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爷爷,谁敢给您添堵!”张书胜嚷道,“小子有小子的好处,想打就打,痛快。就是因为您每天都有练手的,所以身体才这么健朗,那都是打我们打出来、练出来的!”
“你这个混小子,成天胡说八道,真是欠打。”爷爷举起了巴掌。
张书胜作势往后躲了一躲说:“看吧,看吧,我说的吧!”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这时又把目光放在了沈和的身上,问:“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斯斯文文的。”
张书胜拉着沈和走到爷爷近前说:“爷爷,这是我的好朋友沈和。”
“爷爷好!”沈和上前问好,拿出了自己的寿礼,是一副国画,画的是桃子。
沈和和张书胜联合将画展开给老爷子看,老爷子看了很喜欢:“这寿桃画的不错,好孩子,眼光不错。”爷爷多看了沈和几眼又说,“小胜难得带朋友回来,等会儿叫小胜带你去随便玩,好好吃。”
热闹了一通,爷爷叫大家都坐下来。沈和早就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特别引人注目,因为是个和尚。
那和尚穿着僧衣,光着头,慈眉善目,面色红润光洁,坐在那里十分稳当,看上去就是很有道行的人物。沈和盯着他头上的戒疤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不礼貌,于是把目光移开。
按爷爷的介绍,那位大和尚是永福寺的方丈,另外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精干的人是个医生,爷爷叫他司医生。
爷爷对方丈十分恭敬,跟他讨教修行的事,他们几个晚辈坐着听了一会儿。爷爷怕他们觉得无趣,就挥手让他们出去玩儿,“我们说的你们年青人也不爱听,出去玩儿吧,还有自助餐,去多吃点儿。”
其实沈和倒很愿意留下来听方丈讲法,不过那三个都站起来往外走了,他也不好继续坐着,只好站起来跟着。他心里琢磨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向方丈讨教讨教。
下楼后,李芸熙和潘琳相携嬉笑着就不见了踪影,不知跑哪儿玩去了。张书胜的脚步停在了二楼拐角的楼梯上,沈和只好跟着他停住了脚步。
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一楼大厅里的客人,却又不易被人发现。沈和看见了张重远,西装革履,有几分风度,正在跟客人交谈。张书胜也在看张重远,他少有的沉默,面色严肃地盯着张重远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向了另一处。
他胳膊肘碰了碰沈和:“看见没,那个小家伙,穿一身白西装的,那个傻帽!”
沈和顺着张书胜的指示看过去,一身白西装的只有一个,特别扎眼,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细嫩得很,正是青春年少。
“我最讨厌穿一身白的,装叉的傻帽。那就是我的那个所谓的弟弟了,他有个厉害的妈,比我妈不知强了多少倍,真是心机算尽。等一会儿他那个爹又要隆重介绍他了,然后弹一首钢琴曲什么的,收获一大片掌声和阿谀奉承,有个屁用,一群傻叉。”
沈和笑说:“他爹也是你爹。”
张书胜冷哼一声:“光鲜的表象下是不为人知的阴暗,笑容和赞美的后面就是锋利的刀子,这就是我们这种家庭,令人厌恶。全是寄生在金钱堆上的虫子,我也是,我也是一只虫子,一只金钱的寄生虫。既讨厌这里,却又离不开这里,这就是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难得看见张书胜一脸正经,也难得听到他说这么严肃的话题,沈和默默地拍了拍张书胜的肩背,什么也没有说。
“哥哥,我现在是内忧外患哪。内有那个弟弟跟我争,外有二叔家的跟我争。我得跟他们争,为了我妈,也为了我自己,为了一口气,我也非争不可!我又没什么本事,除了会花钱,会拍拍爷爷的马屁让他高兴,我也没什么长处,苦啊,宝宝心里苦啊!”张书胜拍着自己的胸口作痛苦状,又恢复了他的嬉皮搞怪气质。
沈和说:“能让爷爷开心,就是最大的本事。”
张书胜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沈和,然后哈哈大笑,笑得正如平日里的纨绔:“小盒子,你说的很对。你是个能说中事情要害的人,认识你没白认识。对了,昨天你想问我什么事?”
沈和犹豫了一下说:“我想让你帮忙查个身份证号码。”
“没问题。”
“不要让李芸熙知道。”琇書蛧
“ok啦。”张书胜挤了挤眼睛。
暴露弱点,交换秘密,友情才真正建立。
张书胜下楼去应酬客人去了,沈和在餐台上拿了些吃的,吃掉一盘食物之后,觉得心情真是十分愉快。他左右看看,一直不见李芸熙和潘琳的踪影,于是决定各处去找一找。
一楼各处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他又上二楼。二楼也有不少的客人,聊天的,玩牌的,吃东西喝酒的……
二楼最里边的一间屋子一个人没有,小小的一间,安安静静的。虽然没人,桌上却摆放着食物,冒着热气,应该是才出炉的。沈和正要退出去,却在门口遇见了那位大和尚。
他这才意识到,桌上的菜肴全是素食,看来是专为这位永福寺的方丈准备的。“打扰了,我随便走到这里,扰了禅师的清静,告退告退。”
“小施主留步,不如留下来用一点素斋。”
其实沈和原本就想亲近这位和尚,如今得到邀请,正中下怀,乐得留下来。
“哈哈,我也来扰清静了。”
那位司医生也跟了进来,随即关上门,搓着手说:“这里好,小乐味。”
等方丈和医生落座,沈和才跟着坐下来。
医生比较活跃,很爱说话,完全打破沈和之前对医生形成的那种严肃的、刻板的印象。
方丈吃的很少,只是意思一下。医生吃的很多,也很快,他对沈和说:“做医生,特别是我们外科医生,需要保持体力,要多吃一点。吃得快是职业习惯,太忙,平时吃饭都没时间。禅师晚上是不吃的,过午不食,今天随缘。我们两个要负责把这些菜都消灭了,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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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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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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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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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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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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