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怎么什么都难不倒呢?
换做别人,临时被任命,当家主母使绊子,管家娘子不配合……这么多问题,愁也也要愁死了,偏偏十八娘竟轻松化解。
有了人手帮忙,祭祀用的三牲又出了纰漏,那些仆妇原以为十八娘会着急、为难,结果哩,人家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事情就解决了。
要知道,三牲里的羊、豕都好好说,惟独这牛,真真是麻烦。
李家采买能弄到一头牛,绝对是费了大力气的。
因为在大梁,没有正当理由(比如牛是出意外死的),私人不得随意宰杀。
就算牛是出了意外,私人宰杀的话,也需要向官府报备。
没有报备就私自杀牛,是犯法滴,是要被官府问责滴。
当然啦,豪门贵族并不太受法律约束,可就算如此,贵人们想吃牛肉了,杀了牛,对外也会有个能交待过去的理由,比如牛不小心撑死了、摔死了,他们无奈之下才宰了吃肉。
毕竟世间还有名为御史的生物,时刻关注着这些贵人们。
牛这般难得,若非每年祭祖要用,李家采买才不会这么费尽心思哩。
可瞧瞧人家十八娘,如此轻松随意,天爷嗳,那可是牛啊。
其实,唐宓很想跟那些仆妇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唐宓所宰杀的牛,并不是真正的耕牛,而是李寿从草原上弄来的牦牛,并不在《大梁律》保护的范围。
李寿早早就在圣人那儿报备过了。Χiυmъ.cοΜ
圣人一听牦牛不能耕种,肉质还不错,便大笔一挥,同意李寿可随意宰杀。
不过,唐宓就算知道仆妇们误会,她也不会解释。
这样更好,仆妇们觉得她深不可测,办起事来也就不敢有半点马虎。
祭品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整理、清洗祭器。
尚宝房的几个婆子纷纷表示:这个很简单,十八娘请放心。
唐宓接过她们捧上来的祭器单子,略略扫了一眼,便确定没有问题。
就这样,唐宓把控,阿周、阿苏两边跑腿,祭祖准备事宜迅速而有序的进行着。
萧氏冷眼看着,见自己的那些小手段并没有给唐宓添到堵,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她也仅止于不舒服,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跟李寿、唐宓的数次交手,让萧氏得到了教训: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切莫跟这两口子发生直接冲突。
否则,吃亏受罪的就是她自己!
萧氏消停了,柳氏却不会就此罢休。
柳氏对唐宓的态度有些怪异,按理说,她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
柳氏不愿放手管家权,可人家唐宓从未想着跟她争啊。
柳氏就是觉得唐宓过得太顺遂,有些看不过眼。
人就是这么奇怪。
在柳氏看来,同是李家媳妇,自己当年要费尽心机的讨好婆母、侍奉夫君,才能在李家站稳脚跟。
可唐宓呢,什么都不用做,便有李寿为她跑前跑后。
管家之事亦是如此,唐宓根本不在乎管不管家,可李寿以及老祖宗他们却硬要让她去管。
这让把管家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柳氏十分不满。
唐宓若是跟柳氏抢权,柳氏会不高兴。
可唐宓弃管家权如敝履,柳氏更加不高兴哦,她柳氏在乎的东西,在你唐氏眼中就这么不值钱?那你唐氏是不是也看不起我柳氏?
而遇袭事件,更让柳氏对唐宓的不满达到了顶峰,以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好吧,事后证明,柳氏这场灾祸跟唐宓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更多的是柳氏自作自受。
但柳氏绝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她只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牛二身上。
牛二已经死了,牛家人也被柳氏放逐,柳氏的怒气却没彻底消除。
于是,她赤果果的迁怒了。
都怪唐氏,她若没有重罚牛家婆娘,牛二怎么会记恨?又怎么会勾结市井泼皮报复唐宓?继而引来了胡人?
还有那些胡人,原就是冲着唐宓来的。
她柳氏,才是最无辜的人,好吧?!
明明自己最无辜,却受伤最重,柳氏能心理平衡才怪。
所以,柳氏恨上了唐宓!
更不用说随后李堂又因为唐宓而跟她吵架,这让柳氏愈发憎恶唐宓。
因着这份憎恶,柳氏便看不得唐宓清闲自在的模样。
除夕祭祖,只是一个开胃菜。
但柳氏没有如愿的看到唐宓慌手乱脚的窘迫模样,这让她愈发恼怒。
“看不出来,唐氏还真、能、干!”
柳氏躺在榻上,听完心腹婆子的回禀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心腹婆子听了这话,头垂的更低了。
自从柳氏受伤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说话也越来越尖酸,竟是丝毫都不顾及她素日的世家贵妇形象。
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丫鬟婆子时,柳氏更加肆无忌惮。
有时,她甚至还会打骂、重罚那些在她眼中办事不利的人。
就连柳氏的心腹们,现在也很害怕柳氏,唯恐自己哪句话说得让柳氏不满意,一个瓷枕就会飞过来砸到自己身上。
“哼,定是十八郎,又在暗地里帮她。”
柳氏因病痛而消瘦的脸上写满刻薄,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这个好孙子,真是愧对李家列祖列宗,整日围着个妇人打转,反倒将至亲长辈丢到脑后,真真是不孝至极……”
柳氏恼恨唐宓,对李寿也是一肚子的不满。
这个孙子,果然是土鳖郑家养大的,屁股决定脑袋,他就算姓李,也没有半点世家贵公子的风范。
偏偏家里的老祖宗和李堂把他当成了宝贝,处处捧着、时时哄着,连带着唐氏都被高看一眼。
柳氏越想越头疼,看那低眉顺眼的婆子也不顺眼起来。
婆子感受到柳氏的凌厉目光,心里突突直跳,脖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情急之下,婆子急声说道:“其实,想让十八娘在人前丢脸,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柳氏眼睛一亮,“快说!”
……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李家在京的几房族人齐聚李家大宅。
众人给老祖宗请了安,便来到百忍堂的前庭坐下。
上百口人将偌大的庭院挤得满满当当,却彰显着李氏枝繁叶茂。
坐在主位上的老祖宗见了,向来冷然的脸上也不禁绽开笑容:好啊,李家子孙繁茂,他李立德也算是对得起李氏的先祖们了。
李寿坐在李其琛下首,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老祖宗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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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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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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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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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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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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