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是他杀死了孙赫阳,还有那些外地游客。他已经现了我们,接下来他肯定会追杀我们的!快跑吧,离开这座城市!”
“你现在在哪?”
“寝室。我不能再多说了,我必须尽快离开。冯明然,你自己保重!”
冯明然还想说什么,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的手垂了下去,脸上满是惶遽。
怎么可能?为什么?
心脏狂躁地跳动起来,如同快要挣脱牢笼束缚的猛兽。
突然,冯明然想起,宋航晨的宿舍和他的宿舍是相对的,从他寝室的窗子向外看,可以看到宋航晨宿舍楼的大门。
他立刻扑到窗前,打开窗,拼命地向外看。
他恰好看到宋航晨拎着一个背包从里面跑出来,撞到了好几个学生。他却不管不顾,满面惊慌地只顾着跑。
冯明然的视线跟随着宋航晨的身影跑远,一直目送他跑到学校大门不远处,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颓然坐在床上,想理出个头绪,大脑里却是一团混乱。
终于,他下定决心,打算也回老家去。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
他开始收拾东西。他家离海源很远,于是他把寝室里的几包方便面和两块面包都带上了。然后又装了一壶水,翻出钱包和学生证,全塞进登山包里。想了想,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对,万一在路上遇到那个人,我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翻出了一把水果刀,又从旧的拉杆箱上卸下了一根金属条。
一切都准备妥当,他打算离开寝室,去火车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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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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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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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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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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