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耸耸肩,不屑于和他争辩,径自离开。
准备了整套大戏的唐浩仓感觉更气了,要说在河东省内,他还真没有被如此轻视过。当然,高层领导怎么对待他,那是另一回事,但是,面对杨锐这样的年轻人,唐浩仓本来是很有心理优势的。
他一脚将自己的椅子蹬到了后面,指着杨锐的嵴背,道:“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买进口货,国产的你就别想了,我倒要看看,你的香港主子有多少钱。”
关志勇叹口气,拦着唐浩仓,道:“唐经理,说这些做什么,谈不拢就谈不拢吧,不要恶语相向嘛。”
“恶语的不是我。”唐浩仓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到了吧,他可是要帮我拆了针头厂的!”
啪。
唐浩仓将手拍在桌子上,汤汤水水都溅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拆了我的针头厂。”
矮精男无奈的放下筷子,道:“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杨锐今年22了没?和我儿子差不多大,说点气话算什么。”
“他像是说气话吗?”唐浩仓说着看向关志勇,道:“关主任,咱们当初是说好的,铝箔只能从省内购买。杨锐要是支使着他的香港主子从省外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关志勇淡淡的笑几声,说:“华锐制药厂是省里的重点项目,你们做不出他要的规格,还不允许他自行购买?”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如果把采购价提高一点,我们再购买好的设备,也不是做不出0.02的铝箔,但你看他这个样子,是想谈话的样子吗?”唐浩仓将罪责一股脑的推到杨锐身上,越说自己越是生气。
关志勇心道,你们不是要全权负责铝箔的供应吗?还需要谈什么采购价。
不过,平江有色金属公司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关志勇也没有和他们谈对错的想法,想了一想,道:“杨锐年少气盛,你们有必要和他争一口气吗?唐经理今年贵庚?”
“贱命一条。”唐浩仓摆摆手,也舒了一口气,道:“我今年四十七了。”
“我比你还大几岁。”关志勇自失的一笑,道:“你说,咱们这个年龄,还与杨锐要争一个高低,何必呢?”
唐浩仓的气势不免一滞。
“他把铝箔供应交给我们,针头厂我们照拆,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唐浩仓自觉是退让了一步,又警告道:“我把话说在前面,我明天就去见华锐的香港经理,他杨锐别以为能欺上瞒下。”
关志勇莫不言声的点点头,心道,话说三遍比屎臭,你心心念念的,不还是害怕杨锐从别的地方采购铝箔?
平江有色金属公司的强项是采矿业,他们拥有全省有色金属的采掘权,尽管不是独家采掘权,但由于技术和政策的支持,他们始终是捞取了最大份额的,新发现的矿山和富矿,毫无疑问的都是属于平色的,只有一些偏远地区的贫矿,才有其他地区有色金属公司沾手的可能,这份权利,若是交给私人的话,轻轻松松的制造出无数个首富。
想想看,河东省境内,所有铜、铝、吗,镁、钨、镍、锂……等等等等的开发权,其中任何一样都能制造出不止一名的矿业大亨了。
事实上,河东省本来也就是一个矿业大省,中国向来是缺铁而多有色金属的,平江有色金属公司因此掠取了大量的资源。
当然,公平的说,平江有色金属公司也上缴了大量的利润给国家,在矿产开发方面,国企的价值与意义还真的是超越私企的。矿产行业的特殊性,也非常适合国企的操作与发展。
但对有色金属公司的领导们来说,控制着如此庞大的资金,心理膨胀是不可避免的。琇書網
同时,这么多年的发展下来,平江有色金属公司也确实设定了许多规矩,比如境内的有色金属的部分垄断,亦是得到地方保护的力量的支持的。
关志勇在离开西乡开发区之前,也是特意提醒了杨锐:“冶金局肯定是会支持平色的,你不要掉以轻心,实在不行,我就再找找平色内部的关系。有些事情,还是要商量着来的,你不是说,在中国,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吗?你看,现在发生了问题,我们就正视问题。”
杨锐笑笑,道:“我还说,在中国,多困难的问题,都能解决呢。”
“输电线的问题,不就被你解决了。”
“我当时想的可是针头厂。”
“针头厂也能解决,但你不能蛮干。”关志勇千叮咛万嘱咐的回平江去了,他的正职也很忙,不可能无限期的停留西乡开发区。
杨锐不以为然的坐上车,且道:“我们从针头厂前面绕一下。”
“好嘞。”给杨锐开车的是西乡开发区的司机李高远,杨峰同志信任的下属,也是西寨子乡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杨锐靠着后座,闭目沉思起来。
他其实不觉得平江有色金属公司是困难,这件事,有太多的解决方案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案,就是用大团结来团结平色内部的亲己派,打击唐浩仓一系即可。
若是采用绿板大团结的话,杨锐估计花费不了针头厂十分之一的成本,就能让平色自己将针头厂拆的一块砖头都不剩。
那些国际级的医药公司进入中国是怎么做的,赠送礼品、商务宴请和会议都是最基础的,邀请利益相关方出国考察,给予购物折扣等等,更是轻而易举,连行贿都算不得。
华为的经验也很值得学习,从90年代开始,华为就在推进邮电职工持股,全国先后有100多家地方邮电部门的职工,成为了华为电器公司的股东。例如沈阳华为筹建的时候,华为还曾承诺“为了回报邮电职工的支持,在辽宁的合作公司起步的前三年,如果回报率低于15%,华为公司补到15%……待华为公司股票上市时,变成统一法人,随同华为一起上市”。
换言之,华为是保证了向当地邮电职工三年反馈45%以上的利息,后世玩的火热的p2p都不一定有这么高的利息,更不要说,上市之后的溢价了。
如果杨锐愿意和当地某些单位或机关结成这样的利益共同体,那就不是华锐制药对付一个平江有色金属公司了,而是全体利益共同体,一起对付平江有色金属公司了。
不过,在华锐制药建立之初,杨锐却不愿意采用这样的方案,那会被认为是资金不足而采取的吸储措施也有可能。
另一方面,杨锐更想要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供应商,而不是被反过来控制。
如此说来,平江有色金属公司,原本就不是一个恰当的合作对象。
“杨总,针头厂要到了。”李高远目不斜视,在抵达针头厂前,提醒了杨锐一句。
针头厂内,似乎也发现了杨锐乘坐的轿车。
十几秒后,却见一队二十几人,排队战列在了针头厂的铁门后。
人人手持步枪!
打头的工人,胳膊上绑着红带子,威风凛凛的打开了步枪保险,做出了一个瞄准的动作。
李高远很自然的做出了规避的动作,轿车划出一个畸形的大c,加大马力的开走了。
针头厂内的工人们,发出一阵的哄笑。
杨锐哑然失笑。
确实,人家是河东省最大的有色金属公司,一年到头的在野外开矿,民兵队建的比西乡好,也是很自然。
可惜,在西乡开发区,大家的牌还是差太远了。
……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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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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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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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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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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