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人虽然不如张坎文对此地了解,但既然张坎文都能进来,韩家天师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闯进来实在太正常不过。所以我心里一点也没有奇怪,只想躲在那里,等韩家天师离开之后,我们再自行行动。
只是等我看清楚进来之人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根本不是韩家人!
进来之人手中同样持有强光手电筒,在这漆黑如墨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清晰。强光背后的人影虽然因此显得黯淡,但以我的目力,轻松可以看清楚这些人的面目。
这群人共有六个,所有人都是一身道观法服,俨然是六个道士!而且从这道观法服上,明显能看出来来,这几个道士,乃是龙虎山天师教之人!
道家服饰皆有讲究,正一道经《三洞法服科戒文》有云,“一者初入道门,平冠黄帔;二者正一,芙蓉玄冠,黄裙絳褐;三者道德,黄褐玄巾;四者洞神,玄冠青褐;五者洞玄,黄褐玄冠;六者洞真,褐帔用紫纱,以青为里,飞清华裙,莲花宝冠;七者三洞讲法师,如上清衣服,上加九色,若五色云霞,山水袖帔,元始宝冠,皆环佩执板狮子文履,谓之法服。悉有天男天女,玉童玉女侍奉护持,不得叨谬,诸天敬仰,群魔束形,子其勉之。”
这段话便是天师教道士衣着规范,其中初入道门者便是普通人,而从二阶正一道士开始,着芙蓉玄冠,穿黄裙絳褐者,便类比玄学之中的地师寻龙境界,以此类推,四阶道士便是识曜境界,乃是识曜初期,五阶洞玄乃是识曜中期,当初那龙虎山玄坛殿殿主陈扬庭,便是五阶洞玄道士。
一直到七阶三洞讲法师,便是天师境界!着上清衣服,衣加九色,戴元始宝冠,袖帔山水。脚下踩狮头法靴,手中执象牙玉板。而此时进来这六个道士,其中三人,便是如此打扮。
剩下的三人,也都是紫纱华裙,莲花宝冠的六阶道士!
天师教一下子来了三个天师,三个识曜后期!我心里暗暗震惊,转过头去,跟张坎文对视一眼,发现他也是一副惊骇模样,眉头紧锁,显然跟我一样不明所以。m.χIùmЬ.CǒM
我们和韩家人前来此地,都是为了那井鬼,可这事跟龙虎山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过来插一脚?莫非是当初陈扬庭临死前曾将深圳的事通知过龙虎山?那那样的话,龙虎山会直接去深圳,或者直接去找韩家才是,干嘛要来这里?
更何况,这六个道士,全都身着法服,这一点奇怪。
天师教服饰虽然讲究,可法服只有在一些重要庆典祭礼上才会使用,平时不管一阶入门道士,还是七阶天师道士,穿的都是道士常服,如得罗衣、五岳冠、云袜十方鞋之类,断然没有闲着没事穿着法服出来溜达的道理,他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很快,六个龙虎山道士其中的三个天师面容憔悴的盘坐下去,开始打坐调息,看来刚才进来之时,他们的消耗也极大。而另外三个识曜后期境界的道士,则是分别守在三个天师道士身旁,一边护法,一边举起手里的强光手电筒,四下里查探地形。
他们和我们的距离比较远,依靠他们手电筒的强烈光源我才能看清楚那边,所以我并不担心被他们发现,只是等那三个天师醒来之后,我们距离这么近毕竟还是个麻烦,我转过头跟张坎文比了个撤离的手势,张坎文点头同意之后,我便叫上小僵尸,三个人一起悄悄撤开。
一路上我们也没有交谈,张坎文选了个方向,用衣服包住手电筒,借着细微的光亮,带着我们一路不停的朝前方走过去。
大约走了五百米的距离,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排正方形石块,每一块石头都有两米见方,笔直的排列在那里,张坎文朝着石块后面指了一下,然后带着我们迅速躲到了石块后面。
到石块后面隐住身形之后,我探头再往龙虎山道士那边看,这次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光团,其中的人却是再也看不清了。
此处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不担心说话会被那些道士听到,我连忙对张坎文问道,“龙虎山的人为什么来了这里?”
张坎文摇摇头,“反正总不会是为了那井鬼……看来咱们判断有误,这王陵内,春祭之日怕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
我点点头,龙虎山这么大的阵仗,显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本来有韩家人掺合进来就够麻烦了,现在又来了个龙虎山,只怕我们这次行动很难顺利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张坎文,“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直接去找那井鬼吗?”
张坎文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那井鬼最终也是要去春祭之所的,韩家人的目标也是那边,龙虎山这几个道士,恐怕也要往那边去,咱们率先过去,容易被发现,不如先躲在这里,看看动静再说……这里是去春祭之所的必经之路,或许他们路过时,咱们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他已经做了决定,我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干脆就在方形石块旁盘膝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紧盯这龙虎山之人的动静。
那三个天师调息所用的时间比张坎文略短一些,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便站起身来,果然像张坎文说的那样,直接朝我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尽管我知道这王陵内灵识无法离体,但这六个道士从我身旁经过时,我还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张到了极点,不过三个天师显然没发现我们,一边往前走,嘴里小声交谈着。
他们似乎也非常小心,说话的声音极为低沉模糊,我只隐隐听到“开启”、“药”、“一定要拿到”等几个模糊的字或词语,然后这六个道士便匆匆走远了。
一直到他们周身的光影消失在黑暗里之后,我跟张坎文核对了一下,他听到的跟我差不多,根本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商议完毕之后,我问张坎文要不要现在跟过去,他看了下时间,犹豫了一会儿,说春祭开始的时间还早,最好等韩家天师也出现之后,我们再过去,那样方便避开所有人。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入口那方向又有动静传过来,一直到进来的人调息完毕,朝这个方向走近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果然是韩家人进来了,只是情况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韩家人的队伍里,足足有十几个人!
准确来说,根本不是韩家人的队伍,而是玄学会的队伍!
韩稳男在队伍中,上次我见过的那个韩家天师也在,但除了他们以及几个生面孔之外,玄学会的谷会长也在!甚至上次日蚀之日,在玄学会后山出现并且围攻我的十个天师中,有六个人都在!这六个人其中之一,便是陆家家主陆子阳!
我和张坎文再度对视一眼,彼此神色都变得愈发凝重。沉默着,一言不发的看着玄学会的人逐渐走近,然后沿着方才龙虎山道士前行的方向走了进去。
就在一众人的身影几乎消失时,忽然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往后面照了一下,似乎是随意查探四周环境。但就在这手电筒的光芒中,我陡然看见走在人群最后面一个人的面孔,然后一下子呆住了。
因为这张脸……似乎是陆振阳!
他不是死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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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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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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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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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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