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将王鼐安排到了自己的御帐之中,一边命太医好生诊治,一边派人去请赵氏。
赵氏听到消息,一脸的惊讶与担心,但很快就平复下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侍卫前往御帐。
前来请人的侍卫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勋爵子弟,从长辈那儿听了不少王家的破事儿。
以前他还以为是长辈夸张:直娘的,这世上哪有这么混蛋的人?靠着妻子往上爬,结果却在妻子拼命赚钱养家的时候跟别的女人乱搞,还搞出了庶长子,最后更是一家人合起伙来欺骗无辜的贤妻。
这、这是人做的事吗?
分明就是畜生啊!
然鹅,今天在围场上发生的一幕,让他信了长辈的话——王骠骑,真、真不是个东西啊。
尤其是看到处事不惊、行事稳妥却又不乏温情的赵氏,小侍卫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看法——王骠骑配不上懿德夫人!
赵氏哪里知道小侍卫的心思,她仍端着“心忧丈夫却不肯自乱阵脚”的嫡妻风范,脚步略带急促的进了御帐。
王鼐满脸死灰的躺在床上,腰部以下血淋淋的,几个专治外伤的太医正围着他。
圣人坐在一侧看着。
见赵氏进来,圣人赶忙起身,几步走到赵氏跟前,低声道:“阿姨,朕、朕——”
圣人欲言又止,脸上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觉得对不住养大自己的奶娘,可、可王鼐的做法,又让他仿佛吃了个苍蝇,恶心的不行。偏又不能真的责罚与他,毕竟,人家的本意是好的,而且还受了伤。
唉,瞧这事儿弄得!
另一边包扎伤口的一个侍卫见了,很是愤愤,推开服侍他的内侍,大步走到近前,“好叫夫人知道,今天这事,实在是、实在是——”怨不得旁人啊。
赵氏扭头看向那侍卫,啧,也不是外人,乃是段家的老二段成梁。
“段虎贲,今日围场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家将军又是因何而受伤?”
对于段成梁的不忿,段氏似乎有些不明白,缓声问道。
段成梁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将今日的事娓娓道来:“……圣人雄姿勃发,轻易将鹿王射杀,群臣纷纷杀入围场。千牛卫蒋孝文猎到了一头猛虎,令人惊奇的是,这头猛虎通身雪白,竟无半根杂色,众人皆说是难得的祥瑞,商议后将白虎抬到御前欲献与圣人。”
赵氏认真的听着,眼睛偶尔会瞥向榻上的王鼐。
段成梁还在说:“圣人听闻此事,亦觉得新奇,亲自上前观看。谁承想那只畜生只是受了轻伤,被人放下后,竟忽的跃了起来,方向直冲圣人——”
“啊~~”赵氏惊得一声轻呼,连忙抓住圣人的胳膊,“大郎,可曾伤到哪里?”
情急之下,她竟是叫出了旧日在宫中时的称呼。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圣人见了,心里淌过一股暖流。他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他的阿姨,最看重、最关心的,还是他!
段成梁也被赵氏外露的情感打动了,眼眸中精光闪烁:难怪圣人这般抬举赵氏,不为别的,单是赵氏这份把圣人当成至亲骨肉的心意,就足够了。
“阿姨,我没事,您就放心吧。”圣人赶忙安抚道。
赵氏这才松了口气,发觉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的松开手,顺势摸了摸鬓发。
段成梁故意装着没有看到,继续说道:“眼见猛虎要危及圣人,微臣以及众同僚们自是不敢耽搁,纷纷上前。就在臣等几欲制服猛虎的时候,王、王骠骑他、他——”
大喝一声“救驾”,从斜刺里冲了出来。
结果,让他这么一喊,原本已经被制服的猛虎竟忽的发起狂来,几次都险些挣开侍卫们的围攻。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王鼐杀入了战团。
一番虎啸人喊的乱战,最后以王鼐的惨叫作为终结。
“混乱之中,王、王骠骑被人踩翻在地,伤、伤了大腿根儿!”
说到最后,段成梁也似吃了苍蝇一般。
饶是段、王两家是通家之好,自家老子和王鼐是一个马勺里混饭吃的好兄弟,段成梁也有些责怪王鼐。
当时的情况又不是多么的危急,圣人早已被人护着远离了危险,你王鼐堂堂骠骑将军,作甚要抢侍卫的活儿?
关键是,你抢就抢吧,你把活儿干好了也行啊。
偏偏王鼐非但没能制服猛虎,反而给人添了乱,最后还被一起“救驾”的侍卫踩伤了。
这、这叫什么事儿?!
圣人被恶心得不行,一众参与救驾的侍卫也被恶心的够呛。
更恶心的是,他们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王鼐本意是好的,而且还受了伤。
好吧,后者才是重点!
赵氏听完段成梁的讲述,额角突突直跳。
她伸手按了按,似乎才明白为何圣人一脸的便秘,以及段成梁满口的不忿。
王鼐,他、他真是——唉,赵氏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就在这时,太医们已经给王鼐处理好了伤口。
领头的那位走了过来,先给圣人和赵氏见了礼,而后略带为难的说道:“王、王骠骑的伤并不十分严重,只是、只是——”
赵氏沉稳的说道,“只是什么?太医但讲无妨。”
太医咬了咬牙,左右看了看,故意压低声音道:“王骠骑被人伤到了大腿根,大腿腿骨断裂,私、私处也、也受了重创,以后恐再难有子嗣了。”
“啥?你说王骠骑伤了命根儿?”
段成梁险些惊掉了下巴,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
王鼐刚刚转醒,感觉到下身和大腿根儿剧烈的疼痛,还不等他痛呼出声,便听到了这个噩耗。
他登时眼睛一翻,再次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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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鼐,太监了!
这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速的在围场传播。
王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家,听了父亲的噩耗,王怀瑾和唐元贞面面相觑。
话说,王鼐这两年最热衷的就是在家里造人。而他最想要的就是再生个儿子,否则家里的几个姨娘又是怎么来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竟伤了命根子,这、这——
连唐元贞都要忍不住同情王鼐了!
但此刻,唐元贞却顾不得想这些,因为她总觉得王鼐受伤的事有蹊跷。
怎么就这么巧?
猛虎伤人,侍卫救驾,王鼐冲进去凑热闹。
最后,虎和人都没事儿,惟独王鼐被人踩伤了,受伤的地方还那么的让人难以启齿?
这其中定有猫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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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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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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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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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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