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五岁,还是对一切事情懵懂未知的年纪,对红影子,一开始只是怕,等后来不怕的时候,慢慢习惯了她每天的出现和静静的陪伴。
当时我正值青春期,有太多无法对别人启齿的问题,只能在夜里对着红影子慢慢倾诉。这时候我已经很依赖她了,但依然说不清她对我来说,意义着什么。
一直到后来,在那个地宫里,红影子进入巨门后,对我说的那句“夫君珍重”,才让我心里一慌。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红影子走后,偶尔夜半惊醒时,看着空荡荡的床头,忍不住还是会烦恼失落起来。
或许这时候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对红影子的心思,可造化弄人,原本便是阴阳两隔,此时又不知音讯,便是有了些心思又如何?
我试过让自己尽量忘记她,可终究做不到。我也试着梳理琢磨彼此的心思,可越想越乱。
剪不断,理还乱。或许这就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离愁吧。
一直到上一次,被那个邪恶的邓教授逼到绝路上的时候,我以为出现的是红影子,即便在那种时刻,心里还是有几分欣喜慌乱。可最终,瞳瞳却告诉我,那不是红影子。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我觉得红影子的身影一下子遥远了很多,变的很虚幻,甚至每天夜里,我再看着床头,已经记不清楚以前她坐在床头时的模样了。
于是,我不再去多想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不再去看着床头发呆。
我以为这样做自己会很难过,可最近这几年也还是平平淡淡的过来了。好吧,红影子,我觉得已经把她彻底埋在记忆里了。
……直到今天胖子再提起她。
人的心防是堤坝,垒起来能挡住所有的感情,可垒的越高,就越容易崩塌。
很多东西,越是在意,越不能提。一旦提起,看似高大的堤坝,瞬间就破碎崩塌。
胖子的话,击碎了我心里筑起的高台,那些甜蜜忧伤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往事历历在目,我一下静默下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老半天都没有说话。
胖子见我不语,脸色显得更加凝重了,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三娃,你要是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这才转过神来,看着一贯嘻嘻哈哈的胖子,忽然变的这么严肃,心里一慌,想把红影子的事情告诉他,但又觉得红影子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
我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他为啥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胖子神色有些黯然,喝了口面前的果汁,瓮声瓮气的说,“当年我走的时候,一把火烧了祖宅,算是完成了我爹对我的交待,可实际上,我没找到我爹的尸体。”
他叹了口气,又说,“九代仵作九具棺,我爹除了忙活别人的丧事,其余时间都是在给自己准备最后的一口棺材,可谁知道,真正走了之后,连尸体都没寻回来。”
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问胖子,“当时那片坟地就那么大,事后你跟何老头他们,没再回去找找?”
“怎么会没找?”胖子摇摇头说,“当初烧掉祖宅的时候,我就把我爹的棺材抬到了老院的屋里,没给烧掉,想的就是以后能把我爹的尸体给找回去。”
“事实上咱们出来的第二天,何老头就让人去找过了,可啥都没找到。后来一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从师父那里出师之后,又回去过一趟,可依然没有发现。”m.xiumb.com
“那片坟地是不大,可当时我爹肯定跟咱们一样,掉到地底下了啊。不过地底下总共也就那几个通道,我让何老头问过其他人,都说没见过我爹尸体。后来我还怀疑,是不是被那个骷髅怪物给吃掉了……可就算吃掉了,总还会有点残余吧?但任凭我在那里挖地三尺,就是什么找不到。”
胖子絮絮叨叨的说着,我逐渐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出声问他说,“你是觉得你爹的尸体,掉到那个地宫里去了?”
胖子点点头,“咱们当时是掉到了外面的地下通道里,可我问过何老头了,他说他身边的三个人,当时掉下去之后,就直接落到了地宫里面!按理来说这不可能,那地宫必须通过摆有阵法的洞口才能进去,可何老头显然不会故意骗我啊,现在我爹的尸体怎么也找不到,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他跟何老头他们一样,直接掉到了地宫里。”
我点点头又问他,“那你没有挖的深一点,想办法找到那个地下通道,只要进了通道里,肯定能找到地宫。”
“咋会没挖啊。”胖子一脸的苦笑,“我年前回去的时候,可是带了一车的地下探测仪器,甚至把勘探队用的那种,能打到地下上百米的仪器都弄了一套。可你猜怎么着,别说那个地宫了,连地下通道都压根没找到。”
胖子愤愤不平的继续说,“当时咱们离开的时候,那里不是发生过坍塌嘛,跟一场小地震似的,把通道、地宫啥的都埋住也有可能,但一场小地震,不可能让下面所有的东西都完全消失啊,我用的勘探设备,下面只要还能留下点痕迹,就肯定能发现。可忙活了好几天,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却是,那片坟地下面,压根儿啥都没有。所以最后我想了想,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
当时地宫里,除了我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之外,就只有骷髅、女尸和红影子,胖子说的从其他地方入手,显然就是从红影子这里了。
只是现在红影子身在何方,连我也不知道,胖子又能去哪里找到?
我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跟胖子坦白,告诉他说,“你说的没错,那个红衣女人,就是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女鬼,当时的确经常在我身边出现。可自从那次咱们从地宫里出来之后,我跟你一样,也再没见过她了。”
胖子原本是抱着希望的,听到我这么一说,顿时泄了气,伸手抓了抓头发,老半天才吐出来一口气,有些颓然的说,“那好吧,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我看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就规劝他说,“就算找不到尸体,林叔叔掉到那地宫里,也算是入土为安了。不管葬在你们家祖宅,还是那个地宫里,我觉得林叔叔肯定都不会在意的,你也不要太在意才是。”
听我这么劝着,胖子的表情却显得更加苦恼了,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心里,使劲儿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很诡异的语调,迟疑的又开口说,“三娃,其实我想找到我爹的尸体,不光是要给他下葬,还想确定一下,我爹他究竟……是不是死了。”
我瞪大了眼,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他爹把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啊,这还需要确定?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胖子,你是不是因为太伤心了,才会这么想……”
胖子摇摇头,声音有些微微嘶哑,用一种仿佛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语调,非常缓慢的说道,“三娃,有件事我一直没跟别人说过,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但……这几年来,我一直觉得,觉得我爹他……好像没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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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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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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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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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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