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80年代的大学不熄灯。
在这个80年代的大学宿舍不熄灯的年代里,宿舍里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聚会,也就是老美叫party的东西。
白天的大学,是属于擅长体育的学生的,晚上的大学,是属于擅长文艺的学生的。
令人神往的女大学生们,白天在运动场上嘶声力竭的为男士们的强壮粗暴而呐喊,晚上在宿舍里沙哑性感的为文学艺术的强壮粗暴而喘息……
刚刚觉醒了女权意识的独立女性们,更是不会忌讳是否出入男生宿舍,这里是她们宣誓主权和独立的地方,恨不得在海子的脸上刻上“到此一游”。
晚间的宿舍,远比白天要热闹的多的多。
生物系二年级的宿舍区也是如此。
就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安静的大学新生的宿舍区,初入大学的学生们,乖觉的白天上课,晚上睡觉。
然而,当他们变成大二学生的时候,却仿佛一瞬间异能觉醒了。
一觉睡到中午饭,吃过午饭先打球,午后吃饭加沙龙,沙龙之后有聚会,聚会之后倍空虚,熬夜背书至深夜……这差不多就是高年级生们的日常生活了。
大学老师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读大学的时候也是如此过来的,大学生在学校里不唯独读书,相互间的交流,对社会问题的探讨是构建世界观人生观的重要步骤,等年纪再大一点,大家都步入社会以后,再想敞开了聊人生聊社会聊改革,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纯粹的吹牛打屁而已。
刘院长喊了辅导员柏善文,再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的带着校长一行人,向着二年级的宿舍区走去。
一路上,耳边有豪迈的歌声,有委婉的小曲儿,更有饱含热情的诗歌朗诵,以及慷慨激昂的即席演说……
柏善文心虚的偷看一眼身后的校长,见他似乎并不反感,才稍微的放下心来。
趁着楼梯转完的时间,柏善文又偷看书记,偷看常务副书记,偷看副书记,偷看常务副校长,偷看副校长们,偷看校长助理们……忙的脖子酸困以后,才彻底放心下来。
他哪里知道,一票领导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宿舍纪律或者卫生之类的小事上。
和诺贝尔奖提名比起来——简单的说,一名诺贝尔奖获得者,自建一所学校都没问题了。
当然,百年名校的积淀不是一个人用几年时间就能复制的,但一所学校的一个院系,那真的可以因为一个人而发生巨大的变化。因人而废,因人而立也毫不奇怪。
区区一个年级的宿舍区,实在无法引起领导们的关注。
一群人默默的穿过走廊,再要过去的时候,就听前面传来一阵掌声。
“做的好啊!”
“挺有意思的。”
“我都不知道,军队里的火炮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前方拐角处有学生们聚集,却是有些绕不过去,柏善文为难的看看刘院士,问:“要不然,我喊他们先回去。”
“用不着,我们又不吃人。”蔡院士一马当先,绕过拐角,其他中老年男人信步跟上。
拐角处,略微宽敞的空间,大约有三分之一个教室的面积,学生们或站或坐的有三四十人之多,都兴奋的听着中间的男生讲话,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校领导一行。
只听一名男生问了句“还有实验照片吗?”,其他学生就鼓噪起来。
正中间的男生笑盈盈的道:“有是有,但也不多了,看不太清楚的……”
“看不清楚的也要。”某男生大喊。
某女生亦跟着喊:“对哦,都没看过打炮是什么样的。”
“好,那我再去取。”正中间的男生转身,正好看到校长一行。
他有些ˋ愣,刘院长却反应的很快,道:“同学们,大家好,我们是来宿舍里随便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的,同学们不用管我们,你们玩自己的就好。”
“我们可不是在玩。”别扭的学生千千万,免不了要遇到。
刘院长一愣,呵呵笑道:“对对对,我说错了,你们这是在讨论什么?”
“老胥,就是胥岸青给广州军区的炮口装置做了个分析,叫《膛口装置的流畅数值模拟》,受到广州军区的好评,他们一个炮兵营,还专门协助胥岸青做现场试验,开了上百炮呢。”别扭的同学很认真的拿了文章要给刘院长看。
文章是油印了以后,散发给同学们的,比起打印纸来说,油印纸上的油渍是个很大的麻烦,很容易就把手指衣服弄脏。
刘院长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笑道:“很不错。”
“你仔细看看,他对火药气体从身管中流出的状态,还有身管的受力情况,做了很详尽的分析。”
“哦,是的……”刘院长敷衍着,焦躁的心情下,不免想:好好的生物系学生,做什么炮管分析?
“还有照片,你可以传给大家看。”别扭的同学是一名优秀的推销员,绝对不看被推销者的心情。
刘院长很是无奈的将论文传给后面的人。
胥岸青谦逊的道:“只是一个很小的项目,正好广州军区搞科研创新,我就去申请了一个,军区的炮兵部队也非常配合,让我的实验进展很快。不过,这样的论文就只能发表在国内期刊了,可能还会有一定的密级……”
表面上的谦逊,只是为了更好的凸显自己。
军区的科研创新项目可是不好申请的,懂得申请项目的教授们都应该知道。
发表有密级的文章更有高水平的潜台词,如果东西没用,自然是不用给密级了。密级本身,正说明了有用,而且担心敌方知道,而特别设立,并出成本。
胥岸青对此还是略有些得意的。
自从杨锐成为离子通道实验室的负责人以后,胥岸青就决定改变路线,从走尖端学术道路,变成了发明创新人才,现在,他找到了一条更好的路,做一名于国家有用,对社会有益的发明创新人才,并且解决国家、政府、军队和社会的现实问题。Χiυmъ.cοΜ
当然,他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也只拿到了军队的项目,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胥岸青相信,自己这样坚持三年时间,待到毕业以后,资历会厚的令人难以想象。
当然的当然,他不用说自己老爹就是广州军区的重要领导,更不用说炮兵部队不仅是配合,已经近乎是谄媚了,这样的实验进展,自然是极快的。
但不管项目是怎么申请的,实验是怎么做的,他的论文是值得推敲的,他的研发对军队是有益的,这也是胥岸青身板硬直,敢于搞聚会讨论的主要原因。
而对同学们来说,能看看大炮发射的瞬间照片就很爽了,再加上一点科研细节,自然挠得到痒处。
这样的聚会,胥岸青都连开了三四天了,今天的人才渐渐少了下来。
不过,经过校领导的认可,想来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吧。
胥岸青这么想着,满眼期盼的等着领导们说话,只要领导们说话,说任何话,他都有办法给改头换面,改天换地,变成有利于胥氏聚会的话。
蔡院士站了出来,缓缓开口:
“杨锐在不在宿舍里?”
胥岸青呆了两秒钟,恨不得将眼珠子突出来的望着前方,这个话怎么改头换面,改天换地?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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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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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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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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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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