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死如事生,死后之人,当享受生前的待遇。xǐυmь.℃òm
以嬴政对林笙的感情,追加已死之人,其他人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可嬴政却不同意,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嬴政一边挖着土,一边言道:“只是加封夫人吗?奶奶啊,你想错了。我去过怡欢院那么多次,林笙为我做了多少那么多事,这份功绩您却忘记了。”
“我不在咸阳的时候,秦国与三晋之战,没有她向军方传讯,很可能被李牧打的溃不成军,连相持的战力都没有。邯郸之战,没有她居中策应,杨端和的大军,那么多人,岂能偷偷调运到长平前线?”
“没有林笙的联络,牧场之乱处理起来也将变得困难;特别是与雍城的联系,为了探听了太多匈奴人的动向。这些功绩,许多人可能都忘记了。”
“她本是个善良平和之人,与世无争的她,为了我的霸业,心甘情愿地做我的眼睛,却得不到一点封赏,连一个名分都没有。区区一个夫人,岂能代表她在我心目的地位?我们甚至还要在其他人面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只是上下级关系。”
“我的所有妃子中,没有一位的功劳比她大,君王家事、也是国事。当年华阳奶奶为了先王,甘愿奉上楚国地图,才能保持华阳宫屹立不倒,享受几十年的声威。而我的林笙,只有付出,从来没有人想过为她封赏些什么,这公平吗?谁能帮我更大,帮大秦更大,我当然要给她最大的地位。”
“此事我意已决,任何人阻止都不行,我会追封林笙为大秦皇后。我不但是她的丈夫、还是大秦君王、更是冷月公子。她的死,完全是我的疏忽造成的,刺客的目标针对的是我,她是为我而死,不追封为皇后,岂能服众?”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这一刻,所有人回忆起嬴政的种种举措。所有人都认为不行之事,特别是秘密调派几十万杨端和大军,居然没有一人提前探知。这其中,林笙占据了很大的功绩,唯有林笙,才能第一时间将各地的情报,传递给杨端和,让杨端和的部队,从什么地方走而不被人探查到。
这样的功劳,居然没有一人联想到林笙身上,人们只会赞叹嬴政的谋划实在高明。可嬴政也是人,他哪有那种洞察万千的能力,就算知道哪里会出现敌国探子,也不可能第一时间与杨端和联系上。
特别是杨端和还在玩着剿灭山贼的游戏,深入丛林的杨端和,想接到嬴政的命令都很难,他又怎么能与嬴政配合的那么默契呢?这在很长时间里,都是人们谈论的一个谜。原来这一切,都是林笙的功劳。
就因为有林笙,嬴政才能御驾亲征,轻松地面对邯郸之战,并且能一击制胜。这样的功绩,无论敏代、林叶、还是嬴艾,都不能办到。林笙的价值,无人可以替代,就算换了她们来做,也根本没有林笙的能力。
挖好了墓地,批着嬴政的大衣,将林笙小心地埋葬。
华阳宫的这个小院子,坟墓垒的很高,也异常醒目。只要来往之人,看到华阳宫的建筑,必定能看到林笙的坟墓。
当墓碑竖起,嬴政却没有进行任何书写,只是盯着无字碑愣神。
口中言道:“还不是时候,我的林笙还没有经历风光大葬之事,还没有巡游整个咸阳城,怎么能草草立碑转字?何况杀死她的幕后凶手,依然逍遥法外,我岂能心安?”
“暂时就不撰字了,就让这座无字碑,时刻提醒着我,还有许多未知的敌人,在等着刺杀我。”
坐在墓碑旁,对华阳夫人、敏代等人言道:“华阳奶奶,你的身子不好,务必保重好身体。关于立林笙为皇后之事,希望你不要反对。有了这座无字碑,我心里才有寄托,只要大业一天未成,我绝不再立其他人为皇后,免得宫里人再进行不必要的明争暗斗。”
“如果谁想当皇后,那就请看看华阳宫这边的无字碑,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自己的功劳,有没有比林笙更大。哪怕功劳相当,才可以提立后之事,这才是一位帝王,该做的事。”
华阳夫人点头道:“就依政儿的意思,天下一统之前,谁也不许提立后之事,小敏也不能提,明白吗?”
敏代言道:“正当如此,我不提,谁提就杖毙谁,此点我会立刻吩咐下去,务必让她们懂得大王和太后们的意思。”
就在这时,嬴艾的担架来了,进入院子以后,嬴艾看着无字碑,眼泪流了下来。还是来晚了,林笙已经下葬,造成既成事实,估计嬴政也不希望其他人前来阻扰,故意这么快落葬。
莫婆婆看着华阳夫人,道:“华阳啊,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何必亲自过来,嫌自己活的不够久吗?大王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芈氏不倒,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在操心了。”
上前把了把华阳夫人的脉,这才踏实。她们那一代的人,已经很少了,而莫婆婆与夏姬不对路,根本谈不到一处去,可能夏姬连莫婆婆死没死,都不一定知道。唯有华阳夫人懂得做人,很早就与莫婆婆搭上了关系,不然她真的不敢与夏姬斗。
华阳夫人叹道:“莫姐姐啊,林笙这丫头葬在我这里,如果我不过来问下,心里不会踏实。你也知道芈氏的情况,华阳宫招惹的麻烦够大了,再来这么一出,我怕死后,人人都会找上门来,欺负那些后辈。”
“君王的恩宠再大,也挡不住背后的暗箭,何况政儿处理国事已经很忙了,根本没有什么时间理会后宫之事。他这次这么闹,我只能陪着他一起闹,我怕什么,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唯有如此,政儿看在我支持的份上,才会偏向我芈氏一些。”
莫婆婆感慨道:“你快要死我,而我也要参加血祭之战,也不可能活多久。人人都不想死,可我心里知道,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再怎么折腾都活不过那一天。就算侥幸不死,还能活几年?我只能尽力保全以安、圆宝、嬴艾等人的周全,不然我那边很可能会灭亡,毕竟颐陵殿的人太少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两个同时代的人,到了晚年,看到林笙的无字碑,顿起兔死狐悲之感慨。
嬴艾努力地从担架上爬了起来,爬到嬴政的身边,坐在旁边,哭着道:“太子哥哥,你是不是认为林笙姐姐,是我害死的?”
嬴政心疼地摸了摸嬴艾的小脑袋,言道:“前面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在这里哭,幕后凶手一天没有查出来,都不许有人在这里哭。”
一向有洁癖的嬴艾,在这个时候也不嫌脏了,将沾有泥土的手在脸上抹了抹,擦拭去眼泪,道:“你回答我,是不是认为我害死姐姐的?我喜欢骗人,但请相信我,这次我真的没有再骗人,姐姐的死,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姐姐死了,也不能说与我无关,她在怡欢院落了单,我根本就没有算到有人会在那里害她。如果我再布置的周密些,让掌厨大哥他们去保护她,她也不会死了。没有了姐姐,颐陵殿许多事都做不了,没有个几年,根本恢复不过来,而你还不信我,小艾真的很委屈。”
嬴政抱着嬴艾,叹道:“就算你骗我,我也依然信任你。骗我或许是为我好,你是我的亲妹妹啊,再怎么骗我,也不会害我,更不会妨碍到大秦的基业,不是吗?”
嬴艾更觉得委屈,言道:“说到底,还是不信我,姐姐的死,真的与我无关,不然你怎么不把她葬在颐陵殿?就算追封为皇后,暂时葬在风亦爷爷旁边,等以后再进行风光大葬,迁移去骊山也行啊。”
嬴政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将林笙葬在颐陵殿,而是为了大局着想。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答案。”
“林笙的死,牵涉到众多势力。在你受伤的这段时间,许多人有了小动作,颐陵殿会在很长时间里,都不会平静。”
“当宫鸣等人入宫进行调查时,不但钟殿要接受调查,华阳宫、紫竹林、甚至包括你的颐陵殿,都要进行问询。等晨曦入宫以后,她肯定也会与你和叶子商量事宜。”
“无论将林笙葬在钟殿,还是颐陵殿,都不合适。生前她没有享受到的待遇,死后还要受到打扰,对她很不公平。林笙是颐陵殿的人,也是冷月人,她的性子我最清楚,生前喜欢安静的她,还要为我的事、以及你的事、叶子的事奔波,死后就让她享受些平静的生活吧。”
“除了来凭吊她,我不希望在无字碑前,出现什么勾心斗角之事,更不想看到有人在这里哭。林笙是个喜欢笑的人,我家小艾也是个爱笑的人,你今天突然跑她的坟前哭,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装的。”
嬴艾委屈道:“太子哥哥,这次是真心的,姐姐的死,对我打击最大。没有了姐姐,无论我怎么做,都不可能斗的过叶子、晨曦她们,我怎能笑的出来?”
嬴政叹息道:“你还是那么喜欢斗,这次将自己斗成这般模样,要不是以安临时坐镇,估计颐陵殿也会大乱。”
“我懂你的心思,怕失去我的偏爱,不得不前来打探一番我的心意。我给你一句心里话,不达到圣级境界,你根本帮不了我什么。你的权谋,根本就不如我,你看到的只是中原这盘棋,却没有看到整个天下这盘棋,格局太小,就不懂做出正确的判断。”
“就拿少少来说,她是绯月妹妹派来的人,她对你很忠心,可她也绯月忠心。有句话说的好,天无二主,忠心不一的人不能深用,更不能重用。除了林笙,你对少少什么话都说,所以你的那些小秘密,根本隐瞒不了其他人,这就是看人不准,不懂用人的道理。”
“现在你懂了,知道唯有颐陵殿的人,才是你可用的家人。是否晚了点?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许多事情都要重来,如果莫婆婆等人不出现,估计你都无法重新振作起来。”
“对我来说,颐陵殿毕竟是宫里的一个势力,如果我看错了人,用错了人,将直接威胁到大秦的基业,那我就是大秦的罪人。就算死后,也没脸面去见历代先王们。”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家哥哥我,权谋不会比你差,也更懂得用人。看似北宫有脱离秦宫的驱使,人人都以为我会花上半个月时间去整顿,可我只花了几天时间,就能让他们归心。”
“再拿林笙的死来说,牵涉到那么多势力,除了捕快营,我还能派谁去查?还有谁敢去查?宫里的这些人啊,不是我不信任,而是你们都查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事关自己的利益,要么妥协、要么退避、要么就玩平衡之道。”
“此事华阳宫查不了,因为华阳奶奶把芈氏的利益看的太重;北宫查不了,因为北宫的人对秦宫不了解;钟殿查不了,因为事涉钟殿本身;而颐陵殿更查不了,一旦让你去查,秦宫肯定会闹的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因为在你眼里,为了查出幕后凶手,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我给你个准话,能谋划出刺杀计划的幕后凶手,宫里有,宫外也有,幕后主凶不只一个。”
“你哥哥我还不笨,能在怡欢院杀死林笙,并且调动那些刺客,单凭宫里的某个人,根本办不到。特别是还出现一位扶桑女刺客,能够联系到外族刺客的人,在整个秦宫,除了我,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嬴艾听的瞪大了眼睛,这一环她还真没想到,低头沉思了许久,在头脑里将每个认识的回忆了一边,都没有找出哪个与外族人有联系。能与外族人有联系的,唯有嬴政通过血凡楼,派出扶桑刺客进行刺杀。
难道说刺杀林笙的,就是嬴政行刺吗?这根本不可能。可不这么想,这一问题就解释不通,嬴艾想的头皮发麻,始终找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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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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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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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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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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