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愚为了避嫌,已经提前到了二门之中的礼殿。
“站住,你是何人?”一位朱熹的再传弟子负手而立,目光之中尽显挑衅之色。
“新学,李伯言。”
那人自然知道,从商船上下来的就是李伯言了,不过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个挑衅晦翁的年轻之辈,便道:“新学?陆氏心学?我可不曾听说过,涌上的三位先生,有李伯言这个门生的。”wWW.ΧìǔΜЬ.CǒΜ
“永嘉新学,李伯言,这样听明白了否?”李伯言和煦地笑着。
“哦,是那个猖狂的贾人啊,此处乃斯文之人去处,你这沾满铜臭味的贾人,进不得。”
李伯言眉头一皱,道:“你这是在跟我装|逼?”
虽然听不懂李伯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人已经从李伯言的神态上,感觉出了凛凛的杀气,便心生怯意,朝后退了一步,说道:“即……即便你要进去,也要……等几位先生游山回来,才能进去。”
“为何?”
“长……长幼有序……”
李伯言怒目圆睁,道:“好!好一个长幼有序!”
李伯言转身而回,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吓得那年轻人差点尿裤子。
<center></center>这……这……就走了?
要知道,这场岳麓之会,乃是因李伯言而起,若是真的走了,那还会个屁啊。
一旁的赵葵看着怂成狗样的朱门子弟,摇头道:“搞砸了,看你如何向晦翁交代!还不进去请赵相公定夺!”
“好,好!”
李伯言冷哼两声,康帅博已经率人下了船,见到李伯言又回来了,便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橘子洲头,收拾好了吗?”
李康达笑道:“收拾好了,就等着给您摆庆功酒呢。”
李伯言噌噌爬上船,说道:“现在就跟我过去!不给颜色看看,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这……”
“这什么这,上船!”
留下了五艘骚包船,其余的四十几艘都已经按照原计划使离潭州了。毕竟如今整个东风船队,再次耽搁一天,那流走的都是钱呐。
然而正因为船队数量的锐减,才让这些理学士子误以为,是李伯言胆怯了,这才放出狂言。
大船靠近橘子洲的时候,李伯言等人又转到小船之上。大船在这个湘江之中的橘子洲,太容易搁浅。上了岸,李伯言见到摆放华丽的场地,便笑道:“康头,带着这封信去岳麓,让他们都给我过来!”
“啊?”
“啊什么啊,去吧。”
李伯言也不傻,进岳麓,那不成变客场作战了,人打篮球都还分个主场客场呢,你现在跟我玩人海战术?门都没有!
康帅博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理,朝岳麓书院江岸的石门走入,走过一条石道,便来到方才李伯言被拦住的位置,书院中门。一辈子没进过如此神圣之地的康帅博,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了,在中门外踌躇不前,组织着语言。过了良久,终于是下定决心,朝里边走去,恰好碰到赵汝愚出来。
“赵相公,可算是等到你了。”
“怎么?伯言呢?这时候了,耍什么孩子脾气?这么多名士在此聚集,他就如此溜走了?”赵汝愚说这话其实是给边上出来的黄幹、辅广听的,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溜了好啊,总比待会儿被群起而攻之的要好吧。
康帅博将信递给赵相公,说道:“公子说了,请要参加岳麓之会的儒生上船,赶赴橘子洲头,已摆好酒宴,就请诸位过去了。”
一旁之人喝道:“赵相公,你看看,这是什么姿态?懂不懂尊卑长幼?这吆五喝六的,还摆上谱了,此子您不管教,我等代您管教!”
“就是!即便晦翁、慈湖先生等不参与文会,这还有舒先生,再说,论年龄辈分,安卿、汉卿皆是他的长辈,岂能如此作为?”
“对对对,长幼有序,不能让他胡来!必须来岳麓!”
赵汝愚无奈地打开信,扫了一眼,最后神色古怪的将信合上了,犹犹豫豫道:“诸位,我看还是我等上橘子洲去吧。”
“赵相,这……我岳麓学子都在礼殿、讲堂以及南北斋等着呢,咱们不能助长歪风邪气啊!得知长幼有序!”
赵汝愚苦笑道:“是啊,老夫也只长幼有序。子充公跟放翁,已经在橘子洲头等候了。”
“这……”
“我……”
黄幹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论年纪辈分,晦翁六十有九,但是赵汝愚口中两人,周子充,七十有三,陆放翁更年长,都七十有五了,更何况此次晦翁不参与文会,最年长的舒元质,那比起此二人,都是要低一两个辈分。
此二人,任何一人拎出来,在文坛词坛,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长幼有序,这死孩子,怎么把放翁跟子充公请来了!
康帅博见气氛尴尬,便道:“船只已经备好,诸位请上船吧。”
赵汝愚憋着笑意,都快憋出内伤了,心说,好嘛,感情在这里等着呢,伯言这小子真是太坏了……
黄幹、辅广等人,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子充公、放翁这两尊老神都坐在那儿了,就是没这场文会,那也得过去拜见,这还说什么长幼有序。
“走吧,让礼殿的人都出来吧。”
赵汝愚清了清嗓子,说道:“依我看,就让参加文会的诸位过去就好,南北斋以及讲堂的就不必过去了,免得兴师动众,太多麻烦,耽误了这些还未进学的学子学业,也不好。”
一旁的黄幹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耽误学业?你的学生,就差把岳麓书院一锅端了!还说什么学业不学业的,有些忿忿地道:“罢了,就让礼殿的人过去吧。”
船刚刚离岸,李伯言便等到了泛舟而来的周必大以及陆放翁。
“大郎何等雅兴,居然邀我二人来此泛舟?”
李伯言扶着放翁,见到周必大的长孙也来了,便笑道:“子充公,不仅是我,那船上,还有不少人一道作陪呢。”
当初握在李伯言手上的四个三,如今随便甩出了一对三,就让这些理学儒生要都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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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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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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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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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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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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