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了挥手,李信和众多将领全数退下。他们也都清楚,接下来说的事情,钟离不希望让外人知道,很可能是宫里的一些隐秘。
官做到他们这一步,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谁也不想被钟离惦记上。
整个大帐只留下钟离、离歌、五兄弟,总共七个人,开始了一番惊心动魄的交谈。如果离歌等人提早知道钟离会说这些,估计想都不想就逃开,这些事情是他们能参与的吗?可开始他们都不知道,只等着钟离一个人的述说。
钟离缓缓地言道:“今天我说的话,加起来比一个月说的话还要多,本不想对你们提及,可你们自己卷了进来,那就由不得你们了,反正这些事情你们迟早都会知道。”
整理了思绪,钟离这才继续言道:“我之所以会告诉你们,主要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免得你们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到时候免不了要站错队,成为一些无辜的冤死鬼。”
“当年我们在地下陵墓携手共进,其实早在那个时候,我们就有了份联手对敌的情谊。人人都说我无情,是个冷血残酷的刽子手,以前我也为自己担心,生怕做错事,一直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地生活。”
“可有四个人却告诉我,我是个非常重情之人,愿意陪我一起面对所有艰难的道路。哪怕在这条路有人会死,他们依然不改初衷。他们告诉我,绝大部分人说我不懂情,主要是怕我,恐惧我的刺杀手段,所以无时无刻不在诽谤我、诋毁我。”
“你们猜猜,那四位是谁吗?”
离歌、五兄弟等人没想到钟离会说这些,一时间还真的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无数的人都在背后里猜测钟离的心思,但是钟离始终保持着一种冷漠的表情,望而生畏,无人敢问。谁知道就在戍卫军营,在黎明之前,钟离却要说自己的事情,那么她说这些代表了什么呢?
其他几位都不敢言语,可却引起了夜竹的兴趣,急忙问道:“是哪四人?”
钟离淡淡地言道:“五兄弟,杜老大说一不二、云风二哥最重情谊、铁头三哥武力最强、飞鹤四弟身法最高、夜竹小弟聪慧过人。你可能很想知道我的心思,聪明之人,好奇心也最重,希望你们知道了不要后悔。但是也没什么了,你们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愿意当我的小卒,就算站对了队,性命自然无恙。”
听到此话,夜竹吓得赶紧言道:“殿主大人还是不要说了,好奇心会害死人,我现在能回去吗?”
钟离冷声道:“晚了,你们已经卷入这个漩涡中,永远都无法脱身。只有留在我的身边,我才能替公子照顾你们的周全,免得你们无辜地死掉。”wWW.ΧìǔΜЬ.CǒΜ
想了想,又换了一种口气,只见钟离叹声道:“一直以来,能清楚地告诉我,那些说我无情的人,都是利用我不谙世事的性情,以阴谋论破坏我的心境,使我武艺无法得到寸进。可能你们永远也想不到,他们四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公子说我是他贴心的小棉袄,长久养成了习惯,我这一生永远也离不开他,甚至头脑里稍微有点想离开的念头,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公子告诉我,这就是伴侣,能够一起携手成大,彼此分不开彼此的感情。公子很霸道,为了让我相信这是真的,递给我一樽装着春药的酒,迷糊之中我已是公子的女人,令我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离歌、五兄弟面面相觑,嬴政还真是直接,不愧是位多情风流之人,不放过身边任何一位美貌的女子。可这样一来,钟离的誓言就破了。晨曦、胡姬等人口口声声地说钟离不懂情,还要给钟离灌输一个血祭之战之前,钟离还不懂情的话,就会联手杀死她。
这哪里是不懂情?钟离该做的都做了,连侍寝之事都做了,还能说她不懂情吗?成为嬴政的女人,她还一直隐瞒不说,估计终南山那边的人还在设计怎么应对以后的钟离。一步错,步步都会错,人家早就做了一个女人该做的事,如果还说她不懂情,简直是自欺欺人的骗局,谎言迟早会被大家揭穿。
五兄弟都很惶恐,这么重大的情报,胡姬应该还不知道。现在被禁锢在钟离的身边,以钟离在咸阳的势力,他们想偷偷地传讯去终南山,估计很难办到。
嬴政是第一人,不等几人回味过来,钟离继续说余下的三人。
“小艾非常顽皮,很能揣摩别人的心事。可能她在许多人眼里,是个邪恶的小公主,可我却并不觉得她有多么邪恶。整个秦宫,令人害怕的人,除了我,还会有谁?小艾与我交情非常好,虽然经常惹出一些麻烦出来让我害怕,但是她并没有想害我之意。她就曾对我说,说我太重情了,整个秦宫,除了零羽,她最相信的人是我。”
“千姿妹妹也说我重情,那是高手之间互为濡沫的友情,经得起风吹雨打,所以我们两人无话不谈,没有任何顾忌和隐瞒。我对她说了自己的担心,她也对我说了血凡楼的危机,这些隐秘除了我们彼此,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及。”
“君夫人敏代姐姐,那是最早说我懂情之人。开始我不信,但是姐姐将一件件事实摆在我的面前,由不得我不信。姐姐将叶子、丽儿都弄到我的身边,使我不自觉间就想要照顾她们,这就是血缘亲情。”
四个人,嬴政、嬴艾、千姿、敏代,每一个拿出来都能压的人喘不过气。很明显,钟离已经与他们联合起来,可这是什么?
还是夜竹问道:“这能代表什么?”
钟离平淡地言道:“这代表了我们已经联手,这场与供奉们的博弈,我们这些人会共同面对。在此之前,我们还要进行一番暗斗,终南山那边的人抱成团,为了主导权之争,我们必会跟胡姬、晨曦斗上一场。”
几人听的倒吸了口凉气,钟离说的这么直白,将私下的争斗摆到台面上,就是要让他们做出抉择,这可难住了他们。
离歌纠结道:“这是要让我们站队,我们是墨家人,只会支持胡儿,难道你想让我们背叛胡儿吗?那不可能。”
钟离冷声道:“这是你们自己选的路,怨不得旁人。你们本可以走,可你们又回头了,既然来到我的身边,再想走就难了。”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无论终南山怎么挣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能低头。之所以有争斗,主要是终南山那边根本不懂如何与供奉们博弈,他们考虑的方面太过浅陋,无法看清大局。”
“在我们看来,供奉集团是把双刃剑,匈奴之战要用他们,血祭之战要废掉他们,不然会造成尾大不掉局面。你们一直在想怎么杀死绯月,可我们却要想方设法地保护绯月,绯月绝对不能死,原因以后你们自然明白。”
“无论我们怎么和终南山争斗,几家主要人物都不会死,如果你们不跟在我的身边,有我庇护着,很容易会死掉。上层人物之间的争斗,死的只能是下面的人,为了大局,我们很可能会灭掉整个墨家。为了墨家的生存,你们只能依附于我,只要不死,才有希望,不然你们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杜秋问道:“你们到底有多少实力?想要让我们背叛胡儿,总要给出足够的理由。”
钟离言道:“不是背叛,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们是胡姬最信任的人,无论下面死多少人,但只要你们活着,还有什么不可舍弃的呢?之所以选择你们,只因当年我们有过联手之谊,我知道你们的能力,你们也能分辨其中曲直。”
“效忠胡姬,效忠公子和我,一点也不矛盾,我只是要你们提前站队罢了。在我们与终南山火拼的时候,会找个理由把你们调开,不然你们很可能会死掉。”
“既然要用你们,我也不会对你们隐瞒什么,要说我们的实力有多强,现在连我也分不清。暂时看来,我们只有一位圣级强者,但是过了今年的冬天,我们至少会有三位圣级强者诞生。”
“敏代姐姐,现在的实力就是圣级境界;明年春天,小艾差不多也达到圣级;再加上千姿的血凡楼,借助圣碑之力,也可以发挥圣级实力;或许连孟姜也在属于我们势力的一份子,因为墨舞安已经跟零羽绑在了一起。”
“这就是我们的底牌,终南山拿什么跟我斗?我在咸阳这么大的权势,连供奉们都不敢插手,原因就是怕我身后的那些人。在我们的眼里,你们几位只是胡姬的眼线,真到了火拼的时候,敢说不会掉脑袋吗?所以还是乖乖地跟在我的身边,免得波及到你们。”
夜竹愁眉苦脸地问道:“大家能不斗吗?”
钟离叹道:“其实我们也不想斗,可这一战,根本避免不了。她们太怕小艾和我了,她们怕小艾报复,更怕我胡乱杀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想要敏代姐姐死,只有姐姐死了,她们才可以更进一步,成为我大秦的王后。秦宫的斗争,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阴谋,比江湖上的纷争更太残酷,我们也没有耐心去玩弄什么阴谋,只能以实力去压服她们。”
几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现在自己跑到钟离的身边,想走都难了。钟离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如果他们敢走、或是向终南山通风报信,可能这场火拼会提前,晨曦、胡姬等人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战之必败,他们根本不能去。
离歌苦闷地言道:“我要见嬴政兄弟,要当面跟他商谈下,宫里的斗争,不能把墨家牵涉在里面。”
钟离摇头道:“公子已经睡了,今天要举行九傧之礼,以最高礼节接见荆轲,到时候他会献上督亢地图,所以等今天晚上你才能见到公子。这也是与供奉们的博弈,试探供奉们的底线,我想供奉们也没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吧。”
离歌点了点头,当场与五兄弟进行商议,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妥协一下,退一步海阔天空。他们暂时依附于钟离,也就是效忠嬴政,并不算真的背叛胡姬。只要大家都还活着,迟早胡姬会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起码还能保证墨家的生存,这才是胡姬最大的资本。
如果墨家被这些人给灭了,胡姬犹如无根之萍,权谋再高,也没有人可用,下场肯定会很凄凉。
接下来,夜竹就对钟离说出了来意。他们之所以回到军营,就是要让钟离相信他们,嬴成被刺杀,或许是胡亥做的,或许是胡亥背后的人做的,但是与墨家绝不关系。
其实墨家很倒霉,被某个野心家利用,才引起了这场误会。同时夜竹更是猜测,或许刺杀嬴成的计划,很可能是荆轲设计的。如果嬴成死了,钟离肯定要来军营坐镇,稳定军心。
钟离一走,嬴政就落了单,咸阳的高手都走了,有限的几个还在深宫。后宫不得干政,哪怕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宫里的几位高手都不能插手,那么嬴政就很危险。
钟离只是点了点头,这些只是猜测,她并没有多想。就算有十个荆轲,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的了嬴政,那会引起秦燕两国的战火,借给荆轲一百个胆子,他也没胆量做。
这一次,除了沉思的夜竹,钟离和离歌等人都想错了,荆轲不但有胆,更是做好了刺杀的完全准备。
而在秦宫,有一个人很焦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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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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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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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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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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